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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爱呆立在原地,满眼怆恻地遥望着荣天恩绝然远去的身影,视线随之渐渐模糊扩散。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迅速撅住了她,身子一歪,直挺挺地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长时间,待她清醒过来时,太阳已经西移。
她虚颤着双臂,用尽力气,艰难地撑起身子,
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话机旁,拨通江沐的电话号码。
江沐以惊人之速飞车赶至荣府,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塞进车子,一刻不停地直奔回医院。
早已准备好的护士温柔地替她扎上针药,很快,她又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
等她再度醒来,窗外已是幕蔼重重,睁开眼晴,她仰望着头顶的亮堂堂的日光灯管,虚弱地长长吁叹一口气。
“你醒了?”轻轻地,一声关切的问候,小心翼翼地在床侧响起。
她侧过身子,抬头望了望,江沐高大的身形已经朝着他俯低下来。
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曾离开一步。
“渴不渴?饿不饿?,来,先喝点水,我马上就去买饭。”
唯爱默默望着眼前的男人,黑亮的眸子里布着几丝疲惫不堪的红血丝,英俊的面容凝聚着不安和紧张,却那么真情灼灼,那么挚情恳切地,带着十二万分的关爱和疼惜,守护着她。
一股暖流在身体里奔涌,她颤动了一下眼睫毛,鼻头一酸,万分委屈的轻喊了一句:“江沐。”
眼泪就不可抑制的流淌下来。
“噢!”江沐不由自主地低呼一声,眼神慌乱的望着她,手足无措地安慰:“唯爱别哭,别哭!告诉我怎么了?是针扎得你疼么?”着急地伸手要去调速吊瓶针管。
“不是。”她哽咽着,抽着气低声说。
抬起朦胧而凄楚的泪眼,她正准备将满腹的委屈,向她暖如冬阳的沐哥哥倾诉时,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护士小姐端着药盘,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
“江医生,我已经帮您和乔小姐打了饭,在休息室热着,您快去吃吧。”护士小姐好心的说。
江沐礼貌地冲同事表示感谢,等他调过眼光再来凝视她时,她眼底的泪光已经没有了。
她悄然掩住低落情绪,抬眉转目间,面上已恢复了冷静镇定之态。
江沐热切而怜爱地看她一眼,转身快步走出病房,急冲冲地去取饭了。
“乔小姐,您该吃药了。”护士小姐轻声唤她,将药盘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撑坐起身,乔唯爱打起精神,冲护士小姐微微一笑。“谢谢。”
“不用的。”年轻的护士小姐充满喜欢地望着她。
“其实您最该感谢的是江医生,您不知道,抱您进医院时,江医吓坏了,脸上白得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我们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紧张慌乱地时候。唉,这也难怪,您的身体状况,这时候确实很容易发生流产的事故。”
水杯在手中猛然一震,乔唯爱惊愕不已地睁大眼晴,像是产生了错觉般,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面孔:“你说什么?流产!”
“您别担心,江医生已经为您做了保胎抢救,您现在的身体很好。”护士小姐柔声安慰着她。
“不对!不对!”又摇头又摆手,心房鼓动着剧烈的跳动。
她惶急又迫切地追问,几近瞠目结舌:“刚才,你的意思……,你是说,我怀孕了?”
“是啊,已经三个月半月!难道,您自已不知道吗?”护士小姐惊奇的望着她,语气十分肯定地说。
“难道,是江医生没把验孕单交给您?”护士小姐一脸不解地轻声嘀咕着。
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唯爱立刻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轻轻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冲护士笑了笑,面色显得淡定而平静。
她故作恍惚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江医生早就告诉过我!真是不好意思,你瞧,我这一昏倒,一下子竟没能想起来。”
护士小姐瞬了瞬单纯的目光,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
这也难怪,本来就有一孕笨三年的说法,况且,在她看来,乔唯爱不过是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小姑娘。
她的年纪,原本就不成熟!
等江沐捧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脚步匆忙的奔进病房时,洁白如雪的床单上,已经空无一人。
呆呆地凝视着那空荡荡的床铺,缓缓地走过去,将手中的饭菜放在床头。
江沐腿上一软,跌坐在床头,神情沮丧。
他久久不动,犹如一座永不溶解的冰山,孤独而寒冷。
唯爱乘坐的出租车,刚在荣府的门口停下来,朱色的大门就徐徐启开。
警卫室的小伙子很有眼色地快步走出来,帮着拉开车门,面带微笑地行礼问好:“太太,您回来了。”
唯爱礼貌的回笑着道谢,猛地发觉,小伙子的眼色里透着一丝古怪。
顺着他眼角余光,她看过去,远远地,平日冷清的荣府大宅,此刻灯火通明,连院墙四周地高压射灯都开着。
心里不禁犯着嘀咕,这是有什么贵客登门么?
甩开步子,她直入府里,及近门前,她瞅清了历良的身影,他不进屋,一个劲地在门廊边上来回地踱步徘徊,很是不安。
“历良,怎么不进去?”她走近了,很自然地问道。
“太太,您回来了。”历良跳转身,见到她竟是脸上一白。
不解地张了张眼,她也是一怔。今天怎么了?
每个人一见着她,都变得古里古怪,不太正常。
腿步不停,她伸手推门,就要进屋。
历良小跑着跟上来,一面拿眼晴瞄她,一面神色紧张的低声说着:“太太,家里来了位客人,怕是要长住段时间。”
“哦。”淡声应着,她心里起了疑惑。面上仍是无声无色,脚上的步子却是越走越快。
眼光迅速的扫视着客厅,餐厅,露台空空如也。吊灯,壁灯,射灯,竟然全体都开着,屋里亮如白昼。
她凝着眉,心里猜度着来客是不是怕黑?转首环顾四周,灯都亮着,人却一个见不着。
“是去书房谈事了么?”她喃喃低问,抬目看向身侧的历良。
历良的脸色,却叫她心里一颤。这是什么表情!如雷霹顶,如刀架脖。
是犯了什么要命的错误,正惴惴不安的惧怕着责罚,偏偏叫她给撞破了。
历良的眼光忐忑不安地,朝主卧室的门撇了一眼。
唯爱更疑惑了,她迈开步子,正要过去。
历良突然一跃,整个人就横在她面前,伸长着地双臂,犹如一只大鹏鸟,展翅欲飞。
“太太”他闭着眼,如临大敌地,阴沉沉地叫了一声,很有分量。
“黄小姐在休息,先生交待,谁都不能进去打扰!”话越说越轻,到“打扰”二字时,已没有音量,像是一支羽毛在空气中,轻轻瓢过。
时空像是在瞬间被定格,良久,耳边没有半点声响。
历良颤着心,微微地张开了眼。立即,他眼晴瞠圆着,大吃了一惊。
太太的脸色,怎么可以如此地平静如水,如此地波澜不惊!
缓了缓神,他幡然醒悟:到底大家闺秀,豪门淑女,这修养,这贤淑,哪是一般女子能及!
怀着无限的佩服敬仰之情,历良赶紧把太太请让到沙发上,舒服服地坐下。
他压低着声音,殷切讨好把事情前前后后地讲述了一遍。
历良是在荣天恩身边,呆得时间最长的助理。见风使舵,圆润人事,是他的看家本领。
他腹骨转乾坤,心中行流水。嘴上滔滔轻解,用词酌字,尽捡着顺太太耳朵地说。
历良说,黄小姐在医院里流了产,顿时就崩溃了,又吵又闹,要死要活,事情闹大了不好,先生实在没办法,这才带回了家里。医生护士地也跟着回来,又是手术,又是扎针,半小时前才刚消停。
他一面小心翼翼地说,一面暗暗地观察着太太的脸色。
太太眨了几次眼,太太低了几回头,太太眉头嘴角微微抽dong了那么几下。
历良提着心,睨着眼,静静地端详着,不由得慢慢,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总体而言,太太还算冷静!
“太太,您放心,黄小姐住不了几天,到时我亲自把她送走。”他连忙又是安慰又是示忠。
历良挺起佝着的胸膛,一副不把瘟神送走,誓不休地坚贞样。
乔唯爱面色平淡,心内却极纷乱。清纯的眸子凝着一份庄重,历良说话地这会儿工夫,她脑子里已经思前想后了好几番。
黄茵茵的意外流产,她很同情。
虽然她没有推她,跌倒却是由于争执而起。有句话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颤一颤长长地睫毛,她下了决心。
“你去请先生来,说我有事要跟他谈。”她说,语调轻淡,字语却清晰有力。
历良不敢不从,心情复又忐忑,惴惴不安的前去敲门禀告。
荣天恩步伐沉重地走出来,到客厅与太太相对而坐。
历良识趣地赶紧出门,重新回到门前,不时抬头探目地小步来回着。
“你去哪儿了?”她有些意外的抬目,倒是他先开口。
荣天恩神情倦怠地望着妻子,黑眸溶溶。在别的女人身边,折腾了半天,他实在没了耐性。
最令他感到浮躁不安地,却是一回家,竟然发现妻子不在。
发生了那样一场几乎惊天动地争执,一转眼,她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叫他如何不担心!
她颦了颦眉,眸色微微流转,说:“去外面走了走。”
她在撒谎!
他知道,是江沐闯到荣府,把她塞进车子里,不容拒绝地带走了。
一回到家,他就专门问了守卫。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黑眸渐渐变冷。
她向他撒谎,却神色如常,眉眼之间清澈纯然,仿如孩童般天真。
心底一把怒火渐烧渐旺。她和他之间的种种,究竟还要瞒他到何时。
当真,她把他当成一个老人家,随意地耍弄欺骗?对付外人的那些手段,也要在他身上表演一番么?
见他先声开了头,却如断弦之声,闷地一声,就不再有动静。
她抿了抿唇,想要说话,却发觉心跳如擂鼓,下意识有着丝丝紧张。
“你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她问,心里仍然怀疑。
但是,她知道,他是认定了的,否则,绝不会将黄茵茵带进荣府。
不是她自视过高,而是她明白,荣天恩娶她,确实是有隐因的。
那隐因,对他影响颇大,甚至可能悠关生死。
她就是这么觉得,不必问为什么,不必追问,不必调查。
她笃定如此!
他的行事作风,婚前,不曾谋面时,她就早有耳闻。绝不是个会轻易妥协之人。
独独对她的逼婚!想到这,她不由得自嘲一笑!
是呵,当初,她是那般地急切,算是用尽心机和手段,只为能嫁给他。
那样急不可捺的提亲,那样草率简单的婚礼。来回之间,不过半月。
只为尽快把荣夫人之名坐实,仅仅几面之缘,她迫不及待地嫁给了他。
不是逼婚是什么,因她竟不在意,他是真心愿意娶她,或是另有隐情。
是他婚后伪装如常的刻意,刻意地相敬如宾,刻意的惜爱怜chong,后来,是刻意的迁就忍让。
那么刻意,敏锐细腻如她,怎会毫无所悟!
他能为黄家姐妹的事站出来,与她同堂对弈,又怎会不知她对邵二小姐和钟可妮的打击报复。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他说,不悲不喜,神情冷峻。
他微寒地声音,把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她略略沉目,咬了咬嘴唇,说:“我没有推她!”
如果,他笃定了孩子是他的,又怎么会不伤心难过。越是这样不声不响,心里就越是痛得深重。
他对她这个,黄茵茵口口声声诅咒指认的肇事者,隐忍不发。是在顾忌她背后的势力。
他不是不痛,不是不恨。而她,最不愿的事,就是他会恨她。
她必须解释:“她来打我,我躲开,她就跌倒了,肚子撞在沿台上。我没有推她!”
唯爱坚定的,用起誓般地庄重口气,再次重申。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不发生意外,她也是要去做流产手术的。”荣天恩沉声道,幽黑的眼色复杂而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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