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论人渣的洗白 > 第1章 序章:洗白则完蛋

??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喜宝

    十二个小时以前,何红豆被现任男友苏阅捉奸在床。

    这个可怜的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对浑身赤~裸~的奸夫又打又踢。

    何红豆冷着脸,火速钻到卫生间换好衣服,然后蹲在墙角嗑瓜子儿看热闹。

    九个小时以前,何红豆与现任男友苏阅来到“又一家”咖啡馆进行谈判。

    可怜的男人指着她鼻子骂她渣女,然后扳起手指细数他俩交往半年来她的感人(劈腿)事迹。

    何红豆不耐烦撇嘴,交涉结果是现任变成了前任。

    八个半小时以前,还没热乎的前任苏阅抱着何红豆腿痛哭,求她留下来。

    因着苏阅的卖力演出,“又一家”咖啡馆秒变星巴克菜市场,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很多都认出了何红豆这个每半年准点准时来“又一家”甩优质男的劈腿女。

    “红豆,红豆,不要抛下我。”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鼻涕流了老长,全揩在何红豆高定修身制服上,他抱着何红豆无一丝赘肉的细长手臂,死死拽住不放。

    “你这妈宝男,滚!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缠着我。”何红豆嫌弃甩手,环顾左右,逼视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群众,只一个恐怖眼神就喝住众人。

    男人从西装裤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天鹅绒礼盒,忙不迭打开,一颗目测大于三克拉的粉钻钻戒亮瞎人眼。他捧着一颗真心跪到年轻女子面前,满怀期冀地恳求,“红豆,嫁给我吧,我们把以往所有的误会和背叛都撇清,重新开始。”

    在场不少小姑娘捂了嘴,眼泪花花都感动出来了。

    “不要。”何红豆低头理顺烟灰色制服上的折皱,一点余光也不给他。

    “为什么啊?”男人不能理解,他英俊潇洒,事业有成,从来只有女人爬他床的份,哪里有他巴巴地去求女人的道理。只是遇到了何红豆,从此着了魔道,心甘情愿囚困于此,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因为你不能满足我。”何红豆嘴角一抽,拿起秋冬限量鹿皮小包,拔腿往外走。

    因为……

    你不能……

    满足我……

    在场群众都瞬间顿悟了什么,全都一副了然表情。

    “其实看脸就够了,我那方面不是很在意。”一未婚小姑娘红着脸在旁边嘀咕。

    不少垂涎苏阅好脸蛋的姑娘深以为然,已婚大妈们则面露不屑。

    “红豆,你不要走!”苏阅追出去,一把拉过何红豆的手,“你说过你很健康,也有很多钱,所以你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

    他鼻子红红的,好看的桃花眼肿得跟超市里买五十八一斤的核桃一个样。

    苏阅记得,他第一次被何红豆打动,是在初春的建和医院里。

    连何红豆都不清楚,苏阅这么早就开始关注她。

    彼时他来探望住院友人,隔壁床就睡了何红豆。当时这姑娘躺在床上死死盯着电视机,全身细微抽搐,嘴里咕噜咕噜咒骂不停。

    苏阅皱眉,暗自叹息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奈何素养太低。友人悄悄跟他八卦,说她就是过年时候轰动全市的那场车祸的幸存者。原本一家人驾车回老家过年,是时冰天雪地,为了躲避路上一个大坑,父亲急刹车拐弯撞到了树上。前座父母当场死亡,妹妹被甩出砸得脑浆崩裂,唯独她被男朋友护着,那男孩用身体给她当了致命一击。报纸上、电视上、网路上,一时间提醒春节安全驾驶的通知开始连环轰炸c市市民的视觉神经与耳膜组织。

    经过整整两个月的抢救与几次生死攸关的大手术,何红豆才拆卸了插满全身的管子,从重症监护室里搬出移到了普通病房。听说这姑娘原本喜滋滋要和男友订婚,结果翻天覆雨刹那间,成了漫漫逆旅独一人。

    苏阅偷看了何红豆一眼,她眼圈青黑,眼神死倔死倔地盯着电视里的安全驾驶通告。朋友告诉他,起先还有几个朋友来给她削个苹果梨儿啊什么的,后来她把人都赶走了,一个人孤伶伶咬着牙承受吗啡上瘾的痛苦。每每夜晚,她都痛到呻~吟~,怕打扰到人,有意压低了声音。

    何红豆白天从不与人交流,除非疼得受不了了,才骂骂咧咧自言自语。

    从此以后,苏阅脑子里就有了这么一个女孩子,孤傲挺直,昂着白鹭似的小脑袋,那眼神比传说中孕育了李白的贝加尔湖还要幽深。她浑身散发的神秘气息,是最浓烈的费洛蒙。

    数年后,何红豆成了他女朋友。

    “红豆,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爱。”他说出隐藏在自己心里的那句话,桃花眼泛着光,“这么多年来你心里一直有个洞,里面大雪封关,呼啸啸刮风,怎么也填不满。所以你做过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找了很多男友,也……背叛过我几次。“

    他有些哽咽,“可红豆啊,你信我一次,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去满足你,填补你心里面的洞。”

    何红豆绷着的肩膀垮下来,回头兀端端抿了个笑。她是个漂亮女人,笑起来照理说应是好看,可这样的笑容却看得人很难受。

    她抚摸了一把苏阅英俊的脸庞,笑嘻嘻用吊儿郎当的口气道,“我的圣僧,你都从别人床上把我拽下来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单纯想渡化我?”

    苏阅怔忪,两人缠绵之刻何红豆就声声唤他,

    “圣僧,我的圣僧……”

    她说他是舍身渡妖女的僧人。

    却无法参破她心底黑暗的迷障。

    “苏阅,你是个好人,我不想拖累你。”她松塌双肩,“你妈想你早点安定结婚,找个朝气蓬勃的女孩,而不是我这种骨子里都烂了的人。”

    “红豆……”

    “好啦,”何红豆柔和了神色,把天鹅绒盒子自他手心抽出,凑上去调笑,“转过头去,看看那群红着脸的女孩,她们见了你眼睛直发亮。”

    “看着啊!”何红豆做了个投球姿势,把戒指盒往后一抛,“大甩卖大甩卖啦,不要钱送上市公司总裁啦!”

    后面人群瞬间炸了,如潮水般涌动,哄抢从她手中掷出的抛物线,何红豆趁机逃窜。

    三个小时以前,何红豆接到尚未冷却完毕的前男友苏阅的电话。

    摁掉整整五次后,不得不接听。连线那头是苏阅好朋友某甲,“何红豆,你这个死人渣,苏阅为了你伤情伤身,现在在兰芝坊喝得烂醉,速来领人。”

    “我和他分手了。”何红豆尽量平心静气。

    “分你妹夫,“某甲在激情澎湃的乐点尽头咆哮,“你再不来领走这绿帽王,我就把他扔进夜店公主堆里,不等到天亮,保准他x尽而亡。”

    某甲咬牙切齿,别人是渣男贱女,这对是渣女贱男。两人认识七个月,交往近半年,甜蜜期两个月,除此之外苏阅都在无穷无尽的疑神疑鬼与捉奸在床中度过。

    关键是某甲还帮他捉过两次,特马还都捉到了,特马奸夫每次还都不一样。

    两个小时以前,何红豆驱车到兰芝坊,拒不承认自己已经过期的前男友苏阅化身树袋熊趴到她身上。何红豆越是挣脱,苏阅趴得越紧。某甲抱臂,“快把这只熊状物认领回家。”

    “何红豆我从不喜欢你,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着实有手段。”某甲于昏暗处点了一根烟,“我跟苏阅快二十年朋友,穿一条档裤长大,他大大小小六七次恋爱谈得跟玩儿似的,唯独跟你,简直把心都掏出来了。”

    “我就奇怪了,难不成你跟大~麻~一个属性,上你还能上成瘾?”

    何红豆一边推拒苏阅的亲昵,一边驼着他离开。苏阅高大,一覆上来就淹了妙龄女子。她头也没回,就干声呵呵两句,“比大~麻~还毒,还请您老高抬贵手千万别碰。”

    苏阅醉眼迷蒙间听到她调侃,便往何红豆脸颊吧唧一口,喃呢,“红豆,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句话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听到过,她恍惚间哭笑不得,“嗯嗯,我知道。”

    踩着高跟鞋扶着他跌跌撞撞走出夜店。

    一个半小时前,何红豆带着死都甩不掉的疑似前任苏阅走在前往车库的路上。

    一辆比肾上腺素飙得还要激情的玛莎拉蒂飞驰而来。

    正巧苏阅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他在黑夜里清澈着眼,张开怀抱,“红豆,抱我。”

    何红豆眯眼避开射瞎人眼的远光灯,飞身一个回旋踢,将地上犯蠢得不忍直视的男人踹走,而自己已避无可避。

    飞车撞上身体的那一刻,何红豆心里只剩三个想法:

    “老娘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苏阅这个傻白蠢了。”

    “哪个不要命的暴发户敢在这里开车撞人,莫不是要步美美后尘。”

    “卧槽,刚才身手太帅了,人间绝唱。”

    “你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男人如是告诉她。

    “《北斗神拳》特设剧片场?兄台,还不快爆衣。”紧绷了四年的神经一朝放松,何红豆迅速暴露出了本性。

    坐她对面的地府引导人看动作明显愣了下,他一身中式长衫,手戴白手套,脖系英伦格子围巾,头顶宽延帽,外加一个严严实实的口罩,真就把全身每一处都裹了个严实。

    “哈哈,开开玩笑,您别放在心上。”何红豆腹诽,这人一身建国前打扮,估计不知道北斗神拳这种八十年代神物。

    放在平时,这个把自己裹得看不见脸的男人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怪胎,不过如今嘛,他算是这里最正常的生物了。

    何红豆想不到自己死后来到了一个茶馆儿。亮敞的屋子里摆满了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从窗户外望出去,星河鹭起,夜比白昼喧闹数倍。

    店小二戴着小圆毡帽,躬着身子举起长嘴儿茶壶四处添茶。如果不看他比白无常还要惨白上三分的脸色,与一呼即应堪比托马斯旋转的脖颈三周半无阻碍扭转的话,他还算是个挺敬业的店小二。

    茶馆儿生意颇好,四周鬼声鼎沸,断头的、瞎眼的还有残肢断腿的新鬼老鬼俱全,三三两两捡几颗花生,酌一口香茶。

    眼见茶馆爆满的生意,何红豆暗忖,这个公务员也有下课风险的年代,果然只得丧葬行业才是永久铁饭碗。

    “地府开设得有免费整容科,这群人平日里鬼模狗样,此处是新鬼聚集地,他们变了原本模样吓新人玩而已。“眼前男人只是告诉她自己是地府引导人,并未透露姓名,所以何红豆从外形着手,暂且叫他严实君。

    严实君戴了白手套的修长手指划过梨花木桌面,面上水纹拂过,跳出一系列菜单。

    “你想要上面的饮品,还是想查查我们下面独有的品种?”他询问。

    上面指人间,下面指地府。

    何红豆正在摸脸,检查自己是否被撞得血肉模糊,“试试新口味。”

    她随意答,待确定自己美貌如旧后心底踏实了许多。

    “好,两杯酆都卡布奇诺。”

    男人抬头,“加陈年骨灰还是新晒骨灰?”

    语气就跟问加奶加糖一样平淡,何红豆登时心里打了个抖,懊悔不迭,“大人,还……还是上面那种好了。”

    于是店小二上了份法国红树莓汁儿给她,何红豆绞着吸管半天不敢喝,生怕又掺了什么怪东西。

    “客官,点个小曲儿吧。”小二逡巡着没走,红口白牙笑起来还挺帅。他指了指南首正在吹拉弹唱的小乐队,“金色音乐厅交响乐水准,东西方皆全,从巴赫、海顿、舒伯特到汤显祖、周璇、邓丽君,限时打折,一首只要一亿冥币。”

    何红豆瞅了瞅正在搅拌咖啡的严实君,坏心眼问店小二,“能点《太阳出来喜洋洋》吗?”

    店小二黑了俏脸,严实君噗地一下笑出声,要知道地府永夜,哪里还能再看到太阳。

    茶馆儿里的鬼之所以喜欢扮作濒死的丑样,归根结底是他们还没能接受自己的死亡。宁愿维持着刚死还热乎的模样,也不愿穿上地府为他们打造的比原本模样还要好看上数倍的新皮。

    很少有新鬼敢于承认自己已经死透了的事实。

    千万年来人们笃信着一个真理:人间再不好,活着就是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真正放弃了生的欲望的人才会淡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何红豆就是这样一个惨淡鬼生面前的勇士,“我早就不想活了,早在四年前,我该和他们一起走。”

    她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羽睫很像蛾子的灰翅,难得温柔贞静。这与她一个半小时前爆种踢飞苏阅的果敢狠烈完全两个样,“说到底我活着也是祸害,何况真是厌烦了苏阅这个缠人精。”

    何红豆嘴里满不在乎说着。

    每每自贬为烂人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以前的自己,父母双全家世优秀,有个处处和自己攀比的妹妹。

    那一年何红豆二十二岁,从全国前五学校的广告专业毕业,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男友。为了防止毕业即分手,她与男友订婚,并带着他回老家,算是为他们脆弱的爱情打个强心剂。

    是的,何红豆一直认为自己与男友的爱情很脆弱,就跟她一碰即碎的家庭关系一样。

    从一岁那年她妹妹出生起,尚处中二期的小红豆就认为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那个该死的小东西分走了大部分父母的爱,妹妹每每无忧无虑承欢父母膝下,何红豆就必须扮演忍让大度的好姐姐形象。

    小时候,她让过妹妹自己心爱的小熊,珍藏已久的橡皮泥还有漂亮纱制的白雪公主裙。

    稍大一点,为了妹妹能够读上市内最好的小学,爸妈替何红豆舍弃了名额,令她保全好姐姐名誉去读区间小学。

    再大一些,妹妹缠着爸妈要去美帝留学,恰遇金融雪灾,在父母差点破产的境况下,何红豆大义凌然弃了自己接近满分的sat成绩单,把机会留给妹妹。

    还要后来,假期归来的妹妹乍见何红豆男友,竟然一见钟情,何红豆隔着门缝瞥见妹妹不顾一切从后面抱住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孩……

    何红豆内心翻江倒海,然而她依然转过头去,抿着大气温柔的笑容。她内心扭曲极了,苦苦怨怼过许多人,与父母隔阂如山,与男友更是虚情假意做足了表面功夫。

    男孩抱她吻她,口口声声,“红豆,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何红豆闭着眼睛接受他的亲密,内心如闭合的蚌壳,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能信。她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气自己妹妹而做戏。

    这个人欺骗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也要利用他。

    直到那场车祸,彻底撕碎了她二十二年来为自己打造的偏激而孤独的堡垒。

    当时父亲于驾驶座开自家越野,母亲在副驾驶有一句没一句与他聊天。后面三个小的,男友坐中间,何红豆与妹妹分位两边。她正疑神疑鬼乜着男友与妹妹相交的方位,试图找到两人背着她偷情的蛛丝马迹。

    就在地转天旋的一刻,耳旁充斥起母亲和妹妹的尖叫,何红豆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大男孩扑上来紧紧抱在怀中。

    仿佛天地都寂灭了。

    口不能言,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鼻不能闻,一耸动就是扑面而来的铁锈味道。

    目不能视,只剩下黑暗与恐惧。

    无尽的恐惧……

    唯有耳朵,她听到那个她上一刻还在心底厌恶得要死的大男孩喘息着安慰她。

    “红豆,红豆,你不能有事。”

    他的声音令她安稳下来,我没事我没事,她在心底说。

    “红豆,撑……撑下去……”

    他语气渐渐微弱,何红豆害怕极了。求求你也要撑下去,求你了,她心里祈求着。

    “红……红豆……,我……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个生命停滞在二十二岁的大男孩最后对她说的话,他才那么年轻,年轻到还没来得及懂得感情本就充满了自私与不确定性,就一腔热血地付出自己的所有。

    我哪里值得你喜欢啊,何红豆的心啪嗒啪嗒滴着血,我从来都不那么喜欢你,我只是为了和妹妹争夺才与你订婚。

    其实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妹妹,你从头到尾都那么好,明知道真实的我自私自利又薄凉冷漠,还巴心巴肝地贴过来,从来都是你在容忍我照顾我。

    可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啊,你醒醒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

    求你了。

    后来律师联系何红豆并告知她,她父母每年都会立一个遗嘱。然而这些年来她父母的金钱无论怎样呈几何倍增长,这份遗嘱的内容始终没有变过,他们将自己名下百分之八十的遗产都留给了她,而自己妹妹只占百分之二十。

    “何先生和曾女士曾表示过,这是你应得的。从小到大你都太过独立,他们不知怎么表达对你的愧疚,唯有用金钱弥补,希望你不要责怪。”

    很多年后她回望这段从未珍惜过的岁月,细数因为与妹妹争斗而遗漏掉的温馨细节,总结出概括自己前半生的四个大字:人生赢家。

    美好的前程,父母的愧疚,英俊男孩全部的爱。

    所有的所有……

    可惜人从骨子里就有劣根性,总是失去了才懂珍惜。

    何红豆注定只能在回忆里把她一生中追悔莫及的东西妥帖珍藏,好生熨贴。

    “他们在地府过得还好吗?”何红豆汲了一口红树莓汁儿,意外的酸酸甜甜味道极好,她流露出自己坚硬外表下少有的哀落,“爸妈都是好人,我妹一辈子除了针对我也没做几件坏事,还有他……哎呀……我都差点忘了他的模样了。”

    “既然我也下来了,不知能否再见上他们一面?”何红豆很想念他们,很想见见那个男孩,纵使他的时间已停滞而自己空涨了他几岁。

    ”你见不到的,“严实君口吻严肃,“他们都是有大功德的人,跟你这种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渣不不同。”

    “注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渣?我?”何红豆难以置信指着自己,她明明是为了救人才被迫交党费,地府必须是要嘉奖此类好同志啊,下十八层地狱是什么鬼?

    “地府最讨厌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给予你的惩罚力度也是最强的。”严实君面无表情推了一份文件给她。

    何红豆定睛一看,

    c级惩罚,上刀山,严惩对象:浪费粮食者;

    b级惩罚,下火海,严惩对象:看盗版不给钱者;

    a级惩罚,滚油锅,严惩对象:偷用小黄盘不干人事儿者;

    s级惩罚,陪熊孩子,严惩对象:负心薄幸出轨死人渣

    “那杀人放火炸飞机怎么算?”其实上面的事何红豆都干过,在某些方面她甚至不以为耻,引以为豪。比如说小硬盘里那整整两个t的那啥啥,那是连历任男朋友都嫉妒的神物,在大学时期曾经风靡了整个女生寝室。

    “那些另算,以上都属道德败坏渣渣,地府领导说我们要从心出发,抓典型,严打不松懈。”严实君支了支眼镜,在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教导主任,义正严辞地批评,“何红豆同志啊,你瞧你这细皮嫩肉地,怎么禁得起折腾哟。”

    “想当年陈世美渣了秦香莲,死后领导判他去地府第一小学当体育老师,小学经费不够缺足球,熊孩子们就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嘶……”何红豆头皮一麻。

    “许仙不是也渣了白素贞嘛,这事儿在地府家喻户晓,那家伙下来后直接去了保育院任院医,那里的熊孩子出了名的魔鬼党,醒着的时候往他袖口里塞毒蛇,趁他困觉直接往菊花里塞黄鳝。”

    “额……”何红豆鸡皮疙瘩飞起。

    “还有……”

    “别……别说了……大兄弟……”何红豆移开板凳,扑通一声跪下来抱住严实君大腿,“救救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看小黄书、浪费粮食、渣男人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连见了鬼都面不改色,偏偏最怕熊孩子,估计是她妹留下的后遗症,简直谈熊色变。严实君很嫌恶地拍拍大腿,避开何红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乞求,“我腿部不缺挂件,要想不下地狱我给你个机会便是。”

    言罢,他从怀里抽出一份合同书,塞到何红豆面前。

    “地府理解你们这种人渣的境况,每个恶心吧啦的人渣背后都有段曲折婉转的经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何红豆捣蒜式点头,合同书上一堆堪比医生诊断单的字迹,龙飞凤舞连鬼都看不懂。

    “大……大人……这字写得太玄学,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她老实道。

    “司命星君听过吗?专门管人间命格的家伙。一般他负责写命格,天庭负责审查,地府负责协办执行。天庭审查司那群神仙闲得发慌,一个月总有几天闹情绪,把规矩变来变去。半个月前又出台一通知,严厉打查司命星君的生死规划书里的不和谐因素。”严实君叹气,捏捏眉角,“明明上个月还说他们好这口,要星君多写点这种剧本满足他们空虚的心灵。这群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伪君子!”

    啊喂,这样说神仙真的好吗?

    “不和谐因素是指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分?”何红豆赔笑问,她平素是最好这一口的。

    严实君细长指尖敲敲桌面,“脖子以下的部分算轻口,这些剧本里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关键是男女主三观都很不正,需要我们去矫正世界观。”

    哇……画风突然就变到了拯救世界,何红豆还蛮不习惯。毕竟这种中二的情节自初中毕业后就不再出现了。

    “如今鬼差都忙晕了,人手还是不够,只好现抓壮丁。一句话,干不干,不干就扔去十八层地狱给熊孩子做牛做马。”严实君瞥见她小媳妇一般耷拉着爪子,一副嫌弃样,蓦地心头一阵不爽。

    何红豆一听熊孩子三个字吓尿了,哪里敢不干,哆嗦着手就把合同签了。

    签完心头忐忑,一双大眼睛不确定地望着严实君大人。

    “何红豆,这是你改过自新的一个契机,要珍惜啊。毕竟我们所行之事皆是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严实君推了推眼镜。

    “……”

    下面的台词真的不是“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吗?

    不,一定是我听错了,他这样一身鲁迅大爷必备装的男人,按理说只会对闰土□□的猹感兴趣,怎会理解九十年代人心中小次郎与武藏神圣的地位。

    “别担心,叫你去就是让你把司命星君生死规划书里那些不和谐的地方变得尽量和谐点,放人类电视台也就咔嚓咔嚓两刀的问题。”严实君优雅伸手,给猫顺毛似的,一点一点抚摸何红豆的脑袋。

    何红豆顺感自己一千金大小姐,放他这就变萌宠了,着实不习惯。

    不,这位地府引导者大人是个正直善良的男人,比高中课本里的鲁迅先生还要英勇无畏。何红豆催眠着自己。

    “大人,我能求你个事儿吗?”何红豆见严实君摸她摸得心情颇好,趁机骑驴下坡。

    “你说。”严实君眯着眼睛乜她,语气懒洋洋,好比吃了糖的猫儿。

    “要是我业绩完成得好,能让我见见我家人还有……还有那个他吗?”何红豆忐忑,“可以吗?”

    她起身,凑近这个地府引导者,带着点些微的引诱,朝他面门吹了口气。然而扑面而来的是那杯红树莓汁儿,浇得何红豆狼狈不堪。

    “何红豆,不要试图引诱一个地府引导者,收起你那套渣人手段。”严实君顿时冷冽如冰,波斯猫一下子炸毛了。

    那气势压得她一阵势短,缩成一团试图躲避巨大的精神力压制。

    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玲珑的小下巴瘦得骨骼剔透,使地府引导者软了心肠。

    过了半响,他松口,“好。”

    何红豆濡湿的头发滴滴答答流下血红汁液,她倏然抬头,眼眸闪着光,“谢谢您,谢谢您……”

    严实君起身,不再看她,“不必谢我,你只要把你所答应的事做好。不要再渣人了,正视自己的感情吧,何红豆。你哪里需要很多爱,你只是对“爱”过敏了。你曾经遗失了它,而后用尽千方百计试图找回。”

    “你早已明了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的道理。分明消逝无踪的东西,到哪儿去找回?“

    “所以你一直在惩罚自己。”

    ”梦做久了,也该醒了。“严实君潇洒旋一圈围巾,留给她一个满座衣冠胜雪的背影。

    何红豆愣在原地。

    四年前她以为自己戒掉了吗啡上瘾,其实从未戒掉。

    她心底破了个洞,想用大量的爱去填补,终究越填越空。

    失去的东西到底还是失去了。

    她不经意间丢掉了那个男孩,成年人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一份奋不顾身的爱情留在原地等待负心薄幸的她。

    何红豆封闭了内心,雪拥蓝关,道路险阻,只留她冰雪交加,路死马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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