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落山了,暮色变淡,虽天边依然是红晕了天际线,似黄花闺女笑不露齿的含羞而笑,但夜色却是织满了当头,皓月空挂,晴朗朗一片,无云,稀稀几点缀星。当真好一幅“江天一色无纤尘,皓皓空中孤月轮。”
近夏的清风略带黄土解冻后的寒意,呼啸在林间呜呜声,本是夜深百虫绝的万籁寂静,却被一老一少搅得不得安宁。地上,林梢头,空中,处处可见身影一闪一闪的,你追我赶,谁也不松懈。
“老和尚心眼贼娘的小得跟芝麻似的,不就喝了一罐子的五十年女儿红嘛,至于几个时辰的疯狂追赶吗?前些时候喝他的百年杏花酒不见得这般!”
前面的聂庄已经是使出了吃奶儿的劲地狂奔乱窜,身影穿梭林间,犹如脱弦的箭矢,速度煞是令人瞠目结舌。这种逃命般的速度可是聂庄几轮从鬼门关前死里逃生学来的本事,还得痛哭流涕地感谢拜戒空所赐,时不时地乘聂庄睡觉,将其拎着往恶兽林亡灵之地扔,也不管死活,丢便是。
这种猎人猎物的游戏自然有两人的规矩,若聂庄可将距离拉开一里之远,便算胜,还可再饮一坛甘酿。反之,若戒空逮到了聂庄,得遵照前者所说,做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怜的聂庄,打小时起,就从没胜过,常常得听天由命了。
可恨。
好在聂庄也不是认命的孬种,骨子里的倔更是打死了都不认输的主,他不信自己成长起来,还会没有胜过老和尚的一天。可这十几年来,好像还真没胜过一场,不得不让聂庄佩服戒空的修为了,好奇这老家伙乘自己不在的时候,吃了什么私藏的天材地宝练的,不然下次瞄见了,定要偷偷尝点鲜。
再这么死撑下去迟早会被赶上,索性咬牙下了决心,得掏出近来修成有进的看家本领了!
拼了。
千影神行术。
一道,两道,三道,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聂庄左右,越来越多,看的眼花缭乱,辨不出孰真孰假,一道道身影跟跳蚤似的乱蹦。
这功法还是抠门的铁公鸡割肉般地心痛交给聂庄的,传授给聂庄的当天,和尚可是实实在在地抱着梁柱痛苦了一天,哀嚎心疼那千影神行术啊。直叫聂庄心里直骂贼抠,要不是听着功法名字挺堪入耳入眼目的,早指着臭和尚破口大骂了!
渐而渐之,功法烂记于心的聂庄练着练着发觉,每多加分身一道,消耗的精气便愈发厉害,甚是吃力,遑论控制分身的行踪了,还不把人给累死。但回想老和尚亲自指点的那天,几百道分身,聂庄也没见得戒空有力不从心的样子,反而一脸平静淡然,似乎轻松的很。所以,好奇问了一下,老和尚只是说了一句:“道三千,各有千秋,而殊途同归。道,溯之则难,顺之则易。功法之悟,他人授之不得,得自个儿体会。”
呸,不说就不说,不就不愿意把一生本领传授吗,何必如此晦涩搪塞?聂庄心里不停咒骂,就差没问候祖宗十八代和全家女性了。
后头仅差前方聂庄百米的戒空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瞧这瞧那的,也不知是准备揪出聂庄的真身,还是在数星星一样数分身的数目,反正不担心找不到聂庄本身所在,自己传授的功法还不必后者清楚门路?笑话。
当前方最后一道分身出现的时候,戒空微微惊讶了一番,随即稍稍扬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作何想法,大概又是一些龌龊的事儿,瞧他那两只老眼眯的,都成一条缝了,够猥琐。
聂庄那头儿貌似又有了新的动静。
十几道分身几乎同时地猛地转身,五指并,一只只手臂跟切菜头一样乱挥一通,刹那,一把把气凝而成的镰刀型的刀锋齐并乱发,招招狠,恨不得要了老和尚的老命。
更要命的还在后头,前面刃刃刀锋并出,后脚四道分身骤然止步,悬空而立,诡异而动,方圆百米内风起树林飒响,摇得大树一晃一晃,当即飘起点点黑影,不是别的,正是一片片新鲜的绿叶。转眼就望见无数叶片凝聚,栓成四根长绳,齐刷刷地飞向和尚而去,那位置,是戒空的双手双脚。
摆明了不给老和尚逃脱的机会。
这些招式自然还是老和尚传给聂庄的,不过和尚不心痛,原因嘛,低级的武学当然不会心痛,大方的很,一掷千金般扔垃圾似得交给了聂庄修习,反正这种外修武学对付弱敌尚可占据优势,对付稍微有点实力的强敌,简直雕虫小技,不堪入眼。好几次聂庄跟恶兽林的畜生们斗着吃亏,就因为功法低级,倘若稍微威力大点的功法,哪至于被追的吓破了魂。可聂庄将千影神行术背得滚瓜烂熟后,没察觉其有啥特别之处啊,亦不如上乘功法般晦涩难懂,怎么当初臭和尚要抱着大柱子哀嚎一天?
做完一切,聂庄那个奋力狂奔,比疯牛还疯,管他什么空隙不空隙,哪怕是树叶枝丛也一头扎进去,满头发夹叶片,狼狈不堪。
能拉多远就多远,聂庄这么打算着。
可和尚哪能让聂庄如此逞心如意,以往没个正经儿的老脸,忽然沉了下来,严肃的紧,一双老眼淡淡锋芒显露,脚下的功夫也停了下来,一脚踏叶而不下落,傲立枝头。
抬手,屈指,轻弹。
一股无形波动在胸前震开,聂庄那些黔驴技穷的攻招一瞬息间便被一一破解,那一片片新鲜的绿叶仿似被吞噬了一样,在波动触及的那一刻,全都是消失了。
视线忽然暗了。
聂庄心中一惊,刚才淡淡的月光还在倾泻,此刻却淡却在了视野。怎么回事?
驻步抬头一望,这不看还好,一看真吓了聂庄一大跳。瞳孔的一缩,一个巨大的影罩套住了方圆百米,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正是那老和尚戒空的模样!
好家伙,这么大的影罩需要多少道分身汇聚而成?百道?不止,起码得上千道呐。往昔也没见过老和尚这般手段,今天算是开了一下真正的眼界了,十几道就是自己极限了,百道分身使出,精尽人亡都有可能,至于千道?算了,甭想太多,阎罗不知见了几回了。
恐怖。
怎么做到的?
罢了,老规矩。聂庄回到了地上,准备往回走,本打算再看一眼那巨大的影罩,看能否琢磨个什么东西出来,却在自己落地的同时消失了。聂庄旋即心中暗骂:驴草的,他姥姥滴真抠!
视见已经认输的聂庄掉头而回的戒空也不慌不忙地下了树梢头,整理好衣装,耐心地等到聂庄走来才并行,走回寺庙。
一路上,一个偏头而望欲言又止,一个满脸成精般的猥琐笑容,就这么到了破寺庙。
感觉有人来了,依然趴在地上闭目养神的黑豹抬起脖子,探见归来之人,起身走出了寺庙。起身而立,身高足足七尺之高,比寺庙的围墙还高了一尺,真真切切的豹中异类,吃啥长得这么庞大的?
擦身而过,聂庄二人不见得怪,聂庄乖乖地坐在门口,抠着瘙痒的脚丫子,等那老和尚吩咐差事去办,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无非红尘琐事,纨绔子弟的**事。
黑雉绕到墙角,打算找个角落干些事,毒辣的夜间视力忽然瞥见沿墙边有一个坛子,好奇地凑上去低头闻闻,接着又抬头瞅了瞅寺庙内,两只耳朵扑了两下,那双棕色豹瞳一股莫名的坏意。
没人发现。
黑雉淡然抬起后退,一根水柱直直地射入了酒坛中,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回寺庙继续睡觉。
这时,戒空从寺里走了出来,右手拿着一坨包裹得实实的粗布团,不知是什么,神秘兮兮的,好像是酒坛子口的盖子,左手拽着一口小坛,走到聂庄身后,边拆开布团,边道:“到城里去买些云雾绡,素罗纱回来吧。”
和尚一层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地揭开布团,里头一团罩一团,最后掀到只有石头大小程度时,被裹藏死死的神秘东西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登时,聂庄脸黑了下来,赫然是一锭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裹的这么严实,至于么?等等,酒坛盖的布团有银子?嗯,以后得留点心瞧瞧其他的有没有银子藏着,也好去柳苑城买烤山鸡牛杂啥的解解馋,那味儿当初初闻至今记忆犹新呐!真他娘的香!
“作甚?”
聂庄先是一阵瞎想,随即发现问题,这臭和尚居然破天荒没叫自己办“常客”的事,一愣,问道。
戒空没有回答,抬头望着夜空,沉默半晌后,道:“是时候换身衣服了。”
听到回话,聂庄没有再问,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点头应到,随后狐疑道:“没别的事了?”
闻言,戒空刚才正经的脸庞瞬息转变成猥琐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道:“你懂的,嘿嘿。”
聂庄白了一眼,撇嘴,一脸“我就知道”,鄙夷地看着戒空。
戒空一笑置之,恬不知耻。
“那你手上的坛子又是何用?”
聂庄指着和尚左手拽的东西,疑问道。
“别怕,不是叫你去酒家偷酒的,上次叫你偷来的半百坛好酒还有不少。嘿嘿,它嘛,当然是用来装酒的。看你今天表现不错,老衲大发慈悲,把之前那坛被你拆封的五十年女儿红分你三分,老衲七分,所以特地拿来它用用。”
自顾说着,老和尚绕到墙边,抱回之前放着的坛子,不多不少地给自己小坛子倒了七分酒,剩下的直接抛给了聂庄。
聂庄视之若然,十几年了,老和尚何其的抠门他自然清楚,揣好十两银子便往柳苑城方向慢慢行去。
随后,同一时,一老一少仰头猛灌一口酒水,稍后皆是发现味儿有点臊。
咦,这酒为啥有一股尿臊味?
猛然间,二人同时转头望向趴在庭中闭目大睡的黑雉,黑雉似乎也察觉到有人森寒寒地盯着自己,伸起脖子望了望二人,耳朵扑打着,眼中戏谑不已。
瞅啥,本豹的尿味不错吧?
老少气得眉梢剧烈抖动,胃里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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