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驴子历险记 > 第五十四章 夏花凋残

??胡三麻喜上眉梢,问道:“鸡老是怎么死的?”

    雪庵上人曾经许诺,只要消灭了鸡老,他们这队僧兵就可以还俗回家。

    唐顺风说:“听李都司的人讲,他们半夜把鸡老围在湖滩,鸡老负隅顽抗,被乱箭射死。弓箭队足足射了二百多箭。只是没找到尸首。”

    “哦,那岂不成芦花鸡了?”胡三麻打趣说。

    鸡老死了,众人心里去掉一个沉重的负担。他们这些少林俗家弟子,都是有家有口的良民百姓,各有各的求生门路。虽然常年习武,却从不涉及江湖。原以为打仗是件轰轰烈烈的壮举,没想到两仗下来,竟是惊险万状,白白死了那么些弟兄,天知道哪天也会落得窦老六的下场?成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这下总算清除了匪患,从此天下太平。下次山门再征兵,宁愿被清理门户也不来了。

    一行人进了弥陀寺,崔老四迎上来说:“在湖边找到月空的尸身,我跟卖糕的已经把头颅缝上去了。”

    胡三麻叹了口气,问:“月空恁好的武艺,怎会被杀死?”

    崔老四说:“他趴在湖边喝水,没想到遭了鸡老的暗算。”

    胡三麻恨恨地说:“那瘪孙被乱箭射死,真是便宜他了!”

    弥陀寺如今成了艾游击的临时军营。狼兵和李都司击败鸡老,连夜赶往金山卫去参加总攻,艾游击的队伍留在这里继续搜剿残匪。

    胡三麻和众弟兄给窦老六和月空举行一场简陋的葬礼,祭奠了一天。根据山门的安排,第二天焚化了两人的遗体,盛了两罐骨灰,准备带回报恩寺埋葬。第三天一早,众人带着哀思和偷生后的喜悦,启程返回北卫所。刘把总的部下编入了艾游击的队伍,艾游击见这些僧兵年老体弱,各个带伤,也不加挽留,任由他们来去自便。

    最可怜的是陈氏,跟着窦老六来到江南,受尽惊吓,眼睁睁看着丈夫没了,大儿子又当了和尚,只剩下她和小歪、小夏。而小夏托付终身的那个人竟是个朝廷案犯,也迟迟不见露面——陈氏的心里真是苦透了。

    一行人沉闷地走过鹧鸪村,谁也不敢露出一点喜悦,唯恐惹陈氏生气。

    胡三麻突然停下脚步,大声自问:“咱们打败了还是打胜了?”

    杨五郎说:“似乎是打胜了。”

    胡三麻双手一挥,“弟兄们,打起精神,俺们胜了!俺们打败倭寇了。死去的弟兄们也可以瞑目了。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大家这才卸下负担,气氛也活跃了。

    唐顺风自从听说鸡老死了,感觉一条险路终于走到终点,前方一片光明。他现在随时都可以去挖掘宝藏,先交还唐古丁的一百两金子,把自己解救出来。然后就找媒人提亲,完成此生最美好的心愿。

    路过许堤湖,他从乱草中翻出一条小船,见船体大致完好,就把胡三麻拉到一边,委婉地说自己要离开一两天。

    胡三麻和蔼地问:“照明,你实话对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顺风知道老胡对自己早就有了疑心,心想纸包不住火,迟早要挑明的,就跪下说:“师傅,请您原谅徒儿的欺瞒,我的本名叫做唐顺风,是四川唐门弟子。”

    胡三麻又惊又喜,“难怪你的武功那么了得。俺常听人讲,四川唐门那可是武林正宗门派。”

    唐顺风说:“我本来和叔爷一起去常熟游玩,不想半路遭遇倭寇,叔爷被害。我想报仇,可惜身单力薄。恰好得知少林僧兵专程来江南剿倭,于是投拜到您门下,想借着僧兵的势力手刃仇敌,还望师傅不要见怪。”

    胡三麻把他扶起来,对这个年轻人越发欣赏。“俺怎会怪你?倒是你屡屡给俺们帮了大忙。”

    唐顺风脑子一转,没敢说出提亲的事。“师傅,过两天,我还去北卫所找您。”

    胡三麻呵呵一笑,“你出身名门,再不要提俺这个师傅了。你若是想来便来,俺们大伙都欢迎你。”

    唐顺风拜别胡三麻众人,把小船推入水中,撑起一根竹篙,顺着河塘一路蜿蜒,进入阳澄湖。他的心情非常急切,一来想看看宝藏还在不在,二来想估量一下那些黄金珠宝的价值。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他顶着烈日,沿湖岸先到弥陀寺,从那里拣了一把铁锨,然后泛舟湖上,按照记忆寻找那处山岗。他没想到,当初被鸡老抓来,竟然成全了自己两件好事,真是物极必反,祸福相依。

    小船划到半下午,他终于看见了那处山岗,林木依旧茂密,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烟。他扛起铁锨弃船上岸,心中充满感慨。三两步登上山岗,在皂角树下找到那三颗做记号的鹅卵石。石头已经被荒草掩埋,可见他们走后,再也没人来过。

    他挖了一个时辰,一锨下去,发出金属摩擦声,原来棕麻箱铲烂了。他吁出一口气,心里有了底。黄昏时,他跳下坑,站在黄金翡翠玉器上面来回翻弄,终于找出了自家的二十根蒜条金。金子用红绸子紧紧扎束在一起,还是他当初亲手捆上的。他把金子扔上来,想再拿一些金器。晚风吹来,木叶哗哗作响,他不由得想起被抓的那一夜,大殿里极度恐怖的景象。他的心里打了一阵寒战,感觉这满箱金器上附着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的冤魂,丝丝缕缕,密密麻麻,无数哀怨的眼神都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丢下金器,翻身爬上坑。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他合起手掌,慌里慌张里罗拜一圈。心想,这不义之财自己没福享受,还是原样埋起来算了。天黑时,他把坑填平,重新铺上草,拿着自家的金子走下山岗。突然灵机一动,又跑回去,把三颗鹅卵石移到远处一棵皂角树下。他这样做,是防备鸡老把藏宝地点告诉别的倭寇。这样一来,即便有漏网的倭寇来挖掘,非得把每棵皂角树下都挖一遍不可。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唐顺风历经一个多月的惊险历程,在这个繁星灿烂的夏夜,他的人生又回到了起点。他现在要抓紧时间和果儿成亲,然后跟着唐古丁去北京做唐门史上最大的一笔生意。他驾船漂在湖上,心情舒畅的唱起了川味民谣,却怎么也想不到,中午和众人分手后,众人在许堤湖又遭遇了一起惨剧。

    唐顺风走后,大家在路边歇脚做饭。果儿骑在驴背上不肯下来,和小夏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远离众人,走进一处茂密阴凉的小树林。树林里有一弯小池塘,流水淙淙,溪水清澈见底,周围长满稠密的灌木。果儿见这里悄寂无人,正午时分又出了一身汗,就叫小夏一起洗澡。

    小夏满腹忧思,没有心情洗澡,说:“妹儿,你要洗就快点,姐给你看着动静。”

    驴子说:“吾也要洗澡。”

    果儿说:“小夏姐,你叫驴子闭嘴。它乱呼乱叫,小心把人惊动了。”

    小夏在驴子脑门上拍了一掌,强行给它套上笼头,拉着缰绳牵到岸边,脸朝外拴在树上,以免它偷看。

    树林外,杨五郎正在捡柴禾,小歪挤眉弄眼跑过来说:“五叔,果儿在那边池塘洗澡呢。”

    杨五郎板起脸,很严肃地教育他:“偷看女人洗澡,小心眼睛长疔疮!”

    小歪吐了吐舌头,跑到路边去看陈氏做饭。杨五郎捡了两根干柴,心里像被老鼠抓挠的痒。他的偷窥欲和做人的脸面互殴了一通,脸面可耻地做了俘虏。他低头看四周没人,就放轻脚步,弯腰跑向小歪指的那处树林。

    果儿试了试水温,穿了肚兜和亵裤下水,亵裤卷起来,刚刚沾不上水。她先捧起溪水喝了两口,溪水清凉甘爽,霎时全身都凉透了。她拿汗巾玩了一会,觉得一个人玩水没趣,又恶作剧把水撩到小夏身上。

    小夏催促她:“妹儿,你快点。饭快好了,一会俺娘要叫了。”

    果儿说:“好容易找这么个池塘,看你急的。”

    驴子突然竖起耳朵,猛烈地摇晃着脖子,想挣脱缰绳,嘴里“呜呜”乱叫。

    小夏抱着果儿的衣裙,回身对驴子喝了一声:“不准回头!”

    果儿说:“我这就好了,你把笼头给它摘了吧。它一会吃不上草就急了。”

    小夏说:“没事。等你穿好衣服。”

    果儿俯下身,用汗巾擦拭脖颈,突然看见水中有个人影,瞪大眼睛在盯着她。她惊叫一声,吓得魂飞魄散,连跳几步上了岸,抱着小夏却说不出话。

    “妹儿,你咋了?”小夏慌忙向四外张望。

    果儿慌乱地指着头顶上方。

    小夏猛一抬头,发现头顶大树上趴着一个人。那人隐藏在枝叶间,只露出一双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目光冷漠寒冷,令人望而生畏。

    “快穿衣服!”小夏把衣裙塞给果儿,顺手拔出雁翎刀。

    树枝一颤,落叶纷飞,那个人像猴子似的轻轻落地,半伏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着腰间的刀把。

    小夏和果儿几乎窒息——这人竟是鸡老!

    鸡老满身血污,头顶的发髻披散开,活像冬天沿街乞讨的破衣头陀。唯一没变的是他那双毫无人性的眼睛和他握刀的姿势。

    他距离两个女孩七步,女孩距离僧兵五百步。

    “他他他他不是死了么?”果儿惊恐万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快跑!俺先顶着。”小夏推了果儿一把,果儿光着脚丫转身就跑。

    鸡老的嗓子里发出野兽低沉的吼声,身子往后一缩,猛地向前窜跃过来。在跳跃的过程中,倭刀出鞘,挥出一片寒光。

    小夏一咬牙,挥刀格去。

    驴子一直在惶恐中摇晃着脑袋。它的大眼睛有三百六十度的视野,看到身后的小夏在拆解鸡老的刀势,仿佛孩童伸手想撑住一面正在倒塌的巨墙。

    没有一个回合。雁翎刀并没有如预期碰上倭刀,反而带着握刀的手臂飞了出去,鲜血凌空飞洒。

    小夏被砍断一条手臂,疼得惨叫一声,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鸡老跳到小夏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痛苦挣扎的女孩,扬起倭刀,准备杀死她。在他的世界里不分男人女人,只有人。他只杀人。

    驴子想挣脱缰绳,拽得大树来回摇晃。

    “嘣!”灌木丛里传出熟悉的弹弓击发声。

    鸡老对这个声音记忆深刻,慌忙挥刀一挡。没挡住。但石子也没打中鸡老,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正在偷窥果儿洗澡的杨五郎心慌意乱,弹弓竟然失准了。

    鸡老大叫一声“八嘎”,扔下小夏飞身向灌木跳去。杨五郎后悔不跌,一猫腰,连滚带爬钻出灌木丛,没跑出几步,鸡老快步追上,左右横劈几刀,把他砍成数段。

    驴子恐怖到了极点,但是挣不开那条要命的缰绳。

    鸡老出了口恶气,提着滴血的刀又走回来。小夏已经昏死过去,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断臂处流出一滩血。鸡老正要杀她,被她脖子上一串翡翠项链吸引住了,就俯下身,一把扯走了项链。

    陈氏给大家做饭,僧兵们坐在树下闲聊。大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好奇地望过去,这队人衣着华丽,身形矫健,马鞍上的兵器发出各种声响,充满江湖好汉的冲天豪气。原来是关仲谋带的三十六天罡。

    关仲谋救过他们,转眼又坑害他们,他们一直想不通原因,但又不敢惹他——对这个人的态度矛盾极了。

    关仲谋贵人多忘事,把马停下,招手把油糕张叫过去,傲慢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百姓?”

    油糕张支吾了两声,回头望望大伙的反应,却见众人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俺们是……俺们。”

    关仲谋鼻孔朝天,问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三十……六天。”

    关仲谋很满意,扔给油糕张一锭银子,说:“你这老头倒还通晓事理。不错,我们正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名扬四海的三十六天罡!”

    胡三麻差点吐出来。

    常小酒和赵八爷在瓜州渡结识了三十六天罡的黑李广康昭、白衣铁面吕一明,此刻不能装作不认识,就偷偷朝两人拱手行礼。康昭面带微笑,回了一礼。吕一明却转过脸,假装没看见。

    关仲谋问油糕张:“你晓得我们在此地做什么?”

    油糕张装糊涂,说:“骑马?”

    关仲谋摇摇头,“错,我们是专门来打倭寇的。倭寇残害江南百姓,罪孽深重,实不可赦。”他看油糕张老态龙钟,似乎听不大懂,就问:“你这里可有倭寇?”

    油糕张点点头,“有啊。”

    关仲谋正气凛然地问:“在何处?我们帮你去铲除此害!”

    油糕张向远处望了望,正想胡乱指个方向,把这伙人支开——

    “爹!爹!”远处树林传来果儿惊慌的叫声。

    众人听出情形不对,连忙起身向果儿望去。果儿衣衫不整,光着脚丫在林中没命的乱跑。

    “咋啦?”胡三麻心里一惊,抓起手边的熟铜鞭。

    “鸡老!鸡老在树林。”果儿跑得喘不上气,抱着一棵树停下来。

    关仲谋脸色一变,偷眼看了一下魏牛头。魏牛头一甩马鞭,对关仲谋说:“公子,咱们还有急事,赶路要紧!”说着话,一把拽住关仲谋的马缰,两骑马一路狂奔,向鹧鸪村跑去。其他人不敢迟疑,紧随关仲谋马后,一阵马蹄杂沓,顷刻间跑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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