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驴子历险记 > 第四十三章 一口古井

??天性被火枪打中脸部,一直昏迷不醒。陈氏给他包扎时,除了一双紧闭的眼睛,全部包裹起来。他和天员是孪生兄弟,虽然现在看不清相貌,但是脸部轮廓仍然很像天员。

    赵八爷红了脸,含糊吱唔一声。

    关仲谋俯下身,仔细查看天性的伤情,问:“他伤得如何?”

    赵八爷说:“被鸟枪打中了脸,肯定是破相了。不过没有性命危险。”

    关仲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魏牛头,低头走出堂屋。

    胡三麻点检剩下的僧兵,出发时三十个人,一仗下来只剩下一半。剩下的人全部有伤,天弦老和尚门下的弟子算是全军覆没了,另外还搭上了小夏。

    众人唉声叹气,想不通今天的仗怎会打成这样?不是说五路围剿倭寇吗,官军反而被倭寇围剿了?

    院子里一阵脚步杂沓,关仲谋领着魏牛头跑急匆匆进来,问:“谁是领头的?”

    胡三麻答应了一声。

    关仲谋说:“快带你的人跟我来,倭寇正在攻打院门。”

    胡三麻吃了一惊,以为关仲谋要他带人去抵挡,便硬着头皮说:“好,俺们去守门。”

    关仲谋焦急地说:“你们能动弹的不过七八个人,怎能接着打仗?我给你们安顿一个好去处,先在那里躲避一时。”

    胡三麻问:“不是说五路官军围剿杨庄吗?怎地不见一路过来?”

    关仲谋说:“我们今天从上峰桥过来,恰好遇见金佛寺的败兵,张千户那一路被鸡老杀的大败,张千户也阵亡了。两路官军都败了,其他几路如何敢孤军深入?杨庄被倭寇团团包围,打破大门是片刻之事,我带你们先隐匿起来。”

    唐顺风听见“鸡老”,心里咯噔一动,看来鸡老真的没死?

    胡三麻满腹疑惑,但是不敢违拗,指挥大伙抬起伤员,跟着关仲谋来到后花园。果然,庄园门前阵阵喊杀声随风传来,情况似乎非常危急。

    花园的假山后面有一口井,周围遮盖了几株芭蕉。

    关仲谋边走边解释:“我带着弟兄来江南惩奸除恶,时常在这杨庄落脚,知道他家有一处藏身之所,就在这口井里面。”

    胡三麻挪开井盖,往下看了一眼,黑黢黢的见不到底。

    魏牛头说:“我先下去看一眼,倘若进了水,人就没法下去了。”他扔下自己的两只金瓜锤,翻身进到井口,双手撑住井壁,快速下到井底。

    “还好,杨员外砌的结实,里面干干的,容得下百十口人。”他在下面喊。

    胡三麻探身往下看,见魏牛头点燃了井底的蜡烛,现出一团红光。这口井大约两丈深,青砖砌的井壁,留有蹬脚的凹窝。他不放心,试着下到井底,见里面地方宽敞,还有石桌石凳,清水和干粮,这才放下心,叫大伙小心输送伤员,一个一个都下到了井底。

    “关公子,多承美意,你们怎么办?”他眼望魏牛头爬上井口,问关仲谋。

    关仲谋在井上说:“我们抵挡一阵,若是挡不住,自然来和你们汇合。”

    胡三麻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关仲谋出身高贵,为人傲慢无礼,怎么会突然热心关照起俺们来了?

    魏牛头翻身出井,用力一推,合上井盖。

    胡三麻呆呆地望着上面,想不出个所以然。突然,头顶一声巨响,整个避难所都在振颤。一个笨重的物体砸在井盖上,井盖顿时裂成两块,一块悬在半空摇摇欲坠,另一块直接掉了下来,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砖渣四溅,险些砸中了胡三麻。

    “关公子?关公子?”

    胡三麻惊魂未定,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一帮人落入了陷阱。刚逃出狼窝,又入虎穴!他大声向上喊叫,井上面却再也没有人应声。

    关仲谋的父亲关天刃,是北方武林巨擘,号称武林盟主。在东厂和锦衣卫异常活跃的年代,武林盟主会成为官府的首要打击目标。因此,关天刃又叫做镖师行总镖头。他执掌北方武林二十多年,几乎兼并了北六省所有镖行,与各地占山为王的响马劫匪都有交情,所以又叫总瓢把子。仗着武林盟主的金字招牌,他的家族财源滚滚,日进何止斗金!今年初,他思忖自己年逾古稀,必须亲手把武林盟主的位子传给下一代,也就是他的大儿子关仲谋。因此,广发英雄帖,传谕北方各个武林门派,宣布今年十月菊花盛开之时,在泰山万花庄召开武林大会,又叫镖师大会。届时,由武林名宿推贤举能,选出下一任武林盟主。

    关仲谋啸聚三十六天罡,不辞劳苦频频在江湖上亮相,正是为了顺利接班,提前积攒自己的人气。

    关天刃曾经给关仲谋点出五个人名,说这五人将是他成为武林盟主的最主要竞争对手。遇到这五个人,能压服则压服,不能压服就要另想门道,提前消除隐患。

    这五人,分别是少林寺僧人天员,崆峒掌门侯震天,夏家营“黑心秤”的弟弟呼延宇,洗砚池怪书生欧阳晚春,京师霸王枪李哥楞。

    关仲谋在江南游玩,曾经与天员有过接触,被天员的佛学造诣和高深武功镇得喘不过气来。他一度气馁,料想自己在正面交锋中,根本不是天员的对手。没想到,今天赵八爷没说完的半句话,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时不我待。“天员”伤重昏迷不醒,如果不趁机除掉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离开堂屋匆匆布置了几下,让手下在院门前虚声呐喊,然后借机把一众僧兵骗下了枯井。至于那个小次郎,今天元气大伤,三十六天罡没主动找他的麻烦,他已经很幸运了。

    自从拐子李被药酒毒死,关仲谋由大胆轻率变得畏手畏脚。三十六天罡人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惜,关仲谋领着这支举足轻重的强悍力量,却不干正事,只肯做个不担风险的街头霸王,埋没了这些人的一身好武艺。

    他带着魏牛头离开后花园,让人打开庄园的所有大门,然后趁夜溜走了。即使困不死,倭寇进了庄园也会发现这些僧人。借刀杀人,正是他的计划。

    胡三麻喊叫了半天,井上没人应声。他蹬着井壁爬上去,试着推了推井盖上的重物,那东西纹丝未动。透过缝隙,他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花园里悄寂无声,只有暗香浮动。

    “完了,倭寇一旦打进来,咱们就是瓮中之鳖!”

    众人出生入死一下午,水也没顾上喝一口。还没缓过劲,又被骗进井底,吉凶未卜。大家累坏了,谁也没精力去埋怨胡三麻,只是躺在冰凉的井底,静静等待末日来临。

    胡三麻折腾了一会,见没人搭理他,干脆坐下来长吁短叹,为已知的、未知的,所有造成这一困境的原因苦思冥想。

    这是安静的、又充满不安情绪的一夜。缓过劲的人,轮流尝试去打开逃生之门,但人蹬在井壁上用不上力,连力气最大的月空也毫无办法,都摇着头重新坐下。那个重物凹凸不平,表面已经结了露水,冰凉湿滑。

    “怎么办?”果儿怯生生地问他爹。她为小夏的遭遇感到伤心,不时小声抽泣。同时为自己感到庆幸,毕竟自己还活着。

    胡三麻沉重地说:“不用担心,天亮就有办法。”

    大家心里一起骂他:有个球办法!倭寇一觉睡醒,就会堵到井口上,上去一个杀一个,最省劲不过了。

    “昂——昂——”

    花园里传来了驴子的嘶鸣。驴子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在吃草造粪。它的习性,半夜里总要嘶鸣两三次。

    果儿猛地灵醒过来,驴子没有下井,它是可以帮忙的!

    “宝贝,宝贝——”果儿在胡三麻帮助下爬上井口,透过缝隙向外喊。

    驴子卸下伤员,嗅着麦草的味儿在庄园里到处溜达,不知不觉来到牲口棚。马槽里还剩下一点干草,被它一阵风卷残云,连马槽也舔得干干净净。它今天受到了人类的惊吓,吃的少,拉的多,感觉欲壑难填,闻到夜风里的花香,又来到后花园。杨员外用来修身养性的奇花异卉可算倒了霉,被驴子一通糟蹋,全成了残花败柳。驴子吃得兴起,忽然听见果儿叫它。

    “姑奶奶,你在何处?”驴子在月下慢慢找到井口。

    果儿一阵欣喜,从井口缝隙伸出手去摸驴子的嘴巴。“宝贝,外面有人没?”

    众人听见她和驴子说话,都挤到井底下方,仰着头想了解地面上的状况。

    “没人。”

    “有没有倭寇?”

    “没有。”

    “你看看,井口上压的是什么?”

    驴子倒退几步看了看,说:“昂,是假山。”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关仲谋推倒了假山,他是想困死我们,他怎么这般歹毒?天神保佑,幸亏有一头会说话的驴子,大伙还有一线生机。

    “宝贝,你能把假山推开吗?”

    “为何?”

    “假山堵住了井口,姑奶奶出不来。”

    驴子咬了一口芭蕉叶,用肩胛骨顶了两下,说:“推不动。”

    “宝贝,你想想办法,把这个假山移开。”

    井下的人也是人穷志短,竟让驴子想办法。也不想想,驴子是吃草的命,哪有那个智商?

    崔老四说:“驴子磨豆腐还行,焉能推得开那座假山?果儿,你叫它快去找人来,越快越好。等到天亮倭寇睡醒,咱们全完了。”

    果儿说:“宝贝,你快去找人来救我们。”

    驴子问:“去何处?找谁人?”

    “你出后门,一直往前走,看见有灯光的地方就有人。”果儿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千万别把倭寇叫来。”

    驴子望了望沉沉夜色,说:“不去。”

    “怎么不去?”果儿着急了。

    驴子说:“夜晚门外有狼。”

    果儿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不去叫人来救姑奶奶,倭寇若是来了,就把姑奶奶杀了。你愿意姑奶奶死吗?”

    “愿意。”

    所有人都一愣,真是畜生说的话!

    “姑奶奶好伤心啊,我成天逗你玩,给你买好吃的,你竟然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

    “你拽得吾耳朵疼。”

    所有人一阵苦笑,这驴子竟然记仇。果儿在战场上吓坏了,一直死死拽着驴子耳朵不撒手。人无法体验动物的苦楚,哪会想到动物也有感受。

    “好驴儿,姑奶奶给你赔不是,以后再不拽你耳朵了。等出去了,还给你买八根糖葫芦吃。”

    驴子开出了条件:“还不能叫吾驮人,也不‘趴一会’。”

    “好好,姑奶奶都答应你。”

    驴子很无奈,夜晚独自去野外,这违背它的本能。但它现在熟知人话的含义,糖葫芦刺激了它的想象力,也钓起了它的胃口。它一边吃草,一边找大门,所幸关仲谋命人打开了所有院门,它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

    众人看到了希望,也就悬起了心,把十八个人的性命托付给驴子,不知道这驴子管不管用?

    深更半夜,驴子漫无目标地四处游荡。它竖起耳朵,听到远近蛙鸣阵阵,荷叶在风中摇晃,田地里麦浪簌簌起伏。好一个宁静的夏夜。

    驴子耳朵尖,几里远近的动静都能听得见。夜晚原野上所有物体的响动它都听见了,唯独听不见人声,也没看见灯光。闻见麦子的清香,它忘乎所以,直接进了麦田,早把果儿的生死安危抛到了脑后。

    一个时辰后,打着饱嗝的驴子走出麦田,信步来到湖边,想起了果儿的嘱托,就竖起耳朵,瞬间,有人类的声音传了进来。它辨别了方向,沿着湖岸一直寻找过去。没走多远,远处树林中隐隐闪动着火光。

    越来越近了,它听见一个尖利的嗓子正在说一些不文明用语,还有一些粗豪的声音正在诺诺辩白。似乎是尖嗓子正在教训别的人。那个尖利的嗓音中含了些颤音,让人听了有种百爪挠心的烦躁感。

    驴子走进树林,借着十几只熊熊燃烧的火把,看清湖岸边有一条大船,船上船下站了十几个彪形大汉,都是披头散发满脸胡须,清一色的黑衣白袜,胸前吊着核桃大的念珠,人人手里拄一根粗壮的水磨禅杖。原来是一群黑衣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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