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驴子历险记 > 第二十三章 杨五郎打赌

??僧兵们领完护甲器具,纷纷上船,继续赶往苏州。小山上人和僧官们则奉旨去南京做护国法事。

    江南三月,细雨蒙蒙,烟雾笼罩下的花红柳绿,在雨中伶仃清秀,一派新鲜可人。从船上遥望远天,山岭逶迤,芳草萋萋,数不清的河流湖泊纵横交错,或青或碧,在雨雾中时隐时现,令人心生神往。

    僧兵守在船舱里,望着运河两岸的江南风物人情,议论纷纷。运河漕运很繁忙,来往的船只却都有些惶遽。水军的哨船扬起篷帆,沿着河边鱼贯巡游,气氛明显紧张。一路上的渡口桥头都竖起旗帜,大群的乡兵立在旗杆下面,像一群群寒冷的鸭子。两岸的行人缩头缩颈,行色匆匆,就像草丛中藏着猛兽。河边的船坞空空荡荡,渔网挂在竹架上无人照理,孤独地滴着水珠。远处的村庄,人影绰绰,似乎都在加高加固围墙。田野树林里不时闪出一队队旗帜,那是官军在巡逻。

    三月的江南,有点冷。

    路上的紧张气氛感染了僧兵,他们的心里渐渐投下阴影,感到倭乱是一件冷冰冰的,真实存在的事,剿倭恐怕会死人!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虽然没见过,但它对人间的影响已经波及到这里了。

    船外突然一阵锣响,僧兵们纷纷出舱观看。

    前方是一个渡口,石碑上刻着“上峰桥”。码头上插满了旗帜,大群乡兵聚在岸边,敲着锣,眼巴巴望着船队。几条小船拦住船队,有人喊叫要见僧兵的首领。了缘大师听到动静,来到甲板上,见一条小船载着几位衣冠楚楚的士绅,正向他这里划过来。

    士绅们上船,和了缘大师见过礼,为首的白胡子老人腰悬佩剑,自称胡都司,亮出一块令牌和一纸文书,说:“老夫早前在宣大府官至都司,目下辞官回乡,本想归隐山林,安度晚年,却不料家乡闹起了倭寇,早晚不得安生。鄙县阎县令知道我是武官出身,特命我等组织乡兵,守护闾里。老夫不能推辞,只得慨然从命。”

    了缘大师不明白胡都司想干什么,就恭维了几句。

    胡都司说:“老夫和本地士绅凑出了二百多乡兵,闲时间就在这附近十里八乡巡逻望哨。倭寇不来,就给乡邻壮胆,倭寇来了,也能守住村寨围墙。”

    了缘大师感到不可思议,这里离苏州很近,应该是安全的。他问:“倭寇可来过此地?”

    胡都司说:“上个月来过几次,他们竟去攻打苏州城,被少林寺的月池师傅打退了。结果,这伙败兵逃到此间,很是烧抢了一番才走掉。”

    了缘大师引以为傲,双掌合十,说:“贫僧正是少林寺的。”

    胡都司说:“老夫正是听说您这一队是少林寺的僧兵,才来恳请帮忙。”

    了缘大师微微一笑,说:“可惜,我这队僧兵奉总督府调令,正赶往苏州。”

    胡都司并不着急,说:“鄙人这些乡兵,守护寨墙都很费劲,今天却接到阎知县命令,让我们去菱角泾巡逻一番,据说那里有了倭寇的踪迹。那些倭寇,都是以一当十的杀人魔王,这可不是让这些乡兵前去送死吗?”

    了缘大师不解,问:“贫僧一路走来,见遍地旌旗,官兵应该是很多的,怎么会让施主的乡兵去巡逻?”

    胡都司咳了一声,说:“那些都是虚张声势,其实没有多少官军。江南太平了百年,各地卫所早已驰废,兵营里只剩下十之二三的兵,又不操练,只是在将官庄上做奴役,根本不能上阵。连水军的哨船,也是花钱雇人替他巡哨,应付差事。我们这些本乡本土的,只得自己拼凑乡兵保卫邻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士绅们长吁短叹,让人顿生怜悯。

    了缘大师问:“都司大人今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胡都司拱手说:“一听到去菱角泾巡逻,乡兵们都逡巡不前,因为那一带被倭寇烧杀得极惨,已经荒废了,几乎没有人烟。因此上,我们想请大师带领少林僧兵陪我们一起去,也好壮个胆。”

    了缘大师问:“菱角泾有多远?大概需要去多久?”

    胡都司说:“从上峰桥到菱角泾四十里地,大半天就到了。现在出发,天黑前就能赶到,在那里住一宿,倘若没有动静,明日早早就能赶回来,不会耽误大师多久时间。另外,”他取出一封银子,双手捧给了缘大师,“这是我们给贵寺的一百两香火钱,请大师笑纳。”

    了缘大师坦然收下银子,说:“这事贫僧一人做不得主,还须和僧官们商议一下。”

    片刻,带队的十位大师陆续前来开会。

    了缘大师讲述了上峰桥乡兵的困境,话音刚落,了尘大师说:“咱们千里迢迢来江南,就是打倭寇的。你们若是不去,我带我的徒弟去!他们早就手痒痒了。”

    天弦大师一撸袖子,“谁不去?俺和俺的徒弟打前锋!”

    大师们一阵吵闹,脸红脖子粗地要去打倭寇。

    胡都司和士绅们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些和尚比官军还爱杀人!他们连忙起身致谢,恭维话说了一大堆。

    一会工夫,僧兵船靠岸,各位大师满船吆喝,要自己的徒弟穿上衣甲,拿家伙上岸去打倭寇。

    “怎么说打就打?”窦老六放下铡刀,赶紧让陈氏帮他找衣甲。

    陈氏心疼地看着小歪,叮咛道:“把你爹跟紧,可别一个人乱跑。”

    “我能带猴子吗?”小歪问。

    “带猴子做啥?又不是演戏。”

    另一艘船上,杨五郎翻开木箱,从里面一件一件取出铜头盔、胸甲、护心镜、铁裙,请人帮他穿戴起来。

    崔老四惊讶地喊:“娘哎!你老先人一定是武将。”

    杨五郎说:“不,是俺老婆从她娘家借来的。俺老婆最疼俺,担心俺上阵吃亏,千叮咛万嘱咐,要俺把上头和下头保护好,千万不敢遗失。”

    “这一身铁甲,怕有百十斤吧?”油糕张问。

    “嘿嘿,俺称过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斤零三两。这可是蒙古大将军的盔甲。”

    崔老四酸溜溜地说:“穿上这身行头,你还想走路?我看这是骑马的将军才能穿的,你穿上它,怕走不出二里地就得趴下。”

    杨五郎嘻嘻一笑,“俺只看热闹,不参予!”

    天弦大师刚巧路过,推门进来,挥起鞭子就打。“你敢看热闹,俺先废了你!”

    僧兵们穿戴完毕,纷纷上岸列队。因为没有经验,他们的竹甲歪歪扭扭,甚至还有穿反的。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突破了十八般兵器的局限,鞭子、鱼竿、长凳、渔网、炒菜勺、顶门杠、铁扫帚等等独门兵器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胡都司咧了一下嘴,悄悄对陆监生说:“这些僧兵够老的。”

    陆监生说:“姜是老的辣。一定有高手段。”

    胡都司轻叹一声,“攒鸡毛凑掸子,让他们走前边打头阵吧。”

    孙举人说:“你看看,这些僧兵一个个老当益壮、血脉喷张,不用咱们说,他们自动就冲到前边去了。”

    陆监生说:“可惜,他们还没见识倭寇的厉害。”

    士绅们和僧官一商量,派出两个乡兵给僧兵引路,僧兵走在前面,乡兵隔开二里地跟在后面。用胡都司的话说,这叫兵分两路,互为犄角。一旦发现倭寇,就可以互相支援。

    上峰桥的村民已经做好斋饭,挑了十几筐,就跟在队伍后面,等到了菱角泾就可以开饭。

    队伍一上路,就乱了套。天弦和了尘争着打头阵,催促自己的徒弟抢到前头。结果他们几十号人越走越快,把大队落下几里远。队伍从最前面的段七锤和胡三麻,到最后面挑斋饭的村民,足足排出四五里地。

    天弦有三个不争气的徒弟,渐渐落在后面。他们是吊儿郎当的崔老四,年老力衰的油糕张,和蒙古将军穿戴的杨五郎。

    杨五郎是货郎担子,穿这么一身铁甲也有些吃不消。他拽住油糕张和崔老四的腰带,那两人摆脱他,向前一路小跑。

    “老四,卖糕的,等等俺。”

    “等你有啥好处?俺们又不是拉车的驴。”

    “咱们合计合计,俺把盔甲折本卖给你。”

    “论斤卖还是全套卖?”

    “你想咋买?”

    “二百文全套,卖就卖,不卖拉倒。”

    “卖糕的,你真狠心呐。五十文,帮俺把盔甲抬到菱角泾。”

    那两人停下来,扭头一看,却看见窦老六的老婆和两个闺女,赶着驴子远远跟在后面。

    “五郎,俺叫驴子帮你驮上。”崔老四说。

    杨五郎气喘吁吁,开始解盔甲上的带子。“那驴子好吃懒做,连二两棉花都不愿意驮,你能让它驮这百十斤的盔甲?”

    油糕张说:“你俩打赌,俺做中人。”

    崔老四捻着山羊胡子,眼珠一转,“打赌就打赌,驴子驮上了,给我一百文。”

    杨五郎哼了一声,“一百就一百。”

    三个人卸下铁甲,等三个女人和驴子走近,崔老四披上铁甲,凑过来对驴子说:“哎,看俺咋样?”

    驴子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地说:“看你很累。”

    “我是说,你看我神气不神气?”

    驴子说:“你都站不稳,不神气。”

    崔老四敲敲甲片,说:“我这铁甲最好,枪扎一声叮,刀砍一声当,穿到身上最安全不过。一会倭寇来了,谁也别想打坏我。”

    驴子问:“倭寇打吾吗?”

    “当然!倭寇最爱吃驴肉。你今天可小命难保了。”

    驴子有些惊恐,“吾怎么办?”

    “你若是穿上这件铁甲,倭寇就不能吃你的肉了。”

    “吾要穿!快给吾穿。”

    杨五郎眼睁睁看着驴子披上了铁甲,还给崔老四说了声“谢谢”。

    三个人继续赶路,杨五郎不甘心,说:“老四,你能让驴子脱下来吗?”

    崔老四斜了他一眼,伸出手说:“这回二百文。”

    杨五郎付了一百文,崔老四回过头又找驴子,“驴子,你看我走路多轻巧。”

    驴子说:“你是跛子。”

    崔老四咂了一下嘴,“这驴子,咋净说实话呢!待会倭寇来了,你说我们能打得过吗?”

    “马二杆说能打过。”

    “可是倭寇人多,一下子来一万人,俺们人少就打不过了,只好逃命。”

    “吾有铁甲,不怕。”

    “铁甲也不行。他们脱下你的铁甲,你可挡不住刀枪了。”

    “那吾怎么办?”

    “跑啊。你看我们穿着竹甲,跑起来飞快。你穿着铁甲笨重,就跑不快,结果就被吃掉了。”

    驴子停下来,愣了半天。“吾要穿竹甲。”

    “好,你把铁甲脱下来,穿我的竹甲。”

    “不脱铁甲,吾还要穿竹甲。”

    杨五郎捂起嘴,偷偷笑起来。

    “你不脱铁甲,就跑不快。”

    “吾为何跑不快?”

    “因为铁甲沉重,自然跑不快。”

    驴子想了想,“吾不要铁甲了,吾要跑得快。”

    僧兵们一走,陈氏和两个女孩子看河岸上冷清无人,隐隐感到不安。驴子看见岸上花红柳绿,闹着要吃嫩草,她们索性带着驴子上岸,追赶僧兵队伍。她们知道崔老四和驴子闹着玩,就在一旁看热闹。

    驴子脱下铁甲,崔老四又赢了二百文。杨五郎看着一堆铁甲发起愁,就对崔老四说:“你有本事让驴子再穿上。”

    “这回三百文。”

    驴子一路走一路吃,崔老四凑过来说:“驴子,可不得了啦。”

    “怎么了?”

    “倭寇来了十万人,把咱们合围了。”

    “吾有竹甲,跑得快。”

    “跑得快也不中用。你看看,四面八方都是倭寇,根本跑不出去。”

    驴子仰起头,四下张望,“没有人。”

    “他们都在树后,一会就杀出来了。”

    “那怎么办?”

    “还是穿上铁甲好啊,刀枪不入,最安全不过。”

    “倭寇会脱铁甲,会吃驴子。”

    崔老四亮了亮盔甲上的带子,系上扣,说:“你看看,只要系上带子,铁甲就脱不下来了。”

    “吾要穿,吾就要穿铁甲!”

    杨五郎恨恨地骂了句“蠢驴”!一会工夫,他就输了半贯钱。

    一路走来,斜风细雨,满目葱绿。湿滑的小路沿着田埂和堤岸不断延伸,到处是河汊和芦苇荡,树林幽深寂静,藤枝攀附蔓延,不知里面藏了多少奥秘;湖水碧绿无波,荷叶铺满湖面,偶尔一声鸟鸣,惊得小鱼四下散开。江南的原野,让僧兵们感到一种身处异境的妙趣。

    拐过一道山冈,前方出现一个村店。僧兵们的第一感,这里发生过火灾!河两岸一里多长,到处呈焦炭状,只剩下一些零散的残垣断壁。没烧尽的木柱和房梁,黑乎乎地倒伏在瓦砾堆上,或是斜插在河道里,一派荒凉破败的末日景象,令人触目惊心。只有河岸的石堤和小桥,显示出火灾前村店的规模和繁华。

    走下山冈,是一大片新坟,坟头上的花圈和招魂幡在风中无望地颤抖。

    带路的乡兵说:“这里是许堤湖,上个月被倭寇烧杀一番,几乎把人杀光了。倭寇最可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次抢完财货,不把村镇烧成瓦砾就不罢手。”

    僧兵们见过火灾,却没见过烧得这样彻底,这样让人绝望的。

    “倭寇是啥来历?咋能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僧兵们根据自己的生活阅历,认为倭寇是打家劫舍的一般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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