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上)
现在已是临近黄昏了,今天这个黄昏有点不一样,展昭敏锐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些什么。他再一次俯身向辽兵的营地望去。只见与白天的安静不同,辽营里开始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点,还有一些不同的声音隐隐传来,好象有点嘈杂,但却是时断时续,并不十分清楚。
展昭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那些黑点,他从来不敢小瞧辽兵。这些辽人,往往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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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罕见的滂沱大雨延缓了汉民们前行的步伐,但却没有拖住辽兵追赶的铁蹄。汉民们随身带的东西颇多,除了房子带不走外,只要能带的全都带上。展昭曾数次请求长老们协助说服这些百姓,能够丢掉的东西就丢掉,要轻装出行。长老们虽然口头上答应,但真正落实起来,却是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舍不得。特别是赵长老一部,是通旗最为富有的一部汉民,几十年的积攒颇多。他们都寻思着,回到宋地后,还指望着拿这些家当做资本,好好地重新生活。所以,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就显得比较拖拉了。
辽兵不同。一是马儿好,二是轻装简便。一路上人不下鞍,马不停蹄,二天后就在色楞河边追上了这支南下的队伍。
色楞河不是一条大河,平常最深处也不过刚没马肚,过河很容易。但经历二天的暴雨,河水猛涨,深处竟没至了马脖。那些拉着辎重的马儿下水没多久,就开始在水中打着圈儿,再也不肯前行一步。原来是一条通衢的小河,现在竟成了摆在人们面前的一道天险。追兵可不管你前面有没有路,你停他不停。就在前面的大队人马在河边徘徊之时,后面的人马又和辽兵遭遇了。
那是一队装备了辽国最上乘兵器乌兹钢刀的辽兵。乌兹钢以产地印度乌兹的铁矿为原料,经反复锻压而成,是真正的销铁如泥。此钢刀打造工艺十分繁杂,要经过千百道程序,反复锻压方可制成,因此尤为珍贵。由于不同碳晶体在外力重压下的相互渗透作用,钢刀的表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光亮。刀身呈现弯弧形,如一轮新月。这也是为了增强伤杀力,弯月形的刀,即可当刀使,又可借着挥舞时的力量象斧子一样劈向人身。
若不是刘江的再一次迟疑和侥幸心理,他们本可以避免这次遭遇战的。而这钢刀,从此在刘江的余生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时常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展昭请刘江下令全体人员,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之前渡过色楞河,哪怕是丢掉所有的家什物品,也要确保人员的安全。但当刘江召来三位长老之后,却遭到了赵长老的强烈反对。
在克里木一役中,赵长老部损失最为惨重。所以当听说要他们放弃所有财产,只留人员过河时,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其余两位长老本身对这个建议并无异议,只是当他们向自己的族人宣布时,一些百姓却怎么也想不通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了。
有的说:“没了家当,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呀”;有的说:“怕什么,有展大人在,还怕打不赢辽兵?”,又有的人说:“最多再等二天好啦,河水马上就会退下去的,我们可以顺利过去的”,真正的是人多口杂。
而刘江面对着赵长老和其他人等的反对,也开始优柔寡断起来。毕竟,路程已走了一大半了,眼看过了色楞河再过一个隘口,就可以到达宋境。如果这时要求百姓放弃随身的财物,损失是不是太大了?况且,狼峡完胜,克里木遇袭也转危为安,这说明部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嘛。况且有个展昭在,好象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似的,只要展昭再加把劲......
常言所说的能者多劳,鞭打快牛,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展昭骑马伫立在队伍的最前列,冷眼看着对面的辽兵钢刀队。他知道身后是正在缓慢渡江的百姓,因此他和他的勇士们必须要把这伙辽兵阻拦住。当探马将情况汇报给他后,他已来不及和刘江再做争执,就带队迎了上来。
面对闪着黑光的乌兹钢刀,展昭心无旁骛。他唯一的念头只有:必胜!
对方的令旗举了起来,展昭的剑也举了起来,只听一阵马嘶,钢刀队就直冲宋兵过来了。展昭把剑一挥,大喊一声:“放!”瞬间,他身旁的弓箭手举起诸葛连驽,千箭齐发!
要知展昭已安排了三排弓箭手。当第一排的箭放完后,第二排上移,继续放箭,第一排可趁机再把箭匣装满,依此类推。这样可以使放出的箭更为密集,杀伤力也更大。
一些辽兵中箭落马,但更多的辽兵还是冲了过来。一场血腥的肉搏战开始了。那乌兹钢刀果然名不虚传,锋利无比。只见一宋兵躲闪不及,被那横冲过来的辽兵借着马匹的速度,只看似轻轻地在他身上一划,立时活生生地拦腰砍成了两截。不远处的一个土丘上,刘江正在马上观战,见此情景,不觉心头一寒。
展昭正在与辽兵激战,只见他巨剑白光熠熠,与乌兹钢刀的黑色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突然一瞥之下,发现有队辽兵正在朝刘江所在的土丘方向奔去,心下暗叫不好。
原来那辽兵的首领看似个莽夫,却也粗中带细。看到远处站着一人,气宇不凡,身边带有两个亲兵,便猜是个重要人物。辽人也熟读中原兵法,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于是就带着二个人,悄悄地绕过去了。
那展昭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才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第一个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奋力摆脱面前的辽兵的纠缠,持剑一晃,掉转马头就向刘江所站的地方奔去。
待刘江的两个亲兵发现辽人已摸了上来,为时已晚了。只见那为首的辽人举刀往刘江的坐骑一砍,马儿顿时惨嘶一声,那马腿已被砍断。刘江扑通一下就从马上被摔了下来。两个亲兵见状惊呼:“刘大人”立刻扑到刘江身旁。可怜这两个宋兵,忠心护主,卒不及防之时,竟以血肉之躯保护了刘江。只见钢刀之下,一个士兵根本没来得及拨刀,就被当胸砍下,肚腹之上被划出个长长的口子,立时五脏六五脏六腑随鲜血全部喷涌而出;另一宋兵,持长枪狂呼着往辽兵扎去,却见乌兹钢刀黑色妖光过后,那长枪竟断成数截,同时还有那宋兵的一条大好臂膀!刘江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顿时眼前一黑,昏晕了过去。
正当那首领要取刘江性命之时,突觉后心一凉,然后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半空中。他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来,就此一命呜呼。原来正是展昭赶到了!展昭赶紧命随后跟来的宋兵把刘江送回大营。
力战数时之后,钢刀队终于被打败了。但展昭这边也是损失惨重。进攻克里木未果,又受巴旗马队突袭,再加上今天与钢刀队的鏖战,原来近一千人的武装,现在有战斗力的已不足百人了。展昭知道,他必须做出决断了。
刘江现在已完全崩溃了,发生在眼前的活生生的惨景将他的意志完全摧毁,他甚至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展昭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把所有的指挥权交给展昭。随后展昭派赵早等六人,扎了幅担架,抬着他,快马加鞭,直奔宋境。展昭最后还是给他留了个台阶,对大家说的理由是:送刘大人回革州,与狄将军联系,速来接应。
大部队终于渡过色楞河了,展昭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前面是一个不知名的隘口,只要过了这个山隘,再走三天就可以到达革州了。
在隘口前,展昭将那不足百人的战斗部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随大队人马继续前行,另一部分,也就是挑选十名自愿勇士,由他带领,驻守在此山隘之上,设下埋伏,拖住敌人,赢取宝贵的时间。
本来他是派宋念祖与大队前行,但宋念祖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留下来,和展昭一起与敌决战。展昭无奈,只有同意了。这十个人,都是和宋念祖一般的热血男儿,个个对展昭忠心不二。展昭看着他们,心里闪过一丝欣慰和希望。
就这样,他们和展昭一起,在这山崖上与敌周旋,直到昨天展昭把他们赶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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