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燕破长空 > 第三章 巧怜

??这日,悦来酒楼早早地开门,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哈!我说什么?我让你燕大公子别乱来了吧!”二楼一间幽静的厅房中,傅晓生对着店里的第一位客人冷笑道。

    “这次的确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柳家这潭水,果然不浅!”燕长空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

    “你没把家传武功给暴露出来吧?”傅晓生捏着手中的酒杯问道。

    “我还没蠢到这种地步!”燕长空没好气地说道。

    “你外公的大嵩阳掌与你父亲的玄天决俱是威震武林的神功,旁人籍此便可推断出你的身份,所以你小子最好谨慎点,别让眼尖的人给认了出来!”傅晓生轻呡了一口清茶,惬意地说道。

    “真没想到,一个刺史的府邸里居然能有如此高手。看他的年纪,应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前辈!不过为何我对此人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燕长空不解道。

    “不清楚。我也奇怪。这柳府有两名老者,虽然称自己为奴仆,可在柳府地位却极高。一位便是你已见过的忠伯,另一位是他的胞弟义伯。但我却从未听说过忠伯会武功,真是奇也怪哉!恐怕那义伯也会是个高手!不过,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两个老奴仆会在柳府有着超然的地位吧!”

    “哎!这一趟下来却是无所收获。不知道柳家把这千年茯苓藏于何处。看来要想取得千年茯苓,只能从这护送大小姐的人物这条路下手了!”燕长空长叹一声道。

    “走吧,咱们下去吃点东西,再来商量这接下来的事情吧!”傅晓生一把拉过燕长空,大步朝楼下走去。

    二人来到楼下,傅晓生命小二摆好酒菜,正举杯对饮到酣处之时,却见福贵领着一名头戴帷帽的婀娜女子走了进来,对着傅晓生说道:“老板,这是我的一名远房亲戚,名唤巧怜。自幼父母双亡,与祖父靠卖艺为生。前段日子她的祖父去世了,她找到小人,希望小人能帮她寻一个去处。小人见她可怜,便带她来到店里。她恳求您能让她在这里弹上几支小曲,每日能讨上几碗饭钱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福贵,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悦来酒楼不需要任何乐师伶人吗?不过既然她与你有些亲戚关系,你又说得可怜。也罢,你便先让她弹奏一曲给我们听听。若是她弹得美妙中听,我便答应你让她留下来;若是吓跑了客人,福贵,你自己该知道要怎么办了吧!”傅晓生道。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福贵吓得连忙点头唯唯答道。

    “多谢傅老板,多谢!”那女子听得二人对话后,连忙上前对傅晓生垂首行了一礼。上了傅晓生命店伙计为她搭的一张雅台。接着,有些拘谨地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一把花梨木琵琶,再对众人行了一礼,方才坐下弹奏起来。只听得她合着曲音,幽幽唱道:“妾自河北来,名唤方巧怜。生逢莽权乱,自幼孤独身。茕茕而孑立,形同影相吊。阿祖年古稀,戚戚怜奴幼。躬亲自抚养,始得安身地。曾事乐府故,教奴识五律。十三奴艺成,弹唱以为生。本是良家女,误落风尘中。心知廉耻情,洁身单卖艺。唧唧度三载,祖孙相为命。不料天无情,阿祖弃奴去。无力葬父祖,草草入敛席。乌鸟虽禽畜,且知反哺情。妾身虽贱弱,安能忘孝义?今为君歌曲,感君倾耳听。讨得方孔赏,为祖置棺寝。望君怜巧怜,当报大恩义。生当作牛马,死亦结草环。”

    “好好好!”只见东首座的一名头戴黑雷巾、身着土黄色曲裾深衣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淫笑着说道,“小娘子的歌喉确是珠圆玉润,只听得我那心底叫一个舒服啊!听小娘子的声音这般动听,想必长相也是不错的了。来,揭下面纱,让老爷看看!”

    “先生请自重,奴家虽入风尘,却还是知廉耻礼法。况且奴家面目憎恶,怕惊扰了别人,故而遮掩住了容貌。还请先生原谅则个,不要为难奴家!”名唤巧怜的女子正色道。

    “小娘子,我祖上在这凉州城三代为官,积累的家产可供你几辈子吃穿。你莫要不知好歹!你待我见得你帷绢下的真容,若是老爷我高兴,娶了你做一房小,别说风风光光地葬敛你的祖父。便是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银的都是一句话的事。这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中年男子听得巧怜回答后,不禁冷言相向道。

    “诶诶诶,童老板,您乃是城中望族,莫要跟这平民丫头计较。来来来,我敬您一杯!福贵,给童老板上一壶好酒!”傅晓生见状,忙走过来打圆场。

    “对对对,童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干嘛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是吧!”福贵赶忙端来好酒,给那童老板满上。

    “一边去!”那童老板一把扯开了福贵,随后走向了方巧怜所在的雅台,嘴上还喃喃道,“傅老板,不是我童某人不给你面子。而是这个丫头实在太不识抬举坏了我的雅兴了!童某我不嫌她出身脏,她倒嫌我童某老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娘皮就是喜欢那些屁大点的油头小子,认为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男人不能满足你们。那你就错了,老夫我的功夫可是比那些毛头小子好多了,要不跟我试试?”那童老板说着,竟动起手来。

    “请你放尊重一点!”方巧怜扭动着身体使劲捶打着童老板,但他仍是欲上下其手,占些手上的便宜。

    只听得“啪”的一声,那童老板乌黑丑陋的老脸上已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而那女子的帷帽,却已被童老板扯落,薄绢下的真容尽显无遗。

    只见那是一个扎着堕马髻的女人,身着一件粗麻布襦裙,身形十分苗条。之所以称她为女人,是因为她的面容与她的嗓音实在相去甚远。只见她肌肤粗糙枯黄,面部僵硬,一条条长短不一的干纹爬满了整个面庞。只有一双大眼睛还是水灵灵的,倒是与她那“令人憎恶”的面容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呕!”台下的一干人见状不禁有呕吐之感。那童老板也是又气又恨,大喊道:“打死你个丑八怪!”说罢,挥掌向眼前的丑丫头打去。

    “啊!”只听得那童老板一声惊呼,却见他捂着右手痛苦地**着。仔细看时,却是右手虎口被割开了一个三寸来长的口子。而他身旁的墙上,正插着一只竹筷,上面有着几摸殷红,似是沾着鲜血。

    “是谁?”那童老板大吃一惊,喝问道,“谁在护着这个小**?”而与童老板同来的几个大汉也走上前来,将童老板围在中间,警盯着眼前的一切。

    “不要欺人太甚!”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了起来,只见他衣着邋遢,双目却炯炯有神,正是与傅晓生把酒盏聊的燕长空。

    燕长空本不欲管这俗尘杂事,奈何先听得这姑娘弹唱知她与自己一样是丧亲的苦命之人,心下已有了些怜惜。更兼见这姓童的中年人出口秽语,行为下作,已有打抱不平之心。奈何这傅晓生从旁一直拉着劝阻不让他管这档子事。眼见那姑娘行将受辱,便再也按捺不住,操起一根筷子使以内力向那童老板掷了出去。

    “呵!你是何人,连我童贯奇的事也敢管!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功夫就可以踩在我老童的头上。你可知我身边的这几位都是我花重金请来的武林高手。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厉害!给我上,揍他!”童贯奇不由恼羞成怒,指挥着身边的几人向燕长空扑去。

    燕长空见状,冷笑着满上了一碗浊酒,风一般地从扑上前来的几人中穿出。只见他手中的酒碗中的酒一滴未溢出,而那扑上前来的几人已是一动不动的了。

    “你……你……你别过来啊!我……我可是有敕封的甘宁侯,我跟凉……凉州城大小官吏都……都有来往,我在朝中也……也有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你就死定了!”那童贯奇吓得一把滩在地上,断断续续地说着恐吓性的话。

    “给我滚!”燕长空大步上前,一把拎起童贯奇,如同扔小鸡一般地将他扔了出去,顿时将那童贯奇摔得狼狈不堪。

    “臭小子,你给我记着!”那童贯奇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嘴上还咒骂个不停。

    “你呀,你可得罪了凉州官员了!”那傅晓生对着燕长空说。

    “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这等无耻之徒。况且那千年茯苓也不是为他所有。再过几日,我揭得他柳家榜文,便可以之求得千年茯苓。之后我便不会呆在凉州。他一个小小的边关侯,又能奈我何?”燕长空道。

    “多谢恩公,请受小女子一拜!”那巧怜走下台来,向燕长空跪谢道。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似这等厚颜宵小,便是该吃这一顿狠揍。方姑娘你且稍作休息,压压惊。”燕长空赶忙扶起方巧怜说道。

    “若不是恩公仗义相救,妾身已当受辱。不过害恩公背了罪名,实在是巧怜的罪过!”方巧怜泪眼凝凝,抽泣着说道。

    “大丈夫生于世,当敢作敢为。何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吾侪立世之根本。方姑娘你莫要担心,燕某孑然一身,身上有些武艺。那厮不过是一个边境小侯,想要加害于我,他还没那个本事!倒是你,方姑娘。你一个姑娘家的单身在外,此刻又得罪了城中权贵。想要在这凉州城中安身立命恐怕是不行的了。我看你还是早些想条出路,趁早离开这凉州城吧!”燕长空说道。

    “奴家也想,可是家中祖父仍是尸骨未得葬敛,妾身安敢离去?况且自祖父去世后,我已辗转大半个大汉,至今仍是靠卖艺讨生。这天下之大,何处是家啊?”

    “这……”

    “我观公子体相,实乃人中龙凤。况且公子又有恩于我。奴家愿侍奉公子,为公子做牛做马。只求公子助我葬敛祖父,给奴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奴家便感激不尽了。万望公子成全!”说罢,巧怜再一次跪倒在燕长空脚下。

    “这,方姑娘,你先起来。”燕长空说着,赶紧蹲下身想扶起巧怜。

    “望公子可怜见。收下奴婢!”巧怜仍是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这恐怕不妥。”

    “恩公,巧怜实是诚心诚意愿为公子奴仆。公子是见巧怜貌丑,不远收下巧怜吗?”

    “当然不是,这与容貌无关。实在是因为燕莫怕毁了方姑娘清誉。”

    “自打祖父去世,未得有公子待我一般好的人。今既得公子相助,巧怜唯有做牛做马,以报大恩。恐是公子嫌奴倡伶之身,折了公子身份吧!”

    “燕某岂是这等世俗之人,只是……唉!”

    “长空,我看你便收下她吧。这姑娘也是一片好意。虽说容貌差了些,但起码是个能操家务的女子。你看看你这幅邋遢像,是该有个人帮你好好打理打理了!就这样说定了。”傅晓生走上前来,拍了拍燕长空的肩头说道。随后他又转向方巧怜,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对着方巧怜说说道:“巧怜姑娘,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收好。这是算你的卖身钱,我代长空给了。你拿一部分厚葬你的祖父。然后用剩下的钱打理一下长空的生活。卖身契我们便不签了,不过你若有异心,任凭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你抓回来。你可听明白了?”

    “多谢傅老板!”方巧怜眼中异彩连连,接过钱赶紧点着头。

    “唉,那便这样吧。只是方姑娘,你不需将自己看成是下人,我会将你视作胞妹照顾你的。”燕长空说道。

    “多谢公子。可是巧怜只要能做公子的奴婢便已是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望能当公子的妹妹。”巧怜转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道。

    “走吧,我与你一起去处理下你祖父的葬事。”燕长空摇了摇头,提起酒壶,摇摇摆摆地走出了悦来酒楼。

    “多谢傅老板!”方巧怜向傅晓生行了一礼,随后向燕长空追去。

    “呵,这个丫头!”傅晓生望着远去的两人,笑着说道。

    经过一天的打理,巧怜的祖父已经被安葬在城东三十里外的一处山丘上。那葬敛之事自是不必细说。最后,燕长空拖着哭成泪人的巧怜离开了祖父的墓地,回到了他在凉州城东购置的一座小庭院中。

    “这,公子,这便是你的家啊?”巧怜进来后,小脑袋一直朝四周张望个不停。

    “不错,有何不妥吗?”燕长空问道。

    “这庭院的布局不错,可惜欠于打理,却是颓败不堪。看来巧怜得好好整理一番。不过公子能买下这里,家世肯定不一般吧?想不到公子样貌颓唐,却是个富家公子啊!难怪一开始看不上巧怜了!”巧怜嘟着嘴说道。

    望着眼前少女天真可爱的模样,一向不假颜色的燕长空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敲了下她的头笑着说道,“只不过一个庭院而已,就把我说成是那群禄蠹中的一员!”

    “哎呦,好痛啊!”巧怜摸了摸被敲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难怪到现在连个婆娘都没有!”

    突然,巧怜觉得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再抬头看燕长空,只见他已脸色发黑,忽然猛地一摔手中的酒壶,狂笑着走进了正厅中。

    “对不起,公子,巧怜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公子。你听巧怜解释啊!公子!”方巧怜见状,记得哭了出来,向燕长空追去。

    “啪!啪!”声在外面不断地响起,燕长空赶紧走出门。只见正房门口的巧怜双膝跪地,眼里留着泪花,正不断地用双手掌掴着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燕长空赶紧一把夺下巧怜的手,质问道。

    “巧怜不知轻重,冒犯了公子,巧怜该受罚!巧怜刚才在门前发誓要掌嘴一百下,现在还有一半没掌完。请公子让巧怜掌完这一百下。”说罢,又作势要继续。

    “你要打的话,先打我!”燕长空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拍去,急得巧怜赶紧将手收回。

    “我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往事罢了!这与你无关。你先收拾一下西厢房,若有什么缺的,再来找找。今后那便是你的卧房了。”燕长空低下头,用衣袖帮巧怜擦干了眼泪,轻轻地对巧怜说道,“还有,不要再把自己当做下人看。你要是瞧得起我,便喊我一声燕大哥。大哥自会把你当做自家妹子一般疼爱,明白了吗?”

    “嗯,怎么会,谢谢公——燕大哥!”巧怜理了理装容,红着脸低声说道。

    “饿了么?大哥一天三餐都是去悦来酒楼吃的,你要是饿了的话,大哥去外面给你买些吃的回来。”燕长空扶起方巧怜的身子后,关心地问道。

    “没……没有。巧怜包袱里还有几个窝头,对付一下也就行了。”巧怜的脸更红了。

    燕长空对着脸红的小女孩,也拿不定什么主意,不由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好吧,你要是饿了得话去东首的厨房热一热窝头,明天大哥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巧怜乖巧地点头道。

    “虽然你是个女孩,但大哥也要你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轻易地在别人面前低头,这只会把自己得弱点暴露给对方。大哥希望你以后都能快快乐乐地坚强地活着,好吗?”燕长空轻轻地拍了拍巧怜的肩头说道,“天要黑了,你先去烧些热水洗洗澡,然后再去好好地睡上一觉吧!”

    “好的,燕大哥,那我就先去忙了。”巧怜点了点,转身离开。只是片刻后,她又转过身来甜甜地喊道,“燕大哥,嗯,你是个真正的好人。”说完,快步往往西厢房走去。

    “好人吗?”燕长空听罢,摸出了怀中的翠羽断魂镖,苦笑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正房,颤巍巍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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