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完,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事;及其老也,血色既衰,戒之在得。——孔子
飞扬落满地板的论文稿复印件和翻译稿随风散开,
上面总结着,以卢李州,王国强共同署名的,发表在各种研究型报刊杂志等处的合著学术论文总计四十八篇,其中包括署名王国强为第一作者,卢海州为第二作者的,王国强博士论文——发表在《科学与人》杂志上,作为在2011年元旦才开始成为海内外公开发售的全球性研究刊物,经海内外学者共同探讨后发现,此篇名为《关于戒除身心毒瘾药品在社区服务和公共环境方面的若干探讨》涉及抄袭德国不莱梅大学公共医药学教授巴塔斯塔特诺《成瘾药品与社会广域福利建设》,英国剑桥生命科学院教授赛斯琳·贾内克《CCT在社会服务方面的积极效用分析》等论文,全文涉及30多处援引他人观点处并未注明出处,依据国际标准,认定为抄袭。另有涉嫌抄袭处多达100余处…
几天前杨问道自己第一次看了这些材料,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弟子里确实也把关不严,只是没想到混出来的论文还敢去知名杂志发稿,大约是没料到《科学与人》能够通过国际期刊的认同转为国际型期刊,被售卖到其原作者那里吧……
忽然,旁边的梁义伟轻轻碰了碰他胳膊,迎着上司鼓励和理解的目光,看到今天两位为了他相关的案子给面子百忙中亲自前来助案情一臂之力也好,给自己面子和安慰也罢,用心良苦的官长,他不由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会心点了头,双手接过邱志达一直鞠躬双手捧给他和几位长官的信件复印件,缓缓打开。
邱志达挺直了身体,讷讷的声音继续叙述道,“复印件在林行那里发现的,姚如蓝寄给自己导师张子锐的信件复印件,“林行在感觉到自这己要被灭口的可能之后,便在十月底的日记本中详细写了自己在被要求修改如蓝和兆雪的心里数据之后种种内心的疑虑,写了这封信的存在,还将这复印件,贴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在他并未随身带走而是放在自己父母那里的生前遗物里,经由他父母老人家发现和联系告知,我们方才取到了这封最后的证据。正是林行的理智,给了我们突破一切的机会”。
杨问道读完信,竟然几乎要克制不住落泪,内心思量着,怕是连自己当时,都听信了女婿和旁人的言辞,相信了王国强所说传闻中的,姚如蓝写信给自己女儿不怀好意,而且还四处写信,给自己导师写信,是个小人等等的污蔑之词…难怪邱志达这样的男儿,竟然一年光阴,百般辛苦,内心疲惫至极还要为之一证清白…人,都难免有错,关键是,错的底线,错了的事情敢不敢坦然面对而不是抵赖他人…
“好了,志达”小建见志达已经很是激动了,上前拍拍他肩膀,轻轻说“我们不煽情,回头法**一件件算清楚,吴队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改天我们再声讨他们,别急,来日方长”邱志达一回头,才现原来自己如此激昂的想起了如蓝,想起了那些锥心刺骨的痛苦,竟全然没看到周围一切。
“是世界太肮脏了,配不上你的干净,”邱志达心中偷偷对如蓝说,“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再被委屈,真真正正的,坦坦荡荡的,安息了。”
这一晚,劳累了几天的大家都睡的很沉…
……
晨曦微光,骄阳初绽,沿树后立人堂前路一侧的校史馆,文博系和艺术教育中心皆是一排欧式建筑,影子斜斜映在杨问道的侧脸边,有些烫人。他沿着半是凉爽的树隙,看向艺教中心那韶染成金色的窗,和里面隐隐歌唱的学子。
小时候,他心爱的小女儿浅浅在这里的草坪玩耍,便是这些歌声,将她带到这个艺术的,而鲜有她可以钟情的男孩子类型的专业中。杨问道叹了叹气,是自己管束的太过严格吗?是浅浅和她的生父顾恳一般孱弱的身体中灵魂的力量太过强大吗?还是因为…杨问道取下眼睛,按了按眉心,慢慢的带上眼睛…还是因为自己本就不该让浅浅由着性子结婚的?
无论如何,自己此生最爱的高堂已经逝去,生前未能享用自己任何成就与幸福,而自己追慕一生的红颜知己钟离仙去,自己最爱的女儿却又如此刚烈的为了父女之情做了傻事,而他要带着女儿的渴望过得更好,如同所有人和他开导的一般,人生,没有何处便是尽头,也没有何处便是最终的结局,除了死亡,没有人能动摇你活的幸福的理想与努力,也没有人能够将你自己打败——除了你自己。
杨问道知道,自己会答应前去国防航空科技大学的安排,这份鼓励和看重自己的才华能力,依旧是一种肯定。往往大家戏言也会叨叨的说,给组织这么的干活,能干的会被用死,没用了的时候又被丢在一边,不做理会,可谁不要一份社会认可和一份精神激励呢?只要相对差不多过得还好,便也不必太过在意起落,来为难自己的内心了。
“老杨啊老杨,依旧是理想主义者啊”杨问道自己轻轻言语道,笑了笑。这一点,三十年前,三十年后的今天,还是更遥远的未来,他都明白自己无法改变自己的孤高向往,即便他可以为了现实百转千回的迂回,却无以改变此志。若是能向现实就范,他早已就范,早已不再磊落光明,早已可以自欺的忘掉曾经给予钟离的期待和破灭,忘掉顾恳在廊族的救命之恩,忘掉险死还生时内心对天的誓言,可他杨问道忘不了,他的现实,老辣,圆滑,手段,心术,一切,一旦到了这些与自己生死义气的真性情之人面前,便统统不再。
三十年如一日,杨问道坦然敢对天下人更敢对自己说,我爱着钟离,不是爱过,而是一直爱着她,与她一道读经史子集时便爱着她,她转而开出证明调动单位挪动户籍的离去。来表示对自己和钱多鹤的行为灰心和决绝。
杨问道始终是爱着钟离的:她恶作剧得逞时、嘴角酒窝满满的笑着时、她神采飞扬的舞文弄墨时他爱着她;她为了前去一线学习最好的工程冶炼手艺,一身工人制服、满身油迹、眼角有了皱纹、两鬓有了白发时,他的心痛感依旧告诉着他,他爱着她;便是每次前去她倾注心血的每处建筑,把玩她每次微小的材质革新的物品样本时,她的温暖和激励依旧在他心中萦绕,他为她哭过,一次次,没有人比他更理解钱多鹤又哭又笑之后的无可抑制的悲壮与感佩…而他杨问道也是发了誓,若此生无法迎娶最爱的女子,那么便善待此生对自己最有恩德的人,照顾其妻女终此一生…
如今半生缘过,死亡的吹影渐渐吹去曾经的爱与梦,而杨问道和妻子相濡以沫多年,当淡淡的亲情较之庸常的夫妻更为肝胆相照,不离不弃。尽管没有自己的骨肉,却有无数弟子将自己视为父亲,去坚持自己的信仰,磊落的行走人生,敢错敢对,敢喜敢怒,敢爱敢恨…如此,问道此半生辛劳,也算是值得了…
真正坚韧的生活也许根本不仅仅是承受考验并赢得胜利,而更是承受考验并接受失败。失败了,可是承受住了。人生不过如此,竭尽全力去过此生,却终究难免败在死亡横亘一切的脚下,无人能逃脱这慷慨一败,然而,此生如何去过,则是人各有志的事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笑谈中。然而大丈夫立于人间,依旧要努力正身为人,仰无愧于天,俯不诈于地才是。
国航是一个新的考验,也是一段新的路。“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
杨问道是知道自己的,此去国航的产业发展方面自己定会尽心尽力,也知道自己对G大的心情无可取代,而未来纵然困难种种,自己亦不会为挫折所败。他只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此心。
而杨问道自然并不知道的是:
几十年后,当年过半百的老教师们说起他时,依旧会想起他爱恨分明的磊落个性,与雷厉风行的硬派作风,还有他出众的行政才华,和他那部肯下功夫的《廊族调查》,那些手卷已在他去世之后,被轻轻陈列在校史馆,和他当年与钱多鹤的那纸约定一起,记叙着对他无限的崇敬与想象,而他浪漫的以及激昂的,平庸的又或是高贵的,爱才如命的却也是无能为力的种种,都成为了一种传说,永远的在生者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在杨问道相关的馆藏阵列中,有这样一页普普通通写着一句句小楷纪念的A4手稿,上面有着许多G大的教师和学子对老大想要诉说的真心话:
在我眼里,或许你实非最好的学者,可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好的校长。——蔡一言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栽在你手里,和你一起劳劳碌碌这半辈子,值了。来生还和你回G大,到时候,我们再干三十年。——牛子孺
杨老大在我心里是完美的,除了杨老大和我爸爸,从未觉得任何男人完美,老大,你很强!——高建宏
G大最风光,富裕,生机盎然,令人钦羡的时光,便是杨老大在那些年,那些找不回的岁月里,有最美好的我们大家,和永远的老大。——胡冰
而那个时候,阳光依旧,灿烂千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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