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有你是晴天 > 风雨凄凄

??可似乎又不是幻听,那声音带着奔跑时候特有的颤音,艰难喘息间努力压出的几个字。

    苏格格站住脚,旋过身去,看到叶梓心一路小跑往她这儿赶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脸上连脖子都红红的,带着细密密的汗珠。

    说好十分钟后学校门口见,足足等了半小时也不见人影,叶梓心终于跑到苏格格跟前,却惨到连腰都直不起来,只好伸出一手挂在苏格格胳膊上不停喘气,努力平复乱糟糟一团的呼吸频率。

    从天工楼跑到开物楼,再绕道去勤拙楼,图书馆,开屏植物小圆……跑了大半圈,找得她差点岔气,好歹在这里见到了人。

    叶梓心小腿肚打颤,口鼻粗气直喘,喉咙口被吸入的风晾得干干涩涩,突兀兀有金属的气味儿再其间流转,像吞了只生锈螺丝钉卡在喉咙口,堵得她心慌难耐的,要说的话硬是半句也提不上来。

    “喘完没?”

    苏格格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还被人挂在身上,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吃不消,因方才余怒,脸色也缓和不到哪里去,板着脸,声音僵持。

    这跑腿儿的也不是好做的,方才等不到人被大哥一通电话催着赶着找人忙,这刚找到人都不容她喘口气的……叶梓心替自己哀怜叹息,只觉自己真是前辈子该怎么忠诚才导致这辈子都改不了忠臣的本性,遂咽口唾沫,再咽口唾沫。

    因奔跑而显出水意的眼睛以四十五度崇拜角度仰望苏格格,保持她跑腿员的仪姿道:“大哥等你共商大计呢,你哪儿去了?”

    经她一提苏格格才想起和叶子衡约好的事儿,刚才实在太过生气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他们打听好了苏慕雪今天下午两点会去世纪婚纱中心选结婚礼服,打算来个相请不如偶遇的。可眼见着时候不早,这主意是彻底泡汤了。

    蹙然暗下去的眼睫微颤动,蝶翼般楚楚动人,别样女子风情,叶梓心睁着眼睛不肯眨一眼,她家老大居然也这般好看,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从来没发现。

    一条道不通,有一条道不通,苏格格暗恼,为了今天叶子衡买通了世界婚纱中心的职员,又部署筹划了很久,要知道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特别今天孟家准大少奶奶驾临,想进去就更难了,可这一番心血都因她,白费了。

    又是愧疚又是懊恼,垂看着脚尖的视线居然有些模糊。

    脑中不断思索着可以怎么弥补,还有怎么办。

    忽而似有一点星火在眼前炸开,极微弱的火光,却让她眼中登时生出明亮色彩来。

    或许可以一试,既然他那样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白担那个恶名,坐实了又怎样?反而受得理直气壮了!

    脚跟摁着地面,似有万钧将发,苏格格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起来。

    “梓心,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微斜阳光透过树影疏疏落在苏格格侧颜上,拢得她脸孔一般罩在阴影里,叶梓心看不清她样子,只觉她这一刻似将上战场的战士般,昂然挺首,透着盔甲的寒意。让人不安起来。

    嗫嗫着试图问她想去哪里,苏格格胳膊自她手下一抽,叶梓心未有准备,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心惊甫定的拍着胸口,刚一抬头想接着把话说完,苏格格已经走了有两三米远。

    叶梓心赶紧圈了手在嘴边喊道:“老大你去哪里?”

    听着身后喊声苏格格也未留步,只举了手在头顶示意她回去,大步流星已将叶梓心甩得越加远了。

    说归说,做归做,总是说得容易做则维艰。当真上了车她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碧蓝色出租车停在路边静静候着,司机一开始还颇有耐性的等着乘客吩咐,约莫一分钟过去了,坐在后座的人却还是不出声。

    微侧了略显臃肿的身体,中年秃顶的司机冲苏格格僵着声音问:“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

    苏格格坐在后座半晌,眼睛垂落在脚尖,思绪翻江捣滚的,直到司机开口才落回了心神。木木然朝司机看了一眼,神色茫然,双眼空洞无神,似丢了神魂一般。

    她去哪里?她要去哪里?真的去找孟宗少?别说她不知道孟宗少住在哪儿,就算知道,当真因为怄气,因为无计可施就真的堪堪然再次跑上门找他帮忙?她凭什么?

    左右看了看,背包居然不在身侧,手往衣兜裤袋里掏,也找不到皮夹子。

    苏格格开了车门下车,走到驾驶室窗边冲司机深深一鞠躬,抱歉道:“对不起,我忘带钱包了,车费下次给你。”

    纵是再好脾气的司机被这么戏弄也要怒火腾起了,中年司机斜眼翻了她一眼,口中骂骂咧咧,一拧油门,车子擦着苏格格衣角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尘土,直扑了苏格格一脸一身。

    望着碧蓝车身远去,苏格格掸了掸衣衫,不经意掠过高耸的拱门,禁不住哑然而笑,眼中顿觉暖热,她竟还是在学校门口。

    仰了脸将那湿意逼回去,匆忙的翻找身上口袋,她的背包落在那人那里,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手机也在包里。

    裤袋子最底层的夹缝里居然有一点冷硬硌到手,苏格格急急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枚硬币!

    她从来习惯坐公车上下学,身上总有备着几枚,近段时间总是由许皓伦送她,长时间未去过公交站台,包里,口袋里连硬币也不常见了,竟还能让她找到一枚!总算,也不算太差是不是?

    掌心里躺着坚硬的圆,已被她熨热,可她依然握得紧,紧紧握住,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遇到那一根浮木,就再没有放开的理由。

    一步步往站台走去,还未到下班放学的时候,站台上的人并不多,苏格格择了块干净的位置坐下,头靠在广告栏一侧,看着金属色的原型支柱里,她变了形状的眼睛,鼻子,嘴唇,脸孔,拉得那样长,诡异而恐怖,又觉一丝好笑。

    眼前的车子来来去去,忽而疾驰,忽而悠闲似漫步,却独独等不来她要乘的那辆车。

    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刹那间什么都想不起来,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好似那段时间失忆一般,不认识他,不知道有关的一切。谁说失忆不好,只为何不永远失去了记忆,忘得一干二净,把所有,一切,都忘了,最好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啪嗒啪嗒”,似有水滴落地。

    眼垂在前面地上,一滴,两滴,豆大的水滴,像被人一巴掌拍扁的豆印子,糊在水泥、柏油地面上。

    “哗啦啦”,雨势来得极猛,刚还晴天朗朗,清风拂拂,只转眼的功夫,说变就变。毫不留情面,直往路面上疾驰的汽车,奔跑的路人,没遮没掩的绿树上砸,很快,四周就腾起一圈水雾,带着浓浓湿意和水泥气味儿。

    刚刚还空落落的车站小亭子这会儿挤满了人,多是避雨躲风的。

    闷着气儿的喇叭声响起,扰了嘟囔天气无常的众人,抬头一眼,方才久等不到的公交车此刻已在眼前,来得倒真及时。

    苏格格捏着一元硬币站起身,前前后后许多人见车门一开也挤了上去,苏格格被动的移到车门口,被动的挤上公交车。

    司机一声“关门啦”,车子晃动了两下,似不堪重负的毛驴,慢悠悠拖着步子驶起来。

    比肩接踵,前后相制,连动一下都是奢望。其实真要乘车的人并不多,可外面风大雨大,这突如其来的一辆空落落公交车简直成了救星,谁能舍得那一方干净温暖去处,即便不是非不可也挤了上来,只要能躲一时风雨,怎么样都是好的。

    夹着苏格格前后左右的人衣服俱是潮湿,却因实在拥挤,不得不一再朝她身上靠,前头那人手里拎了包挂在臂弯上,手又高高吊拉着吊环,包是湿的,水一滴滴落在她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后面那人手里则拎了一袋子蔬菜,应是刚从菜市场过来,水淋淋都噌到她裤管上;脚边又是不知谁的雨伞,行李箱,甚至还有一大包装了水扎好的金鱼,此刻那袋子已破,水一点一点渗了出来,湿了鞋底,湿了袜子,湿了脚踝。

    车子在下一站停靠,待车门一开,苏格格管不得那许多,使劲儿一挤,纵身从后门跳了下去。

    可以一跳下来苏格格就傻眼了,光秃秃一根光杆司令插在一小块水泥地面上,站牌落了三边角的螺丝钉,只一角固定,孤零零挂在那里,没有亭子,没有坐处,两边是泥泞的褐色土壤,应是不久就要拆掉的站台。抬头看一眼,“花园街一号临时站”,花园街?苏格格彻底懵了,这是哪儿啊?

    一时逞能,现在真是前路不可进,后则无路可退了。

    她身上再无一分钱币,乘车,打电话求援都不可能。

    接天暴雨倾泻而下,雨点子成捆成捆砸下来,不讲一点情面,不过须臾,苏格格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干燥的地方,哗啦啦大雨越下越有气势,似携千军而来,吞噬,不彻底浇透刷遍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绝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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