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发李半仙现身那刻,远在昆仑山的半仙宗内,正在指点王小胖修行的白发李半仙道了声:“坏了。”
一步迈出,神融天地,消失不见。
山谷内,姬如寒冰静静地望着那女子,女子也默默的看着他。
忽然,又一个女子从姬如寒冰身体里钻出,这女子和那从琴中飘出的女子一模一样。
女子看看人影又看看姬如寒冰,最后却是和那人影并肩而立,对着姬如寒冰道:“你非要杀了小小么?你该知道,这并不是她的错。”而人影却是既无表情也不说话,想来只是谁人留在玉琴中的禁制罢了。
姬如寒冰神色复杂,并不搭话。
女子摇摇头道:“我挡不了你,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下得了手?她可是我们最爱最疼的女儿啊。”
姬如寒冰终于开口了,“薇儿,回去吧。”
原来这女子竟是小小的生母,姬如寒冰的发妻——艾薇儿。
艾薇儿摇摇头道:“回去?回哪去?我不就一直在你心上么?我本早就死了,这残留的没有意识的道念,自是阻不了你,可你若没有动摇,我又怎会出现?”
“薇儿。”姬如寒冰喊了声。
艾薇儿立马整个身体光点般涣散,又重组在姬如寒冰的身边,摇摇头道:“你这又何苦?”说完,又没入姬如寒冰体内。
姬如寒冰又看了看那从琴中飘出的女子,挥手轻扇,便将女子给抹去了,又一次走上前,向着呆立的小小伸出了手。
————
十年前,赵国青城,冬。
“喂,天笑,在想什么呢?”一个老头骑在马上,拿支长烟斗一敲正骑在另一匹马上发呆的向天笑。
向天笑挠挠头、憨憨一笑道:“没想啥呢!”
抬头看看那隐隐约约发白的太阳,向天笑忽然想,我怎么会在这呢?这么一想,他就又忽然什么都合情合理的明白了,是了,我跟镖头出来押镖呢!去青城,就快到了。
十七岁的向天笑,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健壮,八尺余的身高、轮廓分明的肌肉、一脸的络腮胡、还有后天巅峰的武道修为。
斜斜的背着一把大刀,穿着薄薄的短打劲装,头上、肩上都落了厚厚一层雪,当然这点风雪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傍晚,青城往南百里处那连绵几百里的冬之森林里,向天笑们的镖队正在安营扎寨。
冬之森林,算是一个小禁地了。不知是因为有强大妖兽还是天然阵法的缘故,这片森林四季飘雪,更不要说现在正值隆冬,那雪下得就更大了。
片片鹅毛般飘下,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像向天笑他们这般没有先天高手坐镇的镖队,一般是不会从冬之森林这边走的,毕竟谁都知道这样不寻常的地方是常有妖兽出没的。
然而这一次,雇主指定了路线而且时间也有限制,他们不得不从这边赶路。
在向天笑看来,这趟镖根本就没有接的必要,他们镇远镖局在赵国南方几个州府也算有些名头,不差这趟镖费,就算真的报酬丰厚,比起可能失去镖友的危险,向天笑宁愿不接。
不过老镖头却跟他说:“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自然都是有牺牲的觉悟的。你又怎知哪趟镖不危险?再说了,不危险,还要我们这些个镖师干嘛?”
似乎觉得语气重了,老镖头又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这趟镖可是真人下的,我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又是那些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修真仙师?向天笑气不过,他最看不惯那些整日里高来高去、装神弄鬼的真人了,他并无修真的资质,但却有惊人的武道天赋,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凭借手中的刀将那些个所谓的真人踩在脚下,好让他们知道,镇远镖局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向天笑自幼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几经苦难;刷过马桶、讨过饭,当过奴隶、坐过牢。最后辗转到了镇远镖局,老镖头不嫌他奴隶出身,收养了他,并将一身本领都传给了他,镖局里的人也都待他不薄,他早已将镖局当做自己的家。
好在,向天笑不负众望,短短两三年就修成后天巅峰高手,增加了镖局的战力,又跟着押了好几个大单,令镖局实力和名气都是大涨。他也成了镖局里招牌,让人又是敬佩又是爱护。
看看那被一众镖师护着的马车,向天笑心里倒是宽慰不少,至少这次任务本身很简单,只是护送一个人到青城去罢了。
想到那个人,向天笑倒是有些浑身不自在,他连忙去外围巡视警戒了。
其实并不是那个人令向天笑讨厌憎恶什么的,恰恰相反,那人不单单是向天笑就是整个镖队的人都喜爱得紧,可就是这样才让向天笑不自在,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每次见到那人都会不自觉地心都漏跳好几拍;问题就出在这,因为那人其实不过是个才十岁的小女孩罢了,向天笑觉得自己真的有问题,真的生病了。
和所有十岁的小女孩一样,她,乖巧可爱却又不失俏皮;娇小瘦弱却又精力旺盛;活泼好动却又常常静坐;天真好奇却又懂事明理。
和其他十岁小女孩不同的是,她,很漂亮,至少整个镖队的人都承认从未见过她那般的可人儿;她有一头银白色微卷的长发和银铃似的总是响个不停的笑声,还穿着一条在这冰天雪地里依然白得耀眼的长裙;她还弹得一手好琴,每当兴致来了,便会弹上一曲,那时整个镖队都会不自觉地静下来。
而最不同的是,她这般阳光灿烂的小女孩却看不到这个精彩的世界,她那双时常弯成两汪月牙的眼,是无法睁开的。这让众人惋惜,而她却十分开朗的说这可以让她更好的倾听这个世界。
向天笑在外围巡了一圈,迈步往回走去。这个时候,小女孩差不多又要弹琴了。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向天笑还是忍不住每次去到小女孩身边静静的听她弹琴。
向天笑总觉得那琴声里有种不一样的美。那种美让他只想待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做她的眼。
这样的想法让向天笑害怕不已。因为,他不单单比她大七岁,而且他站在她身边,就像个怪物,那种大灰熊和小白兔的强烈违和感;最关键的是他在她面前会很觉自己的粗鄙丑陋;她就如一朵冰山上的雪莲,是极圣洁而纯净的,是万万不容自己去亵渎的。
可是啊!每当琴声响起时,那样的想法就会从向天笑的胸膛不停翻涌出来。
还未走近,琴声便传了过来,穿过林子,便看到小女孩和老镖头等一帮人围着火堆坐着,小女孩一身白裙,盘坐火堆旁,一张通体墨绿色的古琴横放膝上,闭着眼,修长而稚嫩的小手轻轻地弹拨着,铮铮琴音悠悠飘荡。
向天笑就着火光、雪花,和着琴声呆呆的看着。
一曲未了,四周风雪骤疾。
有杀气!向天笑和老镖头猛地站起。向天笑拔刀高呼:“戒备!”
话声刚落,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众人连忙跃开,“嘭”的一声,黑影落下在营地中央砸出一个大坑,火堆被直接压灭,积雪四溅。
众人站稳一看,竟是一头三丈高的巨猿,还不及吃惊,四周又是几个黑影跃出,将他们团团围住,共有八头,众人心中泛苦,终于认出围住他们的竟是三阶魔兽雪猿,那可是相当于筑基期的战力,他们谁人能敌?
然而一边倒的厮杀已然开始。
向天笑刚站稳就被一头雪猿一巴掌扇飞出去。这些通体灰白的雪猿凶残至极,有的抓住人便是一股脑的往地上砸,直砸得血肉横飞;有的抱住马匹直接啃食起来。
向天笑大怒,大呵一声,一跃而起,在树上借力,跳到一头雪猿背上,用力一蹬,高高跃起躲过雪猿反抓过来的大掌,在空中翻转着身体,挥舞着长刀,像一个带刺的陀螺,狠狠地砸下,将长刀插进雪猿的脑袋里,雪猿吃痛一甩,将向天笑甩飞出去,尚在半空中,另一头雪猿又一巴掌拍在向天笑身上,这一掌太重,向天笑横飞出去,撞断几棵大树落在雪地里,身上衣衫破碎,道道血痕,但最重的却是内伤,他只觉五脏移位、肝胆欲裂,吐了两口血,挣扎着爬起。
还没爬起来,那被他插了一刀的雪猿竟然没死,红着眼睛跳了过来,两张合抱成拳高高举起砸下。
我命休矣!向天笑暗叹。突然,老镖头从斜地里蹿出,长烟斗在其手中耍出几朵花来,直接刺进雪猿左眼,蹬鼻翻身,拔出烟斗,跃上雪猿脑袋上,一脚将长刀踢到向天笑身前。喝道:“护住镖先走。”一切迅雷掩耳,干净利落。
那雪猿受此重创,一拳砸偏,咆哮着发起狂来,紧追跑出去的老镖头不放,其身上的伤口不断蹦出鲜血,看来也活不了多久。
向天笑振作精神,握刀站起。他想起老镖头说过的话:“我们做镖师的也有做镖师的尊严,接了镖就是接了生死。”
老镖头还说过:“万千风雪唯战而已!”
几步跃出,刚好看到小女孩紧紧抱着琴,无助的蜷缩在地上,还未赶到,一头雪猿便将小女孩抓起,凑到鼻前嗅了嗅,忽的兴奋起来抓着女孩往森林里跑去。向天笑急忙追上。
说也奇怪,其余雪猿也都咆哮着追了过去,好像小女孩才是它们的目标。
待雪猿跑远,逃得一命的众人全瘫坐地上。四十余人,从被八头雪猿围攻到现在,短短几瞬里,死伤过半,只留下了两头雪猿的性命,众人不禁哀吁。
就在老镖头准备就上几个好手去援救向天笑时,那被雪猿踩灭的火堆旁突然出现一个男子,男子相貌平平,只在右脸上刺着一朵莲。
却说向天笑追上雪猿便是一刀看在其脖颈上,雪猿吃痛一个趔趄翻滚出去,却用身体死死的护住小女孩,向天笑很不解,但仍是落在雪猿身前,横刀挡住去路。
雪猿一声怒号,放下小女孩,朝向天笑扑去。
小女孩惊惶的跌坐地上,银发、白裙全都被鲜血染出一抹哀艳的红。她一脸茫然地四顾着,可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只紧紧抱着她一直未放下过的琴。
看着小女孩,想着生死未卜的老镖头他们,向天笑也是杀红了眼,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刺眼、挑筋、斩腱;管你巴掌有多重多疾,管你喷的火焰有多猛多烈;我只知道杀,我只知道想尽一切办法杀。
终于,拼着重伤,向天笑将这头雪猿斩于刀下。
拖着半残废身躯,向天笑走到小女孩身前,俯身道:“别怕,我是你的镖师,我来救你了。”
小女孩一愣,然后抬头,睁不开的双眼弯成月牙儿,冲向天笑笑了笑,笑得那么宁静;紧抱古琴的双手终于放开,冲着向天笑扬起张开。
向天笑一呆,然后俯身一搂,便将小女孩抱起,虽然小女孩很轻,可这一刻,向天笑分明感到自己抱起了整个世界。
搂着向天笑的脖子,将头贴在那宽阔结实的胸膛,小女孩轻声道:“我叫姬如小小,你叫什么呢?”
“我,我叫向天笑。”
“嘻嘻,真是有趣的名字。你以后就叫我小小吧。”
向天笑点点头应了声。
姬如小小微微笑着,往向天笑怀里又缩了缩,她并不觉得冷,但是这里真的很暖和。
风雪又大了几分,向天笑抱着小小走了没多远,一阵疾风刮过,五头雪猿红着眼,挡住去路。
“轰”一拳砸下,雪花漫天,向天笑抱着小小勉强躲过,另一头雪猿一掌扇来,他挥刀一挡,那已经翻刃变形的长刀被扇飞,巴掌拍在他身上;紧紧抱住小小在雪地里滚出几圈卸去力道后,向天笑咬牙站起。
“噗”向天笑一口鲜血喷出,洒了小小一脸,但小小仍是脸带笑意睁不开的眼一直看着他。
是了,我太弱了,抱着她,我连刀都握不住,握不住刀,我又怎能保护她?可握紧了刀,我又如何抱住她?
对了,唯有变强!唯有不断地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只需一只手握刀便足以守护,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抱紧她的地步,就可以了。
向天笑忽然决定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不为别的,他就只是想保护她罢了。
看着怀里的小小,向天笑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小点点头,任由向天笑将她放在雪地里,应道:“嗯,我就在这儿等你,哪也不去。”
向天笑转身向着雪猿扑去,染血的身躯,散乱的怒发,血红的眼,嘶哑的咆哮,他比雪猿更像一头猛兽。
也不知挨了多少下,吐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在就该失去意识倒下的他,仍是屹立在小小身前,任何一头靠近小小的雪猿都将迎来他暴风雨般不要命的攻击。
似是为了女孩的信赖,他便能此生无敌!
向天笑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伤渐渐愈合,他的身躯越发壮硕,他的攻击越来越凶猛,直到他勒住最后一头雪猿,将它的脖子生生扭断时,四周已成了一片炼狱。
四处散落的残肢碎肉,鲜血染了一地,在白花花的雪地里点出一朵红花,而这多红花的中央缀着一点白,那是安静坐着的小小。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分明听到了向天笑的心跳,沉稳有力,让人很安心。小小忽然想:只要有他在身边,看不见世界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向天笑准备走过去抱起小小时,天地忽然一静,右脸刺着莲花的姬如寒冰忽然出现在小小身旁,向天笑心中一紧,小小却像心生感应般叫了声:“爹爹?是爹爹么?”
姬如寒冰应了一声,向天笑也放松了下来,可他立马又紧张了起来,因为姬如寒冰在看着他。
“向天笑,十七岁,镇远镖局二把手。”姬如寒冰说话了,“习武三年,以后天巅峰修为独战六头筑基期雪猿,一举激发狂化体质并步入半步先天,勉强算半个人才吧。”
向天笑不知道姬如寒冰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这个人很强,比平时接触到的仙师强太多了。
姬如寒冰继续道:“你是小小的镖师,守护她本就是你的职责,现在我只问一句,你可愿做她的双眼?”
向天笑一愣,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小,他忽的明白过来,挺起胸躺大声道:“我愿意!”
“好!”姬如寒冰点点头,一抬手将小小遗弃的古琴摄入手中,扔在向天笑身前道:“只要你能拨动小小的琴弦,我便让你留在小小的身边,否则我会抹去你所有存在的痕迹,包括小小的记忆。”
向天笑看着古琴忽然害怕起来,倒不是怕被抹去,而是担心不能留在小小身边。
慢慢伸出颤抖的右手,这张他曾多少次想碰触的古琴,现在却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让他害怕不已。
忽然,小小走了过来,两手摸索着握住向天笑的右掌,微微笑道:“我相信你。”
就这么拉着向天笑的手往古琴上一抚,“铮”幽幽琴声响彻整个冬之森林。
随着琴声响起,一道乳白色光晕从古琴里漫出,随着白光的蔓延,通体墨绿色的古琴变成了雪白色,小小那银白色微卷的长发变成了黑色直发,最后,小小颤抖着睁开了双眼,眼眸里清晰的映出了向天笑呆愣的样子,她咧嘴一笑:“呵呵,怪叔叔。”
————
“小小,你知道么,你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你先天素兰琴心,又继承了你娘的道器——鹤鸣秋月琴,这般罕有的禀赋以致你命格受诅,除非有人能拨动你的鹤鸣秋月琴,否则你永远都看不见。不过别担心,爹爹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解咒之人。”
姬如寒冰看着终于睁眼的小小,心中暗道:薇儿,你知道么?我做到了,我们的小小她看得见了。
挥手卷起向天笑和小小消失不见,只剩琴音在冬之森林里余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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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张开双手
给你一个温暖的怀抱
可不可以挺起胸膛
给你一个坚实的依靠
我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
我的魂
迷了心窍
自见到你的第一秒
小:《那个冬之森林的怀抱》
每一次
你在我的琴声中
静静走来,又默默走远,
你的脚步声有我熟悉的韵调
请不要怀疑好不好
我会伸出双手给你肯定的拥抱
请不要害怕好不好
你胸膛的心跳点燃我世界的微笑
请再勇敢一点好不好
让我知道
你,也知道
我相信
我们的琴声将在漫天风雪的冬之森林里飘摇
多年以后,还是悦耳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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