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前驰,群狼在后追。
但马要拖着一辆车和两个人,显然其速度是远远比不上雪狼的,马车与雪狼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缩小。
苏默眼中不解,脸上茫然,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
莫白见苏默不明白,忙解释道:“雪狼即将逼近,必须趁它们还未追到马车之前,就要尽可能多地远程灭杀雪狼,如果让太多的雪狼靠近马车,后果将不堪设想。
要想远距离攻击雪狼,我必须一边远远感知它们的位置与运动状态,以保证符咒攻击的准确性,一边又要操纵符咒进行攻击,这样我的负担太大,就凭我这重伤未愈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因此,我需要你代替我进行感知,因为你已是感知初境巅峰,几乎就要迈进感知中境,可以勉强将意念外放,并向四周延伸了。”
苏默脸上茫然依旧,眼中不解依然。
“就像先前一样,你闭上眼,去感知那些雪狼的位置,去感知那些雪狼的运动状态,我会分出一缕神识,进入你的识海中,你不要反抗,这样我便能看到你感知到的景象。”
把识海打开,让其他人的神念进入,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因为只要别人在你的识海中随便进行一番破坏,你的识海便会崩溃,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元魂消散。
但苏默却没有丝毫迟疑,慢慢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识海慢慢打开,意念渐渐散开,化作千万缕细线,向狂奔而来的雪狼群延展而去。
莫白食指与中指相连,轻轻按在自己的额头,而后一引,一缕光线被他从自己的识海中拉出,他又将这缕神识打进苏默开放的识海之中。
苏默的意念化作细线,不断向外界延伸。慢慢地,马车外整个冰雪世界变作一幅动态的立体画,清楚地呈现在苏默的脑海之中。
画中远处的黑点也慢慢放大,变成一头头毛发乌黑眼瞳血红的雪狼,正向马车急奔而来。
与此同时,这幅画面也连到了莫白的识海之中,莫白可以看到苏默感知到的一切画面。
莫白看清雪狼眼中的血红之色,面色沉重,说道:“显然这些雪狼已经被幽冥裂缝中的魔气感染,已化作意识全无、凶暴残忍的凶兽。”
于是莫白左手伸入袍中,按在胸口处,猛地一扯,一张有着青红蓝褐四种颜色的厚厚符纸从他胸口苦海中飞出。
然后莫白又说道:“这是我的本命符幡,上面刻着我能够刻下的所有符文,即风火冰土四系符文。符幡与更高一级的阵幡是我太玄观弟子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作为本命物来培养的,若不到生死存亡之时,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突然莫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到他的本命符幡上面,只见那口鲜血在符幡上快速延展渗透,转眼之间,四色本命符幡上已布满了无数道弯弯曲曲毫无规律的细细血线。
莫白左手一抛,那张有着青红蓝褐四种颜色的厚厚符纸飞出车外,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迅速变大,转瞬就变成一张长宽皆有十几丈长的巨型符纸,在莫白一声“风火冰土·四象割裂”之后,那巨型符纸像是被千万把刀一齐切割一样,碎裂成无数张或青或红或蓝或褐的微型符纸。
苍茫雪地之上,有狼狂奔,不计其数;漫天雪花之中,有符纷飞,亦不计其数。
苏默识海之中,画中的雪狼仍在奔来,最前面的那只雪狼已经即将追到奔驰的马车处。
突然一张淡蓝色的符纸飞向那条跑在最前面的雪狼,符纸光芒一闪,一根尖端幽光直闪的冰锥射出,速度快若雷电,瞬间洞穿了那条雪狼,然后又向其身后飞去。
雪狼头上立刻涌出一股血流,其重重的身体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纷飞的白雪。
又有一张赤红色的符纸,像一朵美丽的红花,飘落到几条雪狼之间,突然化作一个烈焰滔滔的大火球,然后爆开。
一阵火海汹涌之后,再也不见那几头雪狼奔出,只能闻到火海之中传来诱人的烤肉香味。
这是最先开始的战斗画面,显得极其美丽,其中的死亡也异常凄美。
在狼群的最后方,有一头体积庞大如初生牛犊的雪狼,它全身毛发不是乌黑,而是如雪花一样的白色。
显然它是这群暴烈雪狼的王,但它的眼瞳之中没有一丝血红,只是看到最前方雪狼的死亡,眼中闪过冰冷的幽光。
在雪狼王的身后,站着十几条体积比一般雪狼要大上几分的雪狼,它们的毛发也不是一般雪狼的乌黑色,而是灰白色。
有了苏默感知画面的共享,莫白可以精确地控制那些颜色各异的符纸,一一飞向随后奔来的群狼。
只见雪地之上冰锥横飞,蓝光闪过,洞穿无数狼头,一头头雪狼头上血流喷涌,倒地身亡。
一面面土墙拔地而出,把几头雪狼围在其中,又有一团巨大火球自天而降,随后有烤肉的香味四散开来,弥漫在漫天飞雪之中。
青符飞舞,一道道青色的风刃从冷风中化出,割裂了一头头雪狼的喉咙。
风火冰土四系符咒颜色各异,在这片冰雪世界中漫天狂舞,惊艳了苏默的眼,也灭杀了无数的雪狼。
这场战斗似乎已变成了一场单纯的屠杀,但这一切并不是毫无代价的。每一张符纸的爆发,莫白的脸色便要增添一分苍白。
符纸在消耗着,雪狼在狂奔着,莫白的脸色在苍白着。
直到最后,符纸已经全部耗光,雪狼却还剩下几十头。
莫白异常惨白几无血色的脸上出现道道痛苦的痉挛,仅剩下的左手也不停地颤抖,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地克制,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去痛苦。
而此时,狼群后方,雪狼王带着十几头体积稍大的雪狼,眼中充满愤怒的幽光,正迅速逼近。
苏默意念感知中看到了这一切,心里充满了焦急,他睁开眼,望向莫白,问道:“莫大叔,怎么办?”。
莫白苦苦一笑,他的身体已经透支,识海中全部的念力已然耗尽,已经无法再继续操纵天地元气,更无法再继续写符施符了。虽然他袍中还剩下最后一道符,一张其上写着“符咒·十字”的符纸,但他已经没有一点念力来激发这道符了。所以他望向了苏默,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胸口有……有一张符,你……你试着去……去激发看……看看……”
苏默急忙上前,从莫白胸口黑袍中掏出一张银白色的符纸,对着车外,意念探出体外,化作道道细线向符纸延伸,但符纸却半点反应。他反复试了好多次,却还是不行。焦急布满了苏默的脸,他低下头,仍在一遍遍尝试。
忽然苏默猛一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紧紧攥着十字符,对着莫白说了一句“我会保护你的”,然后就这么跳下马车。
莫白见苏默突然跳下马车,急得猛然吐一口血,他张大嘴想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来。他想爬起身来,但全身却毫无力气,只得一遍遍瘫软在地上。
苏默跳下疾驰的马车,狠狠摔在雪地上,一连滚了几下,才缓冲了高速,停了下来。
他爬起身来,揉了揉传来剧烈疼痛的大腿,然后笔直地站在落满白雪的马道上,独自一人,迎接雪狼,迎接死亡。
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他最无助最寂寞的时候?
苏默静静地看着前方的雪狼,脸上满是平静,没有一丝害怕,心中也没有一丝寂寞,他甚至感到自己此刻无比强大无可匹敌。
难道一个人要守护他心中挚爱的时候就是他最强大的时候?
苏默脑海中回荡起慕行路说的话:
“我留下了一道剑气在你的身上,它会在你遇到死亡危机的时候激发。”
什么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此时岂不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
同样,如果符咒与剑气都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激发,那么这道符也许也同样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激发。
这样想着,苏默突然奔跑起来,不是向后,而是向前。
苏默向前狂奔而去,以死亡的姿态冲向同样奔来的几十头雪狼。
茫茫雪地上,一个人,一个刚踏入修行路的孩子,就这么一步步,一步步冲向了一群嗜血狂暴的雪狼,仿佛,仿佛他一个人就可以挡住所有雪狼,仿佛他一个人就可以挡住人间所有的罪恶。
是青春的热血,还是年少的无知?少年啊,就这么以无畏的姿态,就这么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姿态,定格在这漫天纷飞的白雪中,也定格在莫白的记忆之中,永远不会忘记。
突然,纷飞的白雪中有一道银光闪现,一道长而望不到其边的银线水平地浮现在苏默身前,慢慢向前延展而去,又一道银光闪现,一道高而望不到其顶的银线竖直地浮现在苏默身前,同样慢慢地向前延展而去,向着前方的雪狼延伸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苏默已停下飞奔的脚步,呆呆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先前那里有符,名十字。
十字符已被激发,所以苏默停下,看着前方的银线,看着更前方的雪狼。
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雪狼兴奋地狂嚎一声,利爪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爪印。
突然,粗壮的狼颈上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一道水平的细线,紧接着,狼头上出现一道竖着的细细血线,细线慢慢向下延伸。
雪狼的身体上出现了两道血线,一横一竖,形成一个十字。
十字血线慢慢向里,向雪狼的身体里延展。
最前方那颗狼头,慢慢地脱离身体,又慢慢地变成两半,却依然向前飘行。
然后,整个狼身,变成了四块悬浮在空中的肉块。
白雪纷飞,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一头狂奔的雪狼,就这样变成了四块狂奔的血肉。
这个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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