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云飞扬住院治癌的事不胫而走。左邻右舍的人为他难过。同事们大为惊讶。他们都说:“老云,那么好的人怎么这么不幸啊!”
是啊,浮华的世界,苦难深重啊!以前只听传言中说癌症病是多么的可怕,不想现在耳闻目睹了这身边的事实。也没有想到昨天活蹦乱跳的云飞扬今天却住进了医院。大家爱莫能助,只有纷纷前往医院探望,以表悲痛之情。
邹琼知道了,田野也知道了。他们带着鲜花,带着营养品,还带着悲痛与不安的心来到医院看望云飞扬。
时间一天一天地熬着。一个星期过去了,云飞扬封闭了两个月的鼻孔终于通气了。可以呼吸了。这天云飞扬心情还算不错。可能是因为第一个疗程的化疗结束了的原因,精神还较为轻松。云飞扬躺在床上无力地望着那天花板倍感寂莫无聊。于是他拿出了久违的手机,登上了□□。看看网友们的动态。刚上不久,那个叫昨夜秋风的就来了信息:“大哥,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云飞扬苦笑了一下,他说:“好什么哟,住医院了。”
她说:“啊,什么病?碍事吗?”
云飞扬说:“唉,悲哉,癌症,鼻咽癌。”
过了好久她说:“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呀?”
云飞扬说:“哪有心情说笑话哟。”
她马上安慰说:“不要紧的,大哥,保证好心态,医生会治好你的病的。相信科学,相信医术。”
聊到这里,云飞扬觉得聊不下去了,便拜拜而别。
医院里每天都有很多的广告传单送到病床上来。虽然医院制止过,但屡禁不止。这些传单都是推销抗癌药品的。云飞扬哪有心情来看这些长篇大论的文章啊!倒是有一个广告让他有些留意,这广告在因特网上以短信的方式发到他的手机上的。哈哈,这些广告商、厂家们真是无孔不入啊!最开始的短信是这样说的:
亲爱的患者云飞扬:你好。
我们是冬虫夏草。今天很荣幸获得了您的手机号码。本公司将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定期地向您推介我们的产品。这里感谢您的合作。
晴空一声惊春雷,病魔猖獗舞翩跹。当冬虫夏草得知您的悲音时,我们感到无比的痛苦与悲哀。心凉透兮苦无边,泪漫眼兮欲断肠。真想长出翅膀飞到您的身边看望您、照顾您。然而“欲渡黄河冰塞川,将行太行雪满山。”难啊!难啊!
但是,我们要相信科学,相信医术,相信不久的将来您一定会战胜病魔,一定会面带笑容与医院一离永别的。
鹰击长空总有时,笑览众山皆泥丸。所以,忽悲伤,忽悲伤,吉人自有天相。
冬虫夏草
可见这些商家既有经商头脑,又有营销手腕。他们真是挖空心事地赚钱啊!
晚上,云飞扬没有用药了。因为医院人多音杂,他便回家休息了。好在医院离家很近,明天早晨回医院不碍事的。睡觉前,雷雨萍给云飞扬下面去了,说是尽量让他多吃点,以便即将开始的第二个疗程的治疗,作好体力上的准备。
就在这时,云飞扬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竟然是昨夜秋风打过来的。他接通了,对方询问了有关病情方面的事。云飞扬也一一作答了。雷雨萍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前来听他们的对话,她感觉奇怪就问:“好像是一个女的声音,是谁?”
云飞扬慌了,他不知怎么说才好。因为他知道当她晓得是一个网友打来的电话时,她会大闹起来的。
“是谁打来的电话?”雷雨萍又厉声地问。
云飞扬心虚了,只好实话实说了:“一个网友打来的,她在广州。”
“好啊,你病成这个样子竟还与网上情人通话。好,你叫她来照顾你吧。我是不会再管你什么了的。”雷雨萍毫不留情地说着。
云飞扬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说不清了的,但他还是一个劲地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唉,我们真的没什么,也就问了一下病情。唉呀,真是冤死人了。对不起,我再不与她打电话了。行吗?”
云飞扬求饶似的说。
雷雨萍端出煮好的面冷冷地对云飞扬说:“这是最后一次为你煮的面,你吃吧。以后别想了。”
云飞扬哪还有什么心情来吃面呀。解释是没用的,不解释她又这般误会,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心中充满了无限的郁闷。好后悔,好后悔,怎么办?怎么办?
“萍,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云飞扬还是向她好好地说。
“你不要喊我萍,讨厌,讨厌,哼。”雷雨萍气愤愤地说。
看来今夜是不会太平了的。云飞扬心里想,嘴里说:“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行吗?”
儿子也在家,正在做作业。他们忘记了儿子的存在。云飞扬也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病人,他千般陪礼,万般道歉,总想换来雷雨萍的原谅与理解。可是雷雨萍依然恕不可遏。她气冲冲地睡觉去了,床上她又哭了起来。
云飞扬见她这样的难过而又气愤,便挨着她睡了。可雷雨萍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云飞扬。云飞扬一边扳过她的身子,一边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原谅我这一次,下次不敢了,行吗?”
“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恶心。”雷雨萍伤心地说。她还有意地把被子与枕头从云飞扬这边拉向她这一边。也不顾云飞扬是否受凉,是否缺枕。
没法,云飞扬只有默默无声了。他叹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要瘫了似的。便在一旁睡着了。可是几次惊醒的时候,总是说着同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一夜不知说了多少回,一回不知说了多少次。
第二天早晨,云飞扬一个人去了医院。先是放疗,然后是营养针。侄姑娘也来医院了,一进门,云霄便问:“二叔,怎么回事,昨天?”
“哦,她已给你说了呀?”
“嗯,刚才二婶给我打电话说了。”云霄说。
啊,云飞扬从来没有这么窘过。尤其是在晚辈面前。
于是,云飞扬便将事情经过给侄姑娘讲了一遍。听了这些,侄姑娘也不知说什么好。“二叔,安心治病吧,不要理睬那些事儿,事情会过去的。”
同病房的几位病人与陪同听了云飞扬的叙述后都安慰他说:“哎哟,没事,不就是接了个电话嘛,多大的事呀?那人又在广州,这么远,又能怎样呢?放心治病,等你老婆来了我们来劝她。”
云飞扬无话可说,歪着头躺在床上等着护士来为他挂针输液,他也在想:“飞扬啊!飞扬,你的麻烦事来了哟。她那个小心眼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该怎么办哟?”
晚上,云飞扬用完了药又回到家里。他忧心仲仲地等待着雷雨萍发火。果然她问话了:“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云飞扬说:“网上认识的,认识两个多月吧,好像。”
雷雨萍大声说:“你还想隐瞒什么呢?实话实说。”
云飞扬说:“真的,没有骗你,要不你可以在网上翻出记录看看,我们只是普通网友。”
雷雨萍挖苦他说:“你的日子过得很潇洒。居然有人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云飞扬说:“我已经向你道歉了。并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你说你要我怎么办,你才满意?”
云飞扬真感到无话可说了,只有听她发落,任她惩罚。可她不顾一切地鄙视了他,挖苦他,羞辱他。于是两人僵持起来。最后还是吵了起来。正在这时,有人敲门,云飞扬打开一看是他哥哥来了。
他哥哥进门打量了一下说:“听说你们为点小事在吵架,我就过来了。”
雷雨萍对他哥哥说:“哥,你看,他都病成这个样子,他还居然与网上的女人来往亲密。”
哥哥说:“雷雨萍,照我说,这也是个很正常的事。不就是接听了一个电话嘛。相隔千里,也没发生什么事呀,对不对?再说飞扬他也认了错了,也向你道歉了。这点小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太纠结了,行不?”
雷雨萍说:“我想起这事心里就不舒服。”
云飞扬在旁边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决不上网聊天了。今天当着你的面我把所有的网友全部删掉。把她的电话号码也删掉,行不?原谅我吧。”
雷雨萍气鼓鼓的,没有说话。
哥哥说话了:“你看他也做出了诚意的行动,再说网上聊天是一种时尚。每天有千千万万人在网上聊天。这也只是一种虚似的游戏,不必当真,不当必真。再说,飞扬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这些年了,你应该很了解这一点,是不是?”
云飞扬删完了所有网友后,对雷雨萍说:“你过来看看,我全删了,再也不上网了。行不?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过好我们的日子。行不?”
雷雨萍没有过去看他的手机,依然是一副生气的样子。真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啊!
哥哥接着他刚才的话说:“雷雨萍你们这样吵,对他的身体很有影响,你看马上就要做第二个化疗了,真的吵不得了。如果他以后再犯这类似的错误,不说是你,就是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经过好长时间的劝说,雷雨萍的思想终于有了转变。但余气还是很大。哥哥最后叫他们早点休息,他也要回家去了。于是云飞扬与雷雨萍送他出了门。
两人一夜无话,总算天亮了。云飞扬跟昨天一样去了医院。
这两天雷雨萍没有理睬云飞扬。云飞扬也落得清静。明天又要开始化疗了。云飞扬心里很是发虚,他害怕,他担忧,那滋味真是比死还难受。因此今夜他早早地睡了。为的是蓄精养锐。
雷雨萍没有睡,她翻看云飞扬的手机。突然她大声叫道:“云飞扬,你还在骗我,你说你删了她的手机号码的,你来看,这怎么还有呀?”
“不可能,我明明删了的呀。我来看看。”
说着云飞扬便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果真还有广州那个网友的网名。他自言自语地说:
“真是奇怪。我明明删了的呀。哦,我知道了,是这个手机的版本与别的手机不同,别的手机如果在电话本里删了的话,通话记录也随着删了。这个手机要删两次。这个,这个我之前没注意,现在再删,行了吧。”
雷雨萍的脸上马上挂满了愤怒,她双手叉在腰上厉声地说:“你都教会了多少个手机徒弟,居然还说不知道这个手机的操作方法。谁信你的鬼话呢?明明是在骗我。”
听了雷雨萍这话,云飞扬无话可说。他心里觉得这不冤死我是不会罢休的。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他的无名火烧到了头顶。他把满腔的怨恨及怒火怪罪在手机身上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抓起手机往地上狠狠地摔去。手机在地上开了花。雷雨萍见了却平静地说:“摔吧,有钱嘛,摔了再去买。”
云飞扬火了:“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怎么啦?我不就是接了个电话吗?我给你赔了多少理?道了多少歉?你不知足是吧?请问,我何罪之有?难道我被你捉奸在床?即便如此,你也应该看在我朝不保夕的份上,看在我诚恳认错的份上也应该原谅我。你呀你,你真是无情、无义、无德。我怎么就倒霉到这个份上了啊!真是气死我也。”
雷雨萍没有让步,这个女儿太凶残了。她说:“你不该骗我,你倒霉,难道我就不倒霉吗?谁知道你们发展到个什么程度了?”
云飞扬越发愤怒了,他说:“我骗你什么了?我骗你什么了?我真不知道这个手机要删两次才能彻底地删掉。自上次后,我一直没有与她联系,这个通话记录是原来那一次的。你真是要把我冤死你才满意,是吧?你这个女人不值得我道歉了。真是烦死我了。”
儿子从房里出来了,他从没见过爸妈发这么大的火。可能把他吓怕了,他说:“爸,妈,你们别吵了,行吗?”
雷雨萍马上对儿子说:“你爸他给广州的网友打电话,对吗?”
云飞扬接着她的话说:“是的,是打电话了。怎么样?犯了什么法?你不也给别的男人打过电话吗?去年那些云里雾里的事还少吗?我不是原谅你了吗?今天你不逼我到这份上我是不会翻出这些沉底的事的。你知道吗?提起这些往事我就感到蒙羞。亏你还死死地纠缠我接个电话这事,你不觉得掉了自己的品位吗?真是躁死我了。”
云飞扬真是气到极点,只见他声音沙哑,浑身发抖。想起往事他更是来气。突然看见茶几上雷雨萍的手机,就更加火上加油了,他拿起手机接着说:
“去年你与别的男人是用这个手机聊天的,是吗?”
说完,他将这部手机又狠狠地向地上摔去。云飞扬真是气疯了似的。哪里还知道他是不能生气的人啊!
雷雨萍这时总算平静了。这个女人真是不把事情惹大是不会停止的。本来一点小小的事,居然被她闹到这样的局面了。真是悲哉。
末了,云飞扬发着抖,沙着声音有气无力地说:“算了,明天也不用去治病了。何必死前还受那个罪。我就坐在家里等死算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不如一死了之。死了,你好去找别的男人,我成全你,我尽快地去死,去死,去死。”
可能是体力完全透支了,也可能是心灵完全空荡了,云飞扬上床躺下了。委屈的泪水从这个一向天性耿直的男人眼里流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云飞扬确实是伤心到了极点。他躺着,呜咽的声音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凄切。累了,真的是累了。仿佛是为了安全,他慢慢地动了一下身子,将身子蜷缩起来。双臂护着前胸,悲凉地欷歔着。他在想:我要是出轨的话,还用等到今天吗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铭记做人的原则,也尽了最大的努力防止感情外泻。虽然……但那能怪我吗?我没做任何亏心事。你误会我也就算了,但你不该不听我解释呀。还有要是我身体好,你怎么对待我,我都可以接受。可现在我的命还在生死线上晃荡,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亏我们还是二十年的夫妻呢!你简直是想我快点断气。难道不是吗?想到这里,似乎感觉眼珠子都要流出来了。太伤心了,太伤心了,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哟?死又有什么可怕的。老天你早点把我的命拿走算了吧。
云飞扬越想越气,眼泪汩汩地流着。
慢慢地,慢慢地,极端疲惫的云飞扬睡着了。泪痕斑斑的他在沉睡中不停地像小孩子痛哭后抽泣着。
天亮了,云飞扬半闭着眼睛,感觉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能一夜没翻身,这会想翻个身都很困难。虚弱的身子连呼吸都很费劲似的。突然他记起一件事了,就是今天是化疗的日子。随着又转而一想,算了哟,化什么疗哟?这时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昨夜的悲伤又袭上心头。
听动静,儿子已经上学去了。雷雨萍忙什么是无所谓的事了。她喜欢吵架,这会儿别理她。只想她快点去她店子里开门。自己好一个人静静地躺着,还撑一会儿了就去买点什么吃的或者喝的,这胃里好像有些不舒服了。嗯,别动,尽量别动,好好地保存体力。
突然,雷雨萍进房了,她说:“起来,快起来。”
云飞扬没有理睬她,也不想看到她,他闭上了眼睛。
“起来,起来去医院,做化疗去。”她接着说。
云飞扬慢慢地说:“不做了,没必要做了。”
“不行。”雷雨萍说着就掀开了他的被子。
“我给你说呀,我没精力了。你不要折磨我,好吗?我求求你,让我安静地躺着。”云飞扬悲哀地一边说着一边盖好了被子。
雷雨萍说:“起来,起来,不能睡了,要睡去医院睡。”
云飞扬没有理她。他的心早已凉透了,或者说连死的心都有了,哪里还想去化疗呢?
雷雨萍见他没动静,在屋里转了几步,便出门了。云飞扬心想:这下好,安静了。再睡一会儿就去外面随便吃点什么。
可是正当云飞扬昏昏欲睡的时候,雷雨萍回来了。原来她去买中午的菜去了。她回来后进房就说:“起来,起来,去医院,去医院。”
云飞扬被她的叫声惊醒了,等他缓过神来,雷雨萍早已将他的双手拉了起来,她死劲地拉着云飞扬。可云飞扬就是不配合她的用力。
“起来,起来了,我们叫个的士去医院。”她拉着说着。
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了都没有一句柔软的话,哪怕是喊一声云飞扬的名字也行啊!她只想强行地把他推进医院。好像是为了推卸责任似的。
“我说过,我不想去医院治病了。我没劲与你纠缠了。你放过我,行吗?”云飞扬轻轻地说。
雷雨萍依然是生拖死拽,最后终于把云飞扬拉得坐起来了。
“啊,不行,头昏,恶心,想吐。”云飞扬刚一坐起来就喊,马上他又躺下了。
原来,体力的透支,感情的折磨,让他早已身心疲惫,气如游丝了。
见到云飞扬这个样子,雷雨萍没有拉他了。她又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弟弟与侄姑娘来了。原来,雷雨萍出去打公用电话,把他们叫来了。家里没有一个手机了嘛。
他们一进屋看到了破碎的手机,看到了云飞扬很不正常的脸色,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弟弟很不高兴地对雷雨萍说:“嫂子,不是我要说你,你也太不像话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哥不就是接了个电话吗?你干吗要小题大作呢?他现在的身体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忍心与他争吵?该原谅就原谅。就是过路人对老弱病残的人也会同情与承让哩。再说,我哥他也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这么多年了,你没了解吗?”
雷雨萍没有吱声。
侄姑娘上前喊着:“二叔,人怎么样?能起来吗?”
云飞扬说:“我不治病了,你们回去吧。”
弟弟马上说:“那怎么能行呢?来,我背你上车,今天是化疗的日子。”
云飞扬说:“不,我没劲,头昏。”
弟弟想了想说:“昨晚上肯定没宵夜。今天早上也肯定没吃早点,是吧?”
云飞扬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霄,快去买点流食。牛奶、豆浆、豆花都行。”弟弟着急地说。
“嗯,好的。”云霄一边回答一边跑出了门外。
弟弟对云飞扬说:“哥,来,我扶你起来,到沙发上去躺一躺,待会云霄买来早点了,吃起来方便些。”
云飞扬只好艰难地爬起来。虽然有弟弟扶着的,但人还是感觉飘飘荡荡的。走路时两腿无力。好像得不到控制似的。从卧室到客厅的沙发这几步的路,云飞扬居然累得流了一头的汗。
霄霄很快就买来了早点,有豆花,还有一碗稀饭。
“来,先喝杯豆花。弟弟拿着一杯豆花递给云飞扬。
云飞扬喝了两口就要喘一口气。歇一下再开始喝。一杯豆花慢慢地喝完了。
“好的,来,哥,躺下,休息一下,再吃稀饭。”弟弟说,“都这个样子你们还在吵嘴。好在你给我们打了电话,今天我们不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雷雨萍自知理亏,她没有还嘴。
“来,我可以吃稀饭了。”云飞扬缓过气来了,他开始吃稀饭了。
一碗稀饭顺利地吃完了。云飞扬总算有了一点体力了!在弟弟和侄女的照顾下,他来到了医院。雷雨萍拿着她买好的菜去开店门了。
一进医院,护士就给他抽血检查。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医生拿着结果说今天做不成化疗。原因是白细胞数量达不到。人的体质太差,精神也太差,需再休息一天。
“昨天都好好的,都是吵嘴的结果。”弟弟说。
侄女会意地点了点头。
“今夜让二叔就在医院过夜,不用回去了,免得她又无理挑衅。”弟弟对侄女说。
“嗯,对,二叔折腾不起了。看了就心疼。”云霄说。
经过药物辅助治疗,云飞扬的白细胞数量达到了。今天可以化疗了。这化疗的药性真是明显。刚用上不久,云飞扬的精神面貌就更差了。这次的反应更为厉害,除了呕吐外,还伴随着喉咙的疼痛。医生说这喉咙疼是放疗引起的。它将喉咙的细胞组织破坏了。由于呕吐使喉咙毛细血管扩张,这样就引起了疼痛。所以以后只能吃流食了。
好在云飞扬还算坚强,即使吐了也要马上再吃。即使喉咙再疼也要勉强吃点的。
弟弟与侄女看到他这般难受,心里痛苦极了。但却苦于无法代替。
晚上,雷雨萍来医院了。她是来换他们回家的。只见她心态调整得很好,笑容满面,好像若无其事一样。云飞扬看见她来了扭过头说:“你来干什么?回去,这儿不需要你。”
她笑着说:“哈哈,出院了,我就不来了。”
同病房的一位奶奶也笑着说:“两口子嘛,吵几句很正常,过去了就过去了。小云,算了,别往心里去。”
弟弟和云霄向她讲述了这天的情况,并交待了几句后就回家了。
夜深人静了。云飞扬口很渴,见雷雨萍睡得很香就没有叫醒她。他便自个儿拿开水瓶往杯子里倒水。啊!这开水瓶好沉重,得用两只手同时拿起才能完成这件事。云飞扬心里好生感慨:“唉呀,我云飞扬怎这么不中用了啊?”
早晨,又恢复了昨天的治疗。云霄先来的,于是陪二叔去放疗室里做放疗。放疗室里的病人很多,都在排队。云飞扬只好坐在椅子上等候医生的叫唤。云飞扬坐在那里看上去很平静的,其实他此时心里好像翻江倒海。他只希望医生快点叫到他的名字,快点做完放疗后好回病房躺下,躺下接受化疗的治疗。云霄站在他面前,早已看出二叔心里难受,但又不便与他说话。因为她怕二叔耗费精力,所以只有默默地看着。
“霄,快拿桶来。”突然云飞扬指着墙角边的垃圾桶说。原来他又要呕了。
云霄赶忙拿来垃圾桶,云飞扬痛苦而又费力地呕吐了起来。突然间,云飞扬整个人向地上扑了下去。接着就没了知觉。
这下把云霄吓坏了。她大叫起来:“医生,医生,快来,快来。”
旁边的病友及陪同也叫了起来。对这样的突然事件,他们都不知所措。
放疗医生马上出来了。他们一边查看云飞扬,一边连忙给云飞扬的主治医师潘主任打电话。
在医生和其他陪同的帮助下,云飞扬被扶在椅子上坐下了。医生吩咐云霄,尽快将他叫醒。于是云霄不断地叫喊,云飞扬终于被侄女喊醒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满脸显露着疑惑的表情。他四下看看,嘴里模模糊糊地说:“这是哪儿呀?你们在干什么呀?”
“叔叔,你刚才昏过去了。”云霄看见她二叔这个样子,吓得都快要哭了。
“什么……什么……你是……你是谁……”云飞扬还没有清醒过来,但脸上好像没有先前痛苦的样子。
“呀,叔叔,二叔,我是云霄。”
终于,云飞扬醒过来了。脸上马上恢复了疲倦的表情。他摸着头说:“呀,我的头好像在哪里擦破了皮?”
“二叔,二叔,你刚才昏过去了,摔在地上了的。”
“哦,对,我记起来了。可刚才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好舒服,好轻松。可现在怎么又倦了啊?”
“二叔,二椒,我好害怕。”云霄哭了。
云飞扬连忙安慰她:“别怕,二叔没事。”
旁边的医生说:“今天的放疗就不做了。明天再做吧,你先坐一会,潘医生马上会推担架车来的。”
“好的,好的。”云霄连忙答应着。
正说着潘医生推着车来了。他扶着云飞扬上了担架车,把他送回病房了。
啊!人昏过去了或者说死了后是多么舒服,多么轻松的感觉啊!它不用遭受感情的折磨,也不用遭受病魔的残害。怪不得有“寻死”一词的。
哦,当人身失守的时候,就是病魔得逞的时候。它就是这样肆虐的呀!
云飞扬躺下了。他哥这时来了,云霄连忙喊:“爸,刚才把我吓死了。”
他哥不解地问:“怎么啦?”
于是云霄就将刚才的一幕讲了一遍。他哥听了,心里疼痛得直摆头,他说:“飞扬,我这两天出差去了。咦,两天没见,这脸色怎么变得这样黑了啊?怎么回事?”
“呵呵,哥,不碍事,不要紧。”云飞扬望着他哥说。
旁边的病友说:“这很正常,那是放疗时电光烤黑的。现在还不算黑哟,过些日子就黑得像非洲人了哟。”
“哥,我现在经常要喝水,口里干得很,唾液很浓,含在口里很不舒服,所以经常要吐。”
旁边的病友抢着回答了他的话,他说:“这也是正常的,跟我现在一模一样,这也是放疗的负作用。”
哥哥看着弟弟这般的痛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说:“飞扬,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去买。”
飞扬流着眼泪说:“哥,我什么也不想吃,我好想我们的妈妈。”
他哥哥望着他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目前我们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的。出差回来时我路过老家,顺便回家了一趟。我给妈妈编造了一件事。说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得了癌症,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后完全治好了,出院了。”
云霄说:“好呀,这样好呀,给她们一个心里准备。”
“哥,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哥,我要睡了,我睡会了再说话。”
“好吧,睡吧。”
云飞扬说要睡了就马上睡着了。是的,他太困了,太倦了。护士这时候也来给他用药了,见他睡得这么安静也没打搅他。只是轻轻地拉着他的胳膊,将针□□了预置管,然后嘱咐云霄和她爸爸说:“注意输液针头,不要让他压着了。”
哥哥向护士说了声:“好的,谢谢。”随后又帮云飞扬拉好了被子。这会儿的功夫,云霄便向她爸讲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哥哥听了当然心疼弟弟呀,也为弟弟的遭遇而难过。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云飞扬被□□吵醒了。他满脸显露着痛苦,嘴里的唾液也令他极不舒服。于是他扭头吐了一下,云霄知道这个时候他又要喝水了的。于是递给云飞扬倒了水杯。等他喝了又接过水杯放好。
云飞扬这会儿还算平静了一会,“哥,帮我把床摇起来吧。我要写几个字。”
哥哥连忙照他说的做了。云霄也递给他笔和纸。
云飞扬接过纸和笔,他慢慢地写了起来:
东风恶,大树折。病魔缠身面色黑。
亲人陪,网友慰。百感交集暗自流泪。碎,碎,碎。
机声热,接不得。无端猜疑闹一夜。
心无愧,不惧雷。冰心玉壶难抵误会。罪,罪,罪。
写完了。他微笑着递给了他哥。他哥拿过来看了一遍,心里暗自吃惊,暗自佩服起自己的弟弟。都病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这个雅兴。不错。这当然是好事,把心中的委屈与郁闷发泄出来了。他又看了一遍,然后面带微笑说:“飞扬,哥帮你修改两个字,‘东风恶’的‘东’字改为‘阴’,还有‘暗自流泪’的‘流’字改为‘垂’字。你看怎样?”
云飞扬嘴上笑了,他轻轻地说:“哥就是哥,佩服。这样一改意境就大不一样了啊!高高高,妙妙妙。”
哥听了,也笑着说:“哈哈,我们三个就老么没有文字爱好。我和你兴趣来了的时候还写上几句。”
云飞扬听了也笑着慢慢说:“哥,我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写的字了。你的字写起来行云流水似的,很有个性哩。”
“哈哈,现在哪还用写字哟,都是电脑了。”
“呵呵,哪天再露一点墨迹我看看。”云飞扬伸了伸舌头说。
“二叔,喝口水吧,这长时间没喝水了。”云霄时刻注意着上面的药水瓶。也注意着她二叔的表情,她知道二叔现在要喝水了。
“嗯,好的,是有点渴了。”云飞扬说。
这时病房里走进来一个人。他是田野。田野又来看望云飞扬的。他提着水果、牛奶进来了。
云飞扬的哥哥见来了客人便对田野说:“呀,稀客,稀客。多谢你来看我弟弟。哦,你们聊吧,我借这机会出去一会。”
“哦,你别客气,大哥。”田野说,“好,大哥,你去忙吧。我来看看云哥。”
两人客气了一番。云飞扬的哥哥有事出去了。
“云哥,感觉怎么样?”田野说。
云飞扬看着他感激地说:“唉,小田啊,你怎么又来了哟,我是说你很忙的,这又得浪费你时间了呀!“
“没事,我的时间是弹性的。云哥,这是你写的吗?”田野看见了云飞扬刚才写的词。
“呵呵,是的。刚才人感觉还好,就写了这几句,惭愧,写的不雅,见笑了。”云飞扬有气没力地说着。
“怎说写的不好呢?至少精神可佳嘛。不错,不错,云哥,怎么回事?吵架的事,是真的吗?”
云飞扬见田野问他俩吵架的事,也就毫不隐瞒地给他讲了。
田野说:“云哥,现在你不能生气,这对你治病不利呀。”
“唉,倒霉啊!倒霉啊!”云飞扬沙哑的声音慢慢地说,“哎,田野,你看这个‘癌’字,你看,它的三块癌砖将一座山都给压下去了。可见它有多厉害啊!何况我这凡肉之躯,怎奈何得了它哟?我看我是没多大希望了哟。”
田野听了。他心里暗暗吃惊,但还是笑着安慰他说:“云哥,你不要乱想。中国汉字起源的时候还没有这种病呢,是吧?所以说病与字是没有关联的。云哥,你想的太多,这样不好。”
“唉,田野呀,我病成这样了,我老婆她还居然与我大闹几天,这不是助长了癌的功力吗?唉。”
“云哥,嫂子她会想明白的,给她点时间吧。再说,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不能与她计较的,千万不能。”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护士过来给云飞扬换药。药换好了,田野站起来说:“云哥,我该走了,时间长了会打搅你休息的。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云飞扬说:“好吧,拜拜。”
“云哥,这个送给我。哈哈,我拿回去慢慢欣赏,拜拜。”田野拿着云飞扬刚才写那首词说着。
“哈哈,这又不是什么名篇名著,要,就拿去吧,哈哈,真是幽默,拜拜。”
田野走了,云飞扬喝了口水说:“啊!今天的话说得真多。”
“二叔,累了吧?休息吧。”云霄说着便把床摇平了。并拉好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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