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莺莺忐忑地扯了扯逐沧的衣袖,出声道:“您别生气啊…您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好好的嘛,不信的话您把我放下来,我给您舞一段剑花看看…”
她说着手边便触上他的腰际,以我的角度去看二人间,着实是亲密无间,旖旎非常。
临水岸边,黑衣男人眉宇间的痕迹愈发深重,他一把擒住谷莺莺不安分的指头,淡淡瞟了她一眼,道:“何须如此费事,凭翠轩里头放着一对极适合你的双兵,现下由丹娘小心照看着。你与她也有些日子不见了,她此次从宣国给你带了不少新奇玩意,想必会很合你的胃口。”
逐沧微微侧身,眼风扫到嘴边噙笑的男子,不无冷淡:“你说的事情我会多加考虑。”说话间便是大步迈出。
见他带着莺莺就要离开,我连忙起身追了上去。然不过行了十步,忽然被一人给拉了回来,眼看着逐沧步履稳健,已是离我越来越远。
转头看向那笑得像只狐狸的男子,我气恼道:“你做什么不让我去抢人,莺莺说那人最不好对付了。”
“喏。”他唇角又是勾了勾,朝我丢出一只小瓷瓶,“刚刚不是找我讨药么,他们的事你就别掺合了,给你的宝贝弟弟上药才是正理。”
瓷瓶飞在半空,我双手伸出,正正好把其收拢进了怀中。瞥了眼息昭,我有些摸不着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是玄主,他也是玄主。可不是说莲奴一直呆在荷村里,他与莺莺又是如何认识的?”
息昭本想一点我的额头,却被我偏身躲过,只听得他柔声笑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你若是好奇,唤我一声哥哥,我便告诉你好不好?”
对其投过去一个白眼,我开始察看瓷瓶里的药液,点了几滴到手背上,仔细嗅了嗅,确定其中多是些便于愈合外伤的草药捣炼调配了山泉,并无害处。
将药液抹到昆儿受伤的手腕,又撕了干透的衣裳角,就着印象里屏香子医人的动作,仔细包扎好了。
息昭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间或还嘴中念念有词:“你还会点救急医人的本事呢,当时我看你好像是随家人一同入城,难不成这些东西是你家长辈教你的?”
我蓦地一下停住,偏头认真看他:“没有人教我。这些东西是我偷偷去学的,是个半吊子罢了。”
他听此轻抚掌,回问道:“偷学?我认识一位老先生,倒是会些医理,你想不想我把你带出这里,让他来教你详尽的医治之法?”
到这个时候,我要是还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那我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他徐徐将话题引至此处,明明可以一句话说清楚的,非要绕了一大段才显山露水。
我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打蛇随棍上:“您是玄主,若是您开口讨要人,那必是没人敢拦您的。”
息昭见我如此,也是笑意加深:“那么…”
但我却话头一转,挑眉看他:“可我才与玄门的黛娥姑姑约定,要一直留在这荷村。息昭玄主您,该知道像我们这些侍童,何去何从均是要依着玄门规矩来。您若是当真要将我带走,不若同黛娥姑姑说一说。”
息昭一听闻黛娥二字,面上的表情便凝了凝,他虽是依旧笑着,可我却觉得已有些勉强之态。
“当然,您或许还得跟泽芝姑姑通个气,我现在也是归她管。”我端看着他微微抿着的唇角,“玄主您有心相帮,竹竹后半辈子可要仰仗您了。”
他人立于我面前,垂眸看着我,言不由衷道:“或许,以后我再来讨要,会方便许多。”
闻此,我双眸眯了眯,附和道:“也对,黛娥姑姑脾性不好琢磨,您是得好好合计合计。那小的就等着您的好消息,如何?”
却不想,我心里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息昭口头说想让我离开,或许只是想要试探试探我。一个从宣国来的侍童,当初不过一面之缘,我并不相信他会为了这么个原因,真心实意地要帮我。
搬出黛娥,也是因起初所听到的一句话。之前的玄门主事已经离开了昌明阁,黛娥姑姑新官上任,怕是没那么好说话,不会由得这一个二个的玄主把侍童尽数讨了去。
见他此刻沉默不语,我心里倒是觉得自己或许赌对了。那时在驿馆得见他们昌明阁的阵仗,已是知道远离为上,哪里还能让自己的命运与这些玄主相关联。
当个莲奴,至少能够为今后的出逃布置周密的计划。而若是去了东行殿,只怕会看守更严,叫人插翅难逃。
眸光一闪,瞥见他脚畔静静躺着一道红。我探身而去,拍了拍他压住红绳的靴子,道:“劳驾玄主您,高抬贵足,我有东西搁您脚底了。”
息昭审视般的目光与我相接,胜雪面容上浮出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移开脚,看着我伸向了那玉髓。
玉髓落在手心,将上头土尘拂干净后,我才重新把其戴回脖颈处。
他忽地倾身将我拉了起来,十分细致地把我指甲上的土灰给尽数擦去,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
“小姑娘家的,要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别总是没心没肺的。看看你自己,头发老这么湿着披着,早晚要患头疼病的。”息昭说着便揉了揉我脑袋,不无温和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小心肝直蹦哒。
他好似全然忘了适才的事,一手拉着我,一手抓着昆儿,唇边带笑道:“我知道你们住在藤屋,莺莺被逐沧带走了,你们二人自己寻可能有些困难。随我走罢,我送你们回去。”
有人愿意送我们回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息昭与昆儿回避后,我将衣裳穿戴整齐,把莺莺的其他衣物尽数包好了,一齐带回去。
一路上,息昭旁敲侧击,问起了姚城大火之事。其实我也是心存疑惑,按理来说息昭那夜也在姚城,他能够安然回到昌明阁,让我多少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些内情的。
我告知他城中惨相,尤其是月老祠那边,死伤怕是难以估计。
息昭闻听到此,却是眸光微闪,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好歹你在此前离开了庙祠,算是逃过此劫。”
听他如此说,我再次想起月老祠外的槐树下,那些祈求好姻缘的人们。
“我是逃了过去,可那些一样去了庙祠,却没能活着离开的人,他们的命就这么消失在旦夕之间。那时候,我看着他们虔诚祈盼姻缘,写着他们心意的牌子就那么在风中飘着,只觉那该是一生中不可多见的绮丽。”看着眼前的绿意,我脑海里已然转换成那翩翩绯色,“还记得我向庙祠里的女道士求了一只姻缘签,她如今,只怕是祸福难料。”
心境变得越发沉重,连步子都无法变得轻松。
活的人流离他乡,死的人又会如何?是跟娘亲一样带着哀伤而去,还是在双目一闭之际放下前尘往事,走过那彼岸之花盛开的阴阳道,重归轮回。
人有时可以刻意忽略某些事情,却无法回避生死。
“她为你算了姻缘,想必是喜欢你的。”他忽地出声打断了我沉沉的思绪,让我不由看向他。
一袭白衣,兰芝玉树,他立于遥遥林间,面上忽然浮现云淡风轻:“你其实,并不情愿来到这个地方。你想着自己的亲人,念着遥远的宣国,你终有一日还是会回去。”
“那么,你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么?”面对他,我甚至没有心思被看穿后的慌张,“你作为玄主,会把我这个一心想逃的莲奴,交给他人惩治么?”
他一笑,轻启薄唇:“若说不会,你怕是不信。可我确是抱着包庇你们的心思,我想看看,你会用何种方式逃出昌明,回到你日思夜想的家乡。”
息昭以指作哨,向着远处发出哨响,不多时便由郁葱枝叶间蹿飞出一抹雪白,直直朝着我们而来。
那雪白形态有些像山峦间的鹰鸟,羽翼高展,钩爪凌厉,几个飞掠便是绕着息昭周身,不断扑打出纤巧绒花。
它尖喙一动,露出小巧喉舌,忽地发出声响来。
“小青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
昆儿登时一个歪倒,小手指了又指那雪鸟,张口结舌道:“它…鹰…会说…说话?!”
雪鸟睥睨了昆儿一眼,略带不屑:“我是灵鸟,如何不会说话,少见多怪的小屁孩。”
抬起手去,本想趁着它不注意刮刮那羽翼上的绒羽,然还未得逞,其爪子便瞬间划上了我皮肤,渗出几条血丝来。
息昭眸色一深,正要说话间,却听得雪鸟语调有些怪异地道:“明明命数几乎被吞噬殆尽,不想有祥瑞相护,一条小命在那鬼地方沉睡了如此久,见了里头的东西,还能有机会出来,可是福分不浅。
他见此,神色已是一定,由得那雪鸟继续道:“灵药能祛除怪异之物,却抹不去病愈后生出的鲜妍红梅。你与那人一样,红梅开尽时,便会断绝声息,此乃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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