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青马掠着蹄子,坐在上面的汉子四十来岁模样,一道深深的伤痕从其脸上横划而过,看上去极为煞人,这人正是青岩帮的匪头子李格。脸上的这道伤疤是二十年前山匪所伤,那一次山匪几乎杀光了整个李家庄,李格侥幸逃得了一命,方才有了今日的青岩帮。
看着自己身前戴着的新郞红花,李格有些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二十年前躺在满堆的尸体之中,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有一天他李格也能正儿八经的娶一房娇娘美妻。女人是常有的,但是像今日这般,却依旧让他有些不自在。
想到二十年前那个夜晚,一把把沾着血的澄亮大刀在火光中透着光彩,嘶喊声传得老远,自己却只得忍着痛躺在熟悉的尸体边上,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倒在自己身前。左侧的面颊微微抽动,脸上的伤痕蠕动起来。虽然早在十年前便早已将当年血屠李家庄的山匪杀得干干净净,但是他依旧不解恨。
阴戾的目光紧了紧,李格手中马鞭一扬,叭的一声,青色大马更是放开了蹄子狂奔。身后的百余骑山匪“哦哦”狂叫,催着坐下战马一路追来。小道上尘土飞扬,冒出头来的枝干被兵器一斩而落。
……
……
“来了,来了。”守在庄口的一名妇人大声叫着,向着围在小屋旁的众人跑来。
听到屋的声音,徐凌缓缓站起身来,老人将拉到少女的手,拉到身边来,双眼紧紧的盯着,沉默了许久,方才低着声道:“如果能走便走了吧。”
徐凌宁静目光中的那份坚忍之色柔和了几分,平日那般安静的笑容浮在脸上,却是没有回应。
步子不快不慢,就似往常出门那般的从容。
“新娘子呢,我们老大都等急了,快点,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手里提着单刀,站在庄口大声叫嚷着。
庄子没有半分喜庆,所有人的站在两侧,看着这个平日安静的姑娘默默的走着。
玉琴嫂突然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似是想起几十年前的自己,虽是喜庆,但那时的自己依旧在红盖头里抹着泪。而眼前的少女,却是一件喜庆的衣裳都不曾有,不管总样,是好是坏,一辈子只有一次。
“凌儿,婶子也啥好送的,这是婶子当年用的,你如果不嫌旧就带上吧,好歹也是大喜日子。”玉琴嫂走上前去,手里拿着当年的红披肩,虽然过了几十年,但是压在箱底却还是如新的一般。
少女驻足,望着玉琴嫂笑了笑,道:“谢谢婶子。”
“我来吧。”玉琴嫂提着红披肩,站在少女背后,轻轻的披上,双手将系带扎在少女的白晰的脖颈上。
慢慢的系着披肩,玉琴嫂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心中想着这孩子也是苦命,被老夫人捡回来,却是连个亲人都没有,如今更是苦,竟要嫁到山匪窝子里去。这喜日子却是连个扎红头绳的娘家人都没有。
前一刻还在心里暗骂小狐狸精的女人们,看着少女孤单的走着,这时却纷纷忍不住落下泪来,心生可怜。
年老的汉子们沉默的站在两边,口里吐纳着土烟,被日复一日庄稼地磨得黑亮皱纹高高的隆起,始终不曾言语半分。
年青的汉子,咬着牙,手里拿着庄稼把式,不过看看身边的孩子和娘们,只得低下头去,不再去看眼前那孤伶伶走着,却一脸平静的少女。
路不长,但是少女的步子很慢,所以显得这条小路好似很远。
其实她昨夜可以偷偷跑掉的,但还是回来了。两侧的人们想着,心头越发心疼眼前的少女。
少女背上红色的披肩被清晨的山风吹着,微微荡动,却是散不得半分喜庆,多的只是沉重。
“娘的,连个红盖头都没有,怎么办的事,老大赏的五十两银子呢?非得老子屠了你们这徐家庄。”站在庄口的山匪看着徐凌走出来,不由开口大骂。
天色猛然阴沉下来,头顶的天空被一阵阵黑云压着,风大了起来,吹得那藏了几十年的披肩越舞越快。
“凌儿。”沉默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道声响,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走了出来。青年皮肤黝黑,粗眉,倒是显得几分好模样,手里提着一柄有些锈的柴刀。
看到青年走出人群,站在一边的玉琴嫂心头一惊,脸色大变。
青年站定身子,双目中散着绝决的神色,大声道:“凌儿,我带你走。”
少女平静地看着突然走出来的青年,看得很认真,平静地脸色骤然出现一抹笑意,唇角微微掠起,露出一点皓齿,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笑得如此真切。
玉琴嫂顾不得抹眼泪,急忙冲上前去,大声的骂道:“你个小崽子找死啊。”说罢便是拼命拖着青年挤向人群中。
“我干你个娘嘞,敢抢我们青岩帮老大的娘们,找死?”那庄口的山匪看到这情景,不由地破口大骂,骑着战马便是冲过来。
玉琴嫂一急,拼命冲了过去,大声道:“大爷,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别在意。今天是大人的大喜日子,打杀不得的。”说罢更是将怀里存的碎银子一股脑的递了过去。那山匪口里轻嚷了一声,“小兔崽子好运气,今天是老大的好日子,爷放过你一回。”说罢接过玉琴嫂手里的银子,更是在玉琴嫂胸口狠狠捏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回去。
玉琴嫂脸上陪着笑,又说了些好话,这才回过身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死死的不肯让开,更是着急,上前便是一巴掌打在青年脸上。
任凭玉琴嫂是打是骂,青年倔强的提着柴刀不动半分,双眼紧紧的盯在少女的脸上。
看着青年这时模样,徐凌慢慢走上前去,伸出白嫩的双手,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掰开青年紧握柴刀的右手。
一根,两根……五根手指握得那般紧,少女的双手因为用力有些苍白。
三根,四根……
已有锈迹柴刀慢慢从青年手里脱落,撞在地上,荡起些许尘土,少女望着青年安静的道:“哥,回去吧。”
轻轻的一声,似是万把刀剑狠的扎在心里。咬着牙的青年,倔强的目光顿时流下泪水来。
天色越来越阴,头顶上的那片乌云压得越来越厚,似刚刚明亮的天色又被推到了黎明前。
一步一步,哪怕再慢,还是走到了庄前,徐凌站定身子,看到不远处一片人群,看到那个挂着红花的男人。
少女面容不悲不喜,慢慢的抬起右腿。
“咔”一道惊雷突然炸响,似是将那层层的乌云生生的迫开。
豆大的雨珠,一个一个的落下,打在黄土上,渗入其中,激起边缘的尘屑。
刀锋慢慢地从地上湿润的珠点上划过,将珠点一分为二,拖动着继续向前。
少女悬在半空中的右腿停了下来,接着慢慢收了回去,脸上挂起笑容,笑得那般自由,那般的美。
粗壮结实的双臂从背心布褂出展出,隆起的黝黑胸肌轻轻鼓动,手里拖着的银亮的鬼头大刀,在黄色的土地上犁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脚步站定,提起鬼头大刀,刀背搭在右肩之上,敞开怀的短褂在风中飘动,厉海面带微笑地望着少女,大声道:“如果爷没死,就给我当媳妇吧。”
“好。”少女一怔,甜甜一笑,认真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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