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用过早饭,童子便去煎药,翟安赶忙过去帮忙。
童子见他前来帮忙,对他一笑,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是孩子,谈得甚是投机。
翟安问起童子身世,才知三年前,一场瘟疫流行,夺去了童子双亲性命,童子也是奄奄一息,幸亏遇见孙思邈,才好不容易将他救活,自此他就留在孙思邈身边,一边替孙思邈干些杂事,一边跟孙思邈习医。孙思邈见两个小孩谈得甚欢,也微微一笑,偶尔也会上去和二人聊上几句。
接下五日,孙思邈每日给李婉婉针灸,施针,翟安都在旁仔细观望。
李忠每日小心服侍李婉婉服药,五日过后,李婉婉竟略有好转,清醒的时间似有增加。孙思邈问过李忠这五日李婉婉情况,见有好转,便沉思片刻,拟了一张药方。
其药为桂枝龙骨牡蛎汤,方为桂枝、白芍、生姜、大枣、灸甘草、龙骨、牡蛎组成,却邪扶正,调和阴阳,交通心肾为主,桂枝汤能和营卫,调和脾胃,调和阴阳,加龙骨、牡蛎能收敛神气,也可固护心肾精气。
孙思邈每日仍是给李婉婉施针,只是所扎穴道偶有变化。
平时中,时常有人来求医,孙思邈诊断之时,童子便取来笔墨,在旁记录医案,记录完毕后,孙思邈开出药方,再由童子前去抓药。
翟安时常去帮那童子,不知不觉中竟也认识了不少药物,童子记录医案之时,常常写不出生僻汉字,翟安便上去指点。孙思邈见翟安学识不错,脸有诧异,微微点头许可,到后来时,若是来诊之人很多,便干脆由翟安在旁记录,童子却只管抓药、收钱。
这日早上,来了一穷人,此人自言白日视物甚是清楚,但到晚上,却无法看得清楚。
他见自己平素身壮体强,不象有病,甚感奇怪,便找孙思邈诊治。孙思邈听那人说罢症状,暗道此病甚是奇怪,半年之前他就见过几个,无药可治,但说也奇怪,患此病之人都是穷人家。
孙思邈心下寻思,此病专找穷人,莫非穷苦百姓,不得温饱,更缺营养,由此引起?又寻思医书中载有“肝开窍于目”的论述,五台山飞禽走兽颇多,便让此人多多捕捉飞禽走兽,取其肝脏而食。
那人谢了孙思邈,回去以后,依孙思邈之言上山捕捉飞禽走兽,取出肝脏吃上一段时间,说也奇怪,此症竟慢慢好转,不药而愈(笔者注:此症现代称“夜盲症”,由缺少维生素A引起,而动物肝脏富含维生素A)。
又过了几日,过来几个富人,欲找孙思邈看病。孙思邈见病人身上发肿,肌肉疼痛,浑身没劲,正是古书所载的气病。当下暗自思付,此病穷人不曾有,为何富人却多得此病?
想起前些日那穷人的怪病,莫非眼前这几个病人的病也和饮食有关?孙思邈当下比较了穷人和富人的饮食,富人有钱,吃得都是精米白面,鱼虾蛋肉,而穷人只能吃五谷杂粮。
五谷杂粮等粗粮之内自是夹杂着不少米糠麦麸,而富人吃的精米白面均无米糠麦麸。莫非米糠麦麸可治此病?便不开药方,只令这几个人多吃米糠麦麸,那几个病人起初也不太相信,只是听大家都说孙思邈乃医术高超,便依他言,果然不到一月,几人也都陆续好转,不药而愈(笔者注:此症现代也称“脚气病”,由缺少维生素B引起,而现代科学研究表明米糠麦麸富含维生素B)。
又过了两三个月,已是春暖花开,大地开始回春,天气逐渐变暖。
这三月中,孙思邈给李婉婉开的药方已经换了好几帖,李婉婉的病情已经慢慢好转,每次苏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尚无法根除。
李婉婉每次醒来之时,便和翟安一起游玩,两人甚是投机。
这一日早上,天方蒙蒙亮,忽地来了三骑,马蹄声在茅屋外打住,只见三条大汉翻身下马,走到茅屋前,叩门道:“孙思邈,孙大夫可在家么?”说的是北方口音,却又很生硬。
童子去开了门,探出头来,见外面三人容貌甚是丑陋,青眼赤须,一瘦、一胖、一高均非中原人氏。他如何见过此等模样之人,心下惧怕,哎呀了一声,将头缩了回去,便将门紧紧关住。
那三人拚命地在外面叩门,大喊:“孙大夫,请开开门。”
孙思邈听到门外喊声,便起身去开了门,见了三人模样也不免吓了一跳,心下想道:“这是哪里来的人氏?”但凡有人来求医,怎能拒绝,忙将这三人迎了进来。
他历来教导童子,要在行医过程中,一不为名,二不图利,更不要考虑个人得失,也不要怕担风险,要负责任全力救治病人,人命便有如胜千金。
那三人进得屋来,见孙思邈形貌俊雅,神采俊朗,相互嘀咕了几句,孙思邈却是一句也听不懂。为首高个子抱拳向孙思邈道:“请问阁下是孙思邈孙大夫么?”
孙思邈点头说道:“正是,不知各位前来有何要事?”他见这三位红光满面,神色奕奕,哪里却象求医之人?
高个子道:“不瞒孙大夫,我等均是突厥人,我乃泰赤兀”,指着左首胖人道:“伊密靡”,再指右首瘦子道:“库莫奚。”
语音虽是生硬,但发音也算标准,顿了顿又道:“可汗久闻孙大夫妙手神医,欲令我等请孙大夫北上我国。我国近来瘟疫流行,老少病死无数,军队兵士亦不得侥幸,可汗甚是焦急,还望孙大夫能跟我们走一趟。”
说罢,手一挥,库莫奚拿下背上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听那响声甚是沉重。
库莫奚解开那包袱,只见都是一锭锭黄澄澄的金子。
泰赤兀指着桌上的金子笑道:“这些礼物都是可汗送给孙大夫的,小小意思还望笑纳。孙大夫若是随我等去了突厥,只怕可汗心中一高兴,赏得更多。”
童子本吓得一团,卷缩在屋角,此刻见得如此之多金子,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一生之中都在乡下,何时曾见过如此之多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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