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忽然变幻,西子巷第十三楼,冷树贴着剑童的耳朵笑道:“你不是剑童,而是剑奴,奴才,永远都是奴才”,字字句句犹如钢刀将他切成一片片一条条。
芷烟心中打通,伸出手想要触摸但手指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她看见两行清泪划过他的脸庞,一如三年前他说:“姐姐,我很想你”时那般面无表情的哭泣。
“剑童,对不起,对不起......”。
风移影动,景致旋转,他的梦再次变化,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
“姐姐,我很想你”,林轩立在凄楚的寒风中,晶莹的泪水不住滴落,芷烟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早晚要离开姐姐的”。
“离开姐姐......”,林轩睁大了眼睛。
“歇息吧,姐姐累了”,她疲倦地走进屋中,那一晚烛光亮到天明,林轩也站到天明,芷烟变得郁郁寡欢,每日坐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暗自伤神,林轩站在不远处,她不说话她便也沉默着。
“小师弟”。
“姐姐”
“以后如果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你,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生一世”。
林轩没有说话。
“以后不要叫我姐姐了,叫我师姐吧...或许,连师姐也叫不成的”。
“姐......”。
“我说了不要叫我姐姐”,她突然生气了,脸色通红,林轩呆呆看着她。
“明天你去莫妍师妹那里,师姐要静一静”。
“师姐,我想留在师姐这里”。
“不行”
离开的时候林轩一直面无表情,接他的莫妍也和他一样面无表情,这个师姐只比他大一岁,芷烟放开他的手他却紧紧拉着不肯松开,他不懂的情与爱,但他知道留恋,他知道不舍。
他终究无法抓牢她的手,芷烟转身离开。
“师姐,你会回来看我吗?”。
“恩”,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他没有哭泣,只是眼神变得清冷了许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旁的莫妍拧着眉头......
他的梦境又乱了,无数的碎片在眼前飞旋。
“师姐,我会守护你”,这是她伤愈后剑童说的第一句话,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相视而笑。
碎片一闪而过,他的梦又回到正轨。
林轩只等了三天便听到了惊人的消息。
“师姐盗取师傅的七绝术,已被挑断经脉,逐出师门”,莫妍的声音很冷,他发疯一般跑到紫庐,依然是那熟悉的红花绿草,他慌忙跑过去推开门,一滩鲜血刺得他双目生疼,头也有些晕眩。
“师姐,师姐......”。
逐出师门,四个字像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他向谷口飞跑而去,谷口的屏障已经打开,一红衣青年一脸的惋惜,他身前的少女身上血迹斑斑,手腕脚腕的经脉都已经断了。
“师兄,我们一起走,好吗?”,芷烟几乎是在哀求。
冷树笑道:“说什么啥傻话,你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能白受,等师兄在寒泉中修成了七绝术便帮你讨回血债,你先离开,过几年师兄就出谷找你”。
“过几年......”,泪水不住滴落:“师兄,九个月...九个月后我们的......”。
“九个月”,冷树笑了笑,原来她已经有身孕了。
“砰”,腹部血雾飞扬,芷烟却忘却了疼痛呆呆看着他,鲜血从腹部一丝丝流下,那个生命消失了。
“我们不能有,师妹,听师兄的话,待师兄练成七绝杀掉告密者就去找你”,“呼”,他手一挥芷烟便飞了出去。
“师姐——”,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蓝衣少年发疯般冲了过来,“嗤”,三尺长的翡翠气剑当空怒斩,冷树一指点出气剑消散,林轩也倒飞了出去。
“师弟,怎么对师兄这么无礼?”。
林轩双手一按弹飞而起,借力一踏飞出屏障之外,冷树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
梦境外的芷烟指尖轻颤,她有看见了那痛的刻骨铭心的往事。
屏障外一条湍急的河流翻腾滚动,岸边血迹斑斑,芷烟挣扎着站起身拖着伤腿向河边走去,“嗖嗖”两声风响,鸳鸯双剑从屏障中飞出。
“师妹,修界险恶,鸳鸯双剑留着防身”。
芷烟笑了,笑的凄凉,苦涩,绝望:“师兄,你好狠心”,一步步走向湍急的河流,以她的伤势若是落水必死无疑,但她已经绝了生念。
“师姐...”。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哭喊,她转过头看见林轩站在不远处泣不成声,这一次不再是面无表情,他的脸上分明写着害怕和不舍。
“呜呜...师姐...”。
“哭什么?”。
“我...我害怕...”,他哭的更凶了。
“怕师姐死吗?”。
“怕...很怕...很怕很怕...”。
芷烟哭了,哭了很久后她看了看对面险恶陡峭的山峰:“前面还有六座山,你能带师姐过去,师姐就活着”。
林轩忙擦干了眼泪跑过来:“师姐,我背你”。
“把双剑也带上”。
“好”,林轩将鸳鸯双剑插在腰间背起芷烟,虽然才十三岁但他已经很高了,一个月的苦修至此派上了用场,他在险恶的山道上一步步向前......
梦境就此崩溃,识海中无数记忆涌出,他们离开不久后莫妍也离开了,冷树公然背叛师门凭借七绝术远赴东岛,他们翻过了连绵的高山来到了中州,在落花城建起琴剑小居,莫妍进入散修联盟后很快声名鹊起成为天药琴三师之一名动中州,她不时来到琴剑小居探望,探望剑童。
剑童每日擦拭鸳鸯双剑,从剑柄剑身到剑惠雕文,他没有丝毫遗漏,没有丝毫懒惰,莫妍却每每恶语相向。
“你跟着姐姐多久了?”。
“三年”。
“你不觉得可悲?”
“生既相伴,还有何悲?”。
“只能看看而已”。
“能每日看着她,足够”。
“你做了那么多却连那个人的寥寥数言也比不上”。
寒意散发,杀机弥漫,他已经擦拭鸳鸯双剑三年了,每每提到那个人便掩饰不住心中的杀意,他已经懂得了情,懂得了爱,每一次擦拭双剑于他而言都是折磨,他仿佛能看见昔日芷烟与冷树的恩爱,久而久之他的心性变了,外表还是那么冷漠但内心深处的仇恨日积月累,修行的翡翠气剑衣襟剑走偏锋,体内血液暴动,他快要暴走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芷烟紧紧握着他的手。
“剑童,师姐真傻,你要的不是鸳鸯的剑意,不是至强的力量,师姐早就该知道的”。
鸳鸯双剑是云谷涧至宝,对修习剑意的修者大有益处,于其他术者则形如废铁,剑童三年未修炼,但每擦拭一次鸳鸯其剑意便增强一分,故而仅仅三年他的翡翠气剑涨到了十二尺,若是涨到十八尺剑气护体即使冷树的极恶七绝术也难以伤他。
李云静静立在泉边,偏房一直静悄悄的,剑童身中暴血术,滴血指和碎魂诀,肉体飞快消亡,魂魄也十分不稳,芷烟从未停止向他输送灵元但丝毫没有用处,他的生民飞快的流逝。
“大坏蛋,那个可怜的人快要死了”,七彩虹刀化作虹光飞旋。
“恩”,李云看着满天的繁星忽然想起了叶小妖,柳临风,四姑娘,金铃儿......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带着璀璨的光芒。
“星辰尚要陨落,人又怎能不死”。
“大坏蛋,你说什么?”。
“红尘相守如此艰难,愿天下有情人再无生离死别,再无愁苦悲绪,若有轮回,生生世世相依相偎,相守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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