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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姐说过不见客。”阿莲拦在清苑门口,为难地看着尹丞相。
尹丞相似乎心情不错,倒也没有在意一个小小婢女的阻拦。他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张老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原本细长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线。
“无妨!”尹丞相笑道,“我是她的父亲,又不是外人,你只需让我进来,青璇不会责怪你的。”见他这样说,阿莲只得无奈地让到了一旁。
屋里的青璇透过窗户瞥见了方才的一幕,冷笑一声打开房门迎了出来。
“青璇……”尹丞相摆出慈爱的表情,却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如果父亲大人是来打听青璇与太子殿下的事情,那么青璇无可奉告。”青璇冷冷地望着来人,只觉得他的笑容很刺眼。
尹丞相老脸一僵,随即恢复道:“你想哪去了,为父来是因为……”
“父亲来是为了拉拢青璇吧,可是青璇很遗憾地告诉您,我是不会嫁给太子殿下的,所以父亲也不必白费心思了。”青璇冷声道。
尹丞相面色大变,怒吼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太子殿下能看上你不仅是你的荣幸,更是我们尹家的荣幸。你竟然说不嫁,激怒了他尹家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青璇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关我何事?”
“你!你这个不肖女!”尹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根手指微微颤颤地指向青璇。
“父亲慢走,青璇不送了!”无视他的愤怒,青璇转身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合上门。尹丞相恨恨地瞪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脸上闪过一抹阴狠。
是夜青璇正准备从后院开溜,却迎面撞上了十几个相府守卫,其中的小头领傲然说道:“七小姐,大人命令我们守在这里,决不能放您离开,请小姐见谅。”
这个老狐狸,青璇在心里愤愤地诅咒着,面上却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回了清苑。这些人都是相府中的高手,即使单打她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个的对手。
青璇闷闷不乐地回到了房间,不过是短短的半天,她就沦为了一个囚徒。青璇忽然有点后悔方才那般激烈地顶撞父亲,如果她假意屈从,也许还有机会逃跑吧。只是在怒火滔天的情况下,人是很难冷静下来考虑太多的。这样想着,青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姐……”阿莲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
青璇对她勉强一笑:“阿莲不必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阿莲轻叹一声,悲观地说道:“可是小姐这次也没有办法了吧,我们被老爷制住了,那些人的武功都很厉害的。”
青璇的神情忽然冰冷起来:“我最讨厌被人逼迫,更遑论受制于人,大不了届时鱼死网破。”
她的话语是那样的决绝,阿莲忽然恐慌起来:“小姐,你要做什么?”却见青璇阖上了双眼,苍白冷漠的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阿莲,你也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青璇淡淡地吩咐道。
数日之后,丞相府。“殿下,下官命人掐算过,下月的五日就是个难得的吉日,届时下官将小女送入贵府如何?”
下月五日?半个月之后?青璇冷眼望着尹丞相近乎谄媚的笑容,心里一阵厌恶。他还真是急不可待啊。
“尹大人似乎对此事很心急啊!”龙朔似笑非笑地望着尹相,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尹丞相尴尬地一笑:“下官也只是提议而已,殿下觉得哪天合适我们就哪天办。”
“那就按照老丞相的意思办吧。”龙朔淡淡地应道,俊脸上却流露出淡淡的愉悦。青璇,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你就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于是相府众人纷纷向二人道贺,一时间热闹非凡。尹丞相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扑通”一声,二人抬头一看,却见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青璇竟然直直地跪在了龙朔的面前!尹丞相和龙朔的脸色具是一僵。
“青璇福薄,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青璇抬起头,目光明亮而坚定地望着神色不善的龙朔。
龙朔阴晴不定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娇小身影,他与她相识一年,即使后来知道他竟是当朝太子,她也并未因此表现出更多的尊敬。她说的对,即使有时也会害怕他的威势。她还是一直都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朋友的。
如今,一向坚强自尊的她竟然会在众人面前给自己下跪,只是因为不想嫁给自己?她凭什么看不上他?龙朔忽然愤怒起来。他冷冷地俯视着她,只见她虽跪着,却依然不屈地挺直了脊梁,高高地昂着头与他对视。
众人紧张而又惶恐地紧盯着两人,生怕龙朔会当场发火殃及池鱼。尹丞相虽焦急却也不敢插话,此时是如坐针毡。
时间在一片死寂中不紧不慢地流逝,“痴心妄想!”许久之后,龙朔冷冷地吐出了这几个字,便愤然拂袖而去,没有再看青璇一眼。
即使她放下自尊来求他,也无法打动他强硬的心吗?屈辱与绝望铺天盖般袭来,神思恍惚中,青璇无暇理会老丞相愤怒得扭曲的神态,也忘记了起身直立。众人或不解,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仿佛都与她无关。
“来人!将这不识好歹的孽障押入暗室严加看管!”尹丞相怒吼道,因气愤而扭曲的面孔竟有几分狰狞。
暗室?青璇听到这两个字猛然回过神来,清澈如水的美目终于流露出几分恐惧,她并未挣扎,只是如一滩软泥般、任由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一路拖曳过去……
数天后。皇城大街上,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缓缓而行,楚离潇形容懒散地坐在车里,随意端起小几上的热茶优雅地啜饮;心里却在暗暗思量:青璇那丫头竟然是逃婚的相府千金,却由于拒绝太子的提亲而被尹丞相一怒之下关押了起来。怪不得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楚离潇眯起了漂亮的眼睛,神情像一只慵懒而矜贵的波斯猫:那小姑娘确实挺有意思,倒是便宜了龙朔那家伙。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不舒服。
“主人,我们是否要救出尹小姐?”摇光掀开车帘恭敬地询问道。
楚离潇不由一怔:救她吗?他略一沉思:青璇的身份非同一般,龙朔也不是善辈。此行本就不易,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这样想着,他便懒懒地答道:“此事到此为止吧。”旁边的双生子意外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提出质疑。楚离潇又从容地啜了一口茶,便闭目躺下,不再理会他们。
宽敞的车厢恢复了安静,过了一会,有人提醒:“主人,到了紫禁城外了。”楚离潇缓缓睁开眼睛,墨玉般的瞳仁有淡淡的光彩在轻轻流转。马车停了下来,他却并没有下车,只是起身掀开车帘远远地望着那威严耸立的宫城。
“走吧,回楚园。”他淡淡地说道,复又作闭目养神状。
与此同时。暗室是丞相府私押重犯的地方,永远漆黑阴冷,空气中有淡淡的腥气。青璇抱膝而坐,全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不知被关在这里有多久了,三天?五天?还是更久?这里的黑暗是如此纯粹,视觉几乎完全丧失。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在黑暗中再也不必掩饰自己的恐惧与脆弱。
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里。黑暗中青璇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泛出一抹苦笑。曾经刻意不去回想的往事再也阻拦不住,如决堤的江水一般汹涌袭来,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她的心。
七岁那年,她曾从清苑后墙的一个洞口溜出相府。外面的世界让人眼花缭乱,一时贪玩越走越远,直到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时,几乎与世隔绝的她还不知自己竟然是相府的“千金”之一。她在繁华的皇城大街上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仓皇乱窜,却不知冷傲的母亲彼时正在为她向那人苦苦哀求。失踪两天后重新出现在相府,父亲却狠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没心没肺的东西!”她还没有从突然挨打中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路拖着丢进了一个漆黑的小屋。
七岁的孩子在黑暗与冷寂中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几乎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人理会她,哭到疲惫睡去,醒来后仍是无助地哭泣。两天后,当父亲想起放她出来时,她不过是尚存一息。
昏迷前她曾听见母亲满怀恨意的质问父亲,他却只是冷冷地答道:“让野种长长记性也好,省得没事给我惹祸。”
原来如此。她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带母亲离开这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家”。可是三个月后母亲就病逝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实现这个心愿。而从那之后,清苑的烛光在深夜从未熄灭过。
忽觉万念俱灰。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睡吧,最好醒来后发现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抑或不再醒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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