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与龙狂舞 > 第三十回 五感交汇!纷乱如潮!

??“你进去吧。”唐厉冷冷说道,见他已作决定,伸手向身后的那株怪树指了指。

    怪树真名叫光感树,是落日大陆八大奇树之一,与先前治疗过杨天生的神农树齐名。

    光感树,顾名思义,是一种以光与感觉闻名的奇树。光具有迷幻及眩目的效果,可作为攻击或辅助的手段,感觉则是另外一种天赋,通过树与人的相连,根据树管光的变化,可判断出人体的各种能力。

    所以,这种光感树,也被夜影门作为测试考验使用。

    唯一的劣处是,树管的灵力与人体内的力量,有相当的排斥,如血液的排斥一般,越是接触面大,越是排斥得厉害。

    先前,唐厉给出杨天生选择,一是两根光树管与身体相连,二是三根光树管相连,一部分一部分的测试身体能力。

    毕竟,这种刺激对人体伤害太大了,即使是唐厉自己也不敢与光树作四根树管的相连。

    当杨天生知道测试的具体后,他的选择是,所有的树管一齐相连,同时测试全身的能力。

    这未免太惊人了,也从未有人如此作过。

    “好”杨天生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大步向着光感树走去。

    他口中说着镇定,心里却非常害怕,心跳得几乎要蹦了出来,身体也忍不住要颤抖,只是紧绷着身体,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是一阵心惊肉跳,每一步,都感觉到沉沉的压力,越是靠近,越是重得厉害,压得他呼吸也不畅了。

    他从没见过光感树,也从未听说过光感树,自无法知道这树的奇异。

    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一种全所未有的危险感觉。

    这种感觉,即使是站在断崖,面对着马猴脸的步步紧迫,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其实,面对白眉老人的考验,才是真正的恐怖危险。不过,那是在催眠昏迷状态下的,如今却是在清醒状态下。

    光感树,让你清晰又细致的感受危险,体会心灵与肉体的颤抖,神经一寸寸绞紧绷实。

    这……压力这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同犯人受逼供一样,如果是昏迷状态下,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可……如果是清醒,单是面对着锃亮的刑具,很多人已经承受不了。

    杨天生走到光感树前,微微感觉到一丝温热。

    光感树那些如藤曼的光管,从外到里,缓缓向两侧分开,如同珠帘一般,形成一个小小的,仅能容他走过通道。

    迈步走进,只觉眼前一阵白光眩目,耀得人眼花迷乱。

    那些微微的温热变得密集,如大罩子般,覆盖在整个身子上,身上毛管根根竖起。

    那些身周的光管,似乎很好奇,不时的,如浪般轻轻涌过来,又飘飘荡开,每次涌近,光管末梢就会由白光变得微蓝,荡开后又恢复成白光。

    杨天生紧张的,一颗心要喉咙里跳出,身体很想停下,快速转身逃跑,可骨子里的傲气与倔强,又决然制止了。

    一瞬间,似有一种身体与神智分开的幻觉。

    不一会,他心惊胆颤走到了树下,树身前的数十条光管扬起,如一条条长光蛇样,昂首对着他,伸伸缩缩的,似在窥探,又似在嗅闻着。

    一伸近,光管末梢即变蓝,一缩回,又恢复成白光。

    杨天生终忍不住害怕,一下转过身来,以背脊对着这些光管,身子象筛糠一样颤抖。

    毕竟,看不见这些如蛇的怪异,起码心里好受些。他本能的照作了。

    眼光越过一排排光芒迷幻的光管,又越过了一脸冷酷表情的唐厉,他看到了一件小东西。

    那个放在木门边的小漏斗。

    细沙不断的下滑着,时间已经不够十分钟了。

    接着,他又看到了那件血糊糊的衣衫,原先洗得发白的蓝衫,如今已看不到一点蓝色了,全是一片鲜艳或干黑的血污。

    一股温暖涌上他心头,双眼瞬间有些湿润了。

    这件长蓝衫,自己穿了三年,是家中唯一的布衫,也是婆婆自己不舍得穿,而留给他的。

    婆婆死了,屠三叔也死了,三叔送的小刀也没了。

    留下的只有这件长蓝衫,带着亲人的关切与厚爱。

    他突想那颗圆珠,马猴脸口中所说的盘古珠,一阵深深的愤恨狂涌上来。

    “报仇,一定要报仇,死也要夺回亲人的遗物,他们曾用自己的生命保护过,怎么也不能从自己手中失去。”

    “为了报仇,为了夺回圆珠,唯有加入夜影门,学得一身本身……”

    “我,一定会通过考验的,我,一定能行。”

    短短的瞬间,他的意识里闪过多种念头,渐渐的,他的眼神越来越亮,透出着无比的坚定与执着。

    “来啊!有什么全放过来!”他猛然张口大吼,全身热血沸腾。

    唐厉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杨天生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统统落在他的眼里。

    他感觉到这小孩子,从开始走到走到树下,身体与心灵一直在颤抖,感觉到这小孩子的无比害怕,而且越来越怕,直觉觉得,这小孩子下一刻就会飞逃回来,随时随刻都可能。

    每一步走过,他暗里都是一声冷笑,期待着这可笑的一幕……

    可……他最终失望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害怕得失控了,为什么还能坚持?

    而后,他望到杨天生大吼的表情,一下震憾得呆若木鸡。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执着……

    “好!”唐厉冷冷应声,目光一寒,恢复一贯的冷漠神情。

    双手扬起,急速在空中挥划,手势玄奥晦涩。

    很快的,他的身形停住了,身体微微焕发白光。左掌护胸,右手剑指,剑指向着虚幻轻轻一点,身上白光猛然暴涨,猛喝了声。

    “万光感应!”

    “沙沙”“沙沙”

    光感树无数的象藤曼样的光管,齐齐抖动起来,随即树身前两根光管,如蛇般昂起,嗖的一下,飞向杨天生的脑袋。

    “啊……”杨天生哑然痛嘶,双眼睁至最大。

    只觉得似有物,瞬间触到了他的脑袋,又一下穿了过去,透出两个圆圆的‘小孔’。

    全身似乎被冻结了,再动不得分毫,偏偏体内的血液又似流得飞快,向着头脑里的两个‘小孔’急速涌去。

    只见,那两条光管一触到杨天生的身体,便紧紧粘住了,渐渐的,没入了他的身体里,那些末梢似乎溶化了一般。

    紧接着,更多的光管纷纷扬起,犹如万蛇争噬,箭一般,齐齐射向他的全身。

    “啊啊……”他心神剧震。

    口中已喊不出任何声音,这些痛嘶都是在心灵里狂吼痛嚎的。

    每一条光管触上他的身子,他就感觉自己身体开了个‘小孔’。

    ‘小孔’越来越多,他也分不清有多少的‘小孔’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一下炸了锅,向各处‘小孔’处飞溅而去。

    很快的,身体麻木了,体内空空荡荡的……

    力量血液似乎没了,被吸得一干二净,心跳也停止了,似乎骨头心脏也没了。

    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已变了一个姿势。

    头脑平视着,双臂分开成一线,双腿并在了一起,竟成了个十字架形。

    他的身体,离地约一尺,虚虚空悬着,全身密密麻麻的覆盖着无数的光管,把他的整个小身体完全淹没了,只剩下脸部的一双眼睛与口鼻。

    光管一涌一涌的,似虫的蠕动,管内一阵阵蓝光流转,象是体液的流动,又似在吸着鲜血,转换为自身的能量。那些光管里的枝状纤维更是明显,已经全部变得通体晶蓝了,闪闪烁烁的,蓝幽幽的。

    “啊……”杨天生心神突又是一震,双眼猛然又一睁。

    看见了……

    那个满脸冷酷的人,身体头颅似乎一下变大了,脸部的毫毛,变得象牙签一样粗……

    听见了……

    考验室木门外,那个好心的白眉老人,似乎在轻轻叹息,恩,还有那个海哥,也在叹息……

    他们为什么叹息?为了什么?是为了什么人吗?似乎很担心很担心……

    闻到了……

    这些蓝蓝的光管,竟有着清新的,如雨后青草般的气息,很清很凉爽……

    尝到了……

    奇怪?明明嘴里什么也没有?怎么会有种甜甜的滋味,象是花芯中的花蜜……

    感觉到了…….

    这些光管溶入了自己的身体,还在轻轻的蠕动着,象一条条顽皮淘气的小虫儿……

    为什么象小虫儿!?这种感觉真怪?恩,就是象,象五岁时玩的,肥肥的菜虫……

    ……..

    一阵疲倦感如潮般涌来,睡意浓浓,摧得他睡眼惺松,眼皮一下下打颤。

    他努力的大睁着眼,心里有种感觉,千万不能睡,如果睡着了,就再醒不得了。

    也不知坚持了多久,睡意竟慢慢消失了。

    就象一阵怡人催睡的春风吹过,懒洋洋的,恋恋缭绕了一会,又悄悄离去了。

    突然,心神轻轻一颤,接着又是一颤,心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身体轻飘飘的,左右摇晃向上轻轻挣着,像要飘浮起来,又似要离开自己而去。

    “呵呵,身体要离开我自己?呵呵,这想法太可笑了。”

    接着,一股笑意从心底深处涌来,笑意莫名其妙的,越来越浓,不断在心里膨胀着,滋长着……

    “呵呵,哈哈,哈哈。”他大声笑了起来,越笑越狂。

    心里隐隐有些奇怪,根本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只是想不停的笑,笑个不停,笑到天涯海角,笑到天长地老……

    “呃……”他突兀的停了下来,张口结舌。

    一股淡淡的悲哀,不知何时,如淡淡的薄薄的轻雾,拢过心头,渐渐的,渐渐的盖过笑意,就象是盖过遮掩住,那些正鲜艳盛放的鲜花,抹去它的朝气与青春……

    失落,悲伤,哀愁,沮丧,痛恨,后悔……

    两行清清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亮晶晶的。

    眼泪越流越多,象是缺了坝了的流水,滚滚而出,奔腾而流……

    泪流干了……再无泪可流……

    心里干巴巴的,越来越躁,越来越热……

    “腾……”一把火燃烧起来,越烧越旺……

    “啊啊……”他双眼赤红,嘴唇干裂,眼角充满细细血丝。

    “杀…..杀……杀了你…….割喉……刺眼……掏心窝……”

    他嘶声怒吼,声音哑哑低沉,冷酷惨厉。

    ……

    他的脸色不断变幻着,如日升日落,如日夜交替,时而温柔,时而惨厉,时而忧愁,时而欢乐,无一时停止,无一刻相同……

    …….

    唐厉冷冷的看着,脸上木无表情,就象是读着一本翻得要烂的老书,又似看着一只垂死的蚂蚁。

    “恩……五感齐聚,心神交悴……”唐厉喃喃道。“这小孩子,这狂妄的,要一下通过五感测试的小孩子,要死了……”

    不知如何,心里竟有些轻松,又有些恼火,更多的是,淡淡的悲哀,淡淡的失落。

    ……若干年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小孩,同样的狂妄,同样的自信,曾背着师父,偷了唯一的一张符箓,偷偷的走到光感树前,想要证明,自己比哥哥还有潜质……

    结果……小孩死了……身体干巴巴的……象一具干尸……

    那是他的兄弟……唯一的……最疼爱……弟弟……

    他哭了……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哭了……

    这是他的罪过……他深深的痛恨自己…….

    因为是自己帮的弟弟……偷了那张符箓…….因为自己心软,耐不过弟弟的苦苦求恳……

    自那次以后,他发誓再也不哭了,也再也不会心软……

    他,就是如今的唐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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