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这一惊一乍,惊动了魏兵,娄昭当过起义军,那是个惹事的祖宗,对官军盘问十分敏感。用力甩开那个兵士,转身就走。
“抓住那个黑胖子,他认识犯人!”
这一喊,在城门洞的几个站岗的魏兵,拔刀冲了过来,要缉拿娄昭。娄昭把肩背的稻谷往后一抡,砸到几个官军,拔腿就跑。本来应该往城外跑,心里一紧张还给跑反了,跑进了怀戎县城。官军立刻紧闭城门,捉拿娄昭。
泥菩萨娄昭是头一次进怀戎县,大街小巷也不熟,直勾勾就往人多的地方逃,想混进人群,趁乱逃走,结果还是走错地方,逃进了死胡同。追逃的魏兵,一看这大黑胖子,知道上去也摁不住,直接搭弓上箭,对准娄昭。
娄昭本以为要是上来打斗,抢把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弓箭瞄准,这会真是插翅难逃。既然不能强走,干脆举手投降吧。走投无路的娄昭被官军拿住,心中不禁叫苦,心想这下子是一切全玩完了。
娄昭被绑缚怀戎县县衙,这些个官军觉得这黑大个子,身强力壮,抓来不易,回到县衙直接捆绑在刑房的柱子之上。娄昭一看刑房,心想这可要了死命了,我嘴再硬也应不过严刑拷打,一旦招了不仅是出卖起义军兄弟,还要牵连季氏父女,这可如何是好?
等了时间不长,怀戎县的县令来到刑房,娄昭一看,这人身材不高,略显肥胖,年纪三十多岁,鼻正口方,一字美髯,一副仁厚模样。娄昭觉得这人长得和善,说不定好说话。
一个衙役说道:“这时县太爷尉长命尉大人。”
“草民绑缚在身,不能跪拜,太爷海涵。”
尉长命打量一番,一挥手屏退左右衙役,房中只剩娄昭和县令尉长命。娄昭一看衙役离开,八成县太爷不会用刑,晃着黑脑袋,咧嘴嘿嘿坏笑。
尉长命眉头一皱,问道:“你姓氏名谁,是何出身,哪里人士从实招来!”
“草民娄昭,子菩萨,北镇怀朔人士,真定候娄提之孙。”
“胡说八道!既是娄提之孙,有何为证?”
娄昭说:“祖父娄提,功封真定候,家父娄内干官拜怀朔都督,前年战死。自家家谱我岂能不知。”
尉长命见娄昭回答理直气壮,毫不含糊,这才相信。绕到柱子后面,为娄昭送了绑绳。娄昭一愣,作揖问道:“大人为何给在下松绑。”
尉长命道:“老候爷在京之时,长命曾做署吏,跟随多年。”
“哦,原来如此。”
尉长命问道:“我且问你,你怎会认识小五台山的贼寇?”
刚说了两句实话,娄昭有开瞎编:“我哪认得反贼,信口瞎说而已。”
“不对,门兵已听到你说出高欢一名,快快如实招来。”
虽说是县官拷问,但是娄昭看这尉长命不像贪官污吏,还为自己松绑,觉得是个忠良之辈,一息感叹,说来原委:“唉,说来话长。”
泥菩萨娄昭便把怀朔将士起义,独龙沟结拜,智取大沙口,大闹善无县,破阵鹊儿山、乱战大同府的事一一讲述。
尉长命听后,长叹一声,对朝政混乱,世道不安,痛惜万分,又问娄昭:“你下部是打算安心过日子,还是再入起义军。”
娄昭未加思索,直接答道:“若非今日看见榜文,还不知俺六哥就在小五台山,我想投奔起义军。只可惜今日落日县令之手,再无出头之日。”
尉长命哈哈大笑:“人生在世,岂能碌碌无为,娄壮士志存高远,必能成就大事。本县惜你一副英雄胆,愿网开一面,放你去那小五台山。”
娄昭一惊:“此话当真?”
“绝无食言!”
娄昭又问:“县令就不怕朝廷怪罪?”
尉长命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我设一计,你照计行事,就可出去。”
“何计?”
“装癫!”尉长命附耳说计,娄昭大喜,再三拜谢。
到了次日,尉长命传娄昭过堂,娄昭带着镣铐上了大堂,左右三班衙役,个个怒目相视,娄昭望着房梁,站立不拜。“啪!”惊堂木一响,尉长命道:“大胆囚徒,还不快快跪下!”
旁边一个衙役对着娄昭腿肚子就是一脚,“噗通!”娄昭跪地,尉长命问道:“堂下人听着,我且问你……”
话没说完,娄昭直接躺下了。尉长命装作生气:“你跪着也罢,躺着也好,你速速招来,究竟认不认得通缉逃犯?”
就听娄昭嘴里开始哼哼,继而唱了起来,唱词曰:
“跪在大堂前,太爷问根源。
只为说闲话,县衙把我冤。
一宿没合眼,饿了一整天。
杀人犯漏网,拿我小命垫。
人心好无情,苍天不长眼!
唉海,苍天不长眼!”
“啪!”尉长命一拍惊堂木,对左右说道:“来人呐,把这疯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两个衙役拖着娄昭胳膊就往下拽,没想到这黑大个这么沉,至少也有二百五十斤,又不好意思说拖不动,只得硬拽。等拽躺下,这俩衙役力气就泄了一半。
拿起板子再打,本来力气就不够用,娄昭那屁股上的肉是又厚又硬,打这二十板子跟挠痒痒一样。
打完二十板子又拖回大堂,如同拖个死猪一样,尉长命道:“本县不想用刑,你还不快快招来?”
娄昭傻笑起来,又唱道:
“嗨——!
老爷要我命,板子打我腚。
打出一坨屎,衙役舔干净。
要是舔不完,小心招苍蝇。
扑啦啦,快来呐?”
娄昭随唱,还随脱裤子,众人一看这个黑胖子又疯又癫,越揍越来劲,交头接耳嘀咕,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尉长命看着众衙役的神情,觉得这装癫之计,用的差不多了,起身质问左右衙役:“这分明是个癫痴之人!”
尉长命气的在堂前来回踱了几步,指着娄昭道:“把这黑厮给我轰出衙门!”
也是衙役粗心,逛忙着哄娄昭,那裤子也没给穿上。赶出了县衙,娄昭赤裸下身,这可羞于见人,但是娄昭脸皮厚,坏心眼子多,反正怀来县里没熟人,就继续装癫装傻,一路疯疯癫癫,露着下身,就跑出了县城,直奔徐家庄。
赶回了徐家庄,到家庄里正赶上各家都吃午饭,也没见什么人,娄昭就灰溜溜到了家,一进院正好被季二娘看见。
“你这是去哪了,稻谷没背回来,连裤子也没了?”
“夫人快去找条裤子,待我细细说来。”
回到屋里,穿好衣裤,季老汉和季二娘就问,娄昭就如实的回答,话还没说完,季二娘一拍桌子,怒斥道:“胡说八道!你说一夜未归,你是不是宿妓**去了?”
娄昭天不怕、地不怕,就是降不住女人,季老汉看出些门道说:“二娘,且让菩萨把话说完。”
娄昭觉得再怎么编也是无济于事,长出一口气,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并非逃兵役的庄稼汉,咱是怀朔镇的起义军,从大同兵败,才流落至此!”
季二娘一惊,问道:“原来你是朝廷的反贼?”
“是又怎样?朝廷无道,太后乱政,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之时已到,群雄并起之日来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此寄人篱下?我已想好,明天就去小五台山投奔起义军!”
季氏父女一听,顿时傻了眼,没想到整日老实巴交,嘻嘻哈哈的憨厚小子,竟是想推翻朝廷,聚兵造反的起义军首领。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季老汉有见识,这么志向、有胆量的人憋在乡间,真是废了。便把家里积攒的一些铜钱,交给了娄昭:“菩萨啊,好男儿志在四方,躲在这儿,你混不出出息,老朽没多少家资,这点钱够你去投起义军用。”
“老岳父,这可使不得。”
老季家也不宽裕,娄昭实在不好意思再要钱财,季老汉却说:“只盼有朝一日,鞭敲金蹬响,齐奏凯歌还,你成就功业的时候,一定想着咱家二娘。”
娄昭一看季氏父女,对自己这么好,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双膝跪倒,对天明誓,等到建立了功业,一定把季氏父女迎接过去享清福。就这样娄昭告别徐家庄,离开怀戎县,直奔小五台山,来投奔六哥高欢。
事情到这里,书归正传,高欢感叹:“七弟你历尽艰辛找到这里,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高欢、韩轨、曲珍三个人一起敬酒,欢迎泥菩萨娄昭入伙。
娄昭入伙是入伙,但是不能当将领,也不能当头目,没有投名状、见面礼的义军只能当喽啰,所以高欢暂且把娄昭留在身边,听后调用。真可谓:
曲折生死两茫茫,有惊无险命应当。
百转千回再相聚,又望前尘待开荒。
过了两日,陈留公李崇率领三万大军,直逼小五台山,迎战官军的是副将宋豹,前面说过副将送报主动请战。上谷王杜洛周带领主力在拒马河沿岸排兵列阵,宋豹刚去打头阵,时间不长,就见败退的起义军纷纷往河边撤退。
杜洛周大怒,问道:“出什么事,本王未曾下令,宋豹因何退兵?”
一个校尉答道:“报大王,宋豹初战不利,被敌将元谭斩于马下!”
杜洛周没想到宋豹初战不利,军师段荣一旁说道:“大王可命弓弩手,隔河准备,官军若是过河,乱箭射杀。”
“好,速命韩轨带弓弩手列阵。”
败退的义军将士,纷纷退守拒马河,时间不长官军先锋官元谭率兵来至河岸,见岸边丢弃了不少竹筏,便下令魏兵强渡拒马河。
对面早有起义军的弓弩手严阵以待,韩轨看着魏兵靠近靠边,一声令下,万箭如雨,把游到河中央的魏兵射的无处藏身,有的中箭,有的溺水,只得暂且收兵。
众人知道这个陈留公李崇是魏国大名鼎鼎的老将,又初战告捷,谁也不敢大意,中军大堂一片寂静。站在高欢身后的娄昭一看,谁也不敢主动出战,主动站出来说道:“大王,既然无人能战,让我去试探一番如何?”
上谷王杜洛周问道:“你是何人?”
高欢赶忙起身答道:“此人是我内弟,招募而来,跟着我做侍卫。”
杜洛周仔细打量一番,这大黑胖子身材高大,说不定能有过人的本事,杜洛周道:“那陈留公李崇,老将知兵,久经战阵,你有几分把握胜他?”
“不就那白胡子老头么,只要他敢接话,我就能胜他!”
众人一听吓了一跳,心想这黑小子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杜洛周冷笑一声:“军中无戏言!”
“愿立军令状!”
“好!”杜洛周大赞一声,说道:“快拿纸笔来。”
娄昭说:“不必麻烦,我识字不多,就让军师代笔,我按手印,这一战就算我的投名状。”
军师段荣
陈留公李崇一看,今日交战的地方选的正好,河道狭窄便于渡河。替娄昭写下军令状,娄昭亲自按下手印,杜洛周问道:“娄昭,你要多少兵马出战,有何要求,尽管将来。”
娄昭歪着黑脑袋一想:“大王,明早列阵,只要选在河道最窄的地方,排兵列阵便可。”
“皆准!”
到了此时,上谷王杜洛周再次从拒马河排兵列阵,而且是选的河道最窄的位置,魏兵也连夜打造了一批木筏,准备强渡拒马河。
号角齐名,信炮三声,只见起义军阵中,冲出一匹战马,马上一人正是泥菩萨娄昭,娄昭身份还是喽啰,但是今日娄昭为了扎眼,专门披了一件大红的披风,在两军阵前,河道边沿格外显眼。
娄昭喊道:“对面听着,哪个是陈留公李崇,我有话要对他讲!”
李崇对面听得清楚,催马上前几步,答道:“老夫在此,有何话讲?”
娄昭是个乌鸦嘴,只要李崇接上话,就算中了计。娄昭抱拳道:“老国公,你也是七十岁的人了,天下大势怎么就看不明白。”
“老夫哪里不明白?”
“老将军您征战一生,辅佐三世君主,北破异族,南挫梁兵,整顿吏治,恩惠百姓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敬?晚辈钦佩万分!”
李崇一听噘着胡子,心中洋洋得意:“既然知道老夫威名,何不早早受降,可免一死。”
娄昭接着话锋一转:“可是眼下妖后乱政,奸佞当道,你却不闻不问,助纣为虐,拿着百姓流民,如同脚下草芥,苟合妖后奸贼,好比裆下犬猫。如今你一人成仙,鸡犬升天,纵容逆子,贪赃枉法,勾结阉党,假公济私,纵容乱兵,鱼肉百姓,苛扣军饷,中饱私囊。老东西你所作所为,是何居心?”
“一派胡言!”李崇顿时气得眼泛血光,两手发抖。
娄昭一指李崇:“你且住口!老杂毛,如今北方六镇流民不下十万,关内村落壮丁强征殆尽,老百姓饥不果腹,你们这群狗官,胡作为非,淫逸奢侈,压榨百姓,世间自有公道在,今各地起义军,烽火连烟,星火燎原,人心所向,天意所指,你还不快快引咎自尽,以谢苍生!”
李崇气得手捂胸口,高声喝道:“你这黑厮,给我住口!”
娄昭使出大嗓门,又吼道:“还没完呢!打此一仗,你就富裕全家,贪污百姓税,喝尽将士血,自称忠臣良将,其实冠冕堂皇,道貌岸然!老匹夫,你有何面目去见穷苦百姓,有何颜面去对列祖列宗,国之奸贼,民之祸根,还恬不知耻,空谈正义,真是枉活七十有一,白长一身人皮!啊呸!”
“你……你……”陈留公李崇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血灌瞳仁,一时急血攻心,口吐一口鲜血,坠马倒地。这才引出:
老将留计阻追兵,段荣献策观辰星。
天公有意正月雨,猛将反遇雷鸣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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