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已然感到剑尖刺入皮肉中的锐痛,忽觉后颈一紧,整个人向后飞出数丈。荆松一剑刺空,再也想不到竟然有谁能在九玄剑下救人,不觉怔住,定睛看时,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约摸三十出头,穿着一袭雨过天青的长衫,修身玉立,气度雍容,面相却有些眼熟,一呆之下道:“是你!”
“是我。”萧恩时道:“承蒙还记得起。”荆松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仅是我,他们也都来了。”众人纷纷从帷幕后跳出。杨二轻声道:“你的伤可大好了?”荆松闻言眉心一跳,刹那间神情竟有些发呆,旋即又恢复了冰冷的脸色,“你们来此做什么?我是来找他们比剑的,你们快走吧!”杨二道:“你已杀了好几人,明知他们不是你对手,又何必滥杀无辜呢?”
殿中庐山派原本人人抱定决死之心,雪湖更是自知难逃此劫,只盼借己性命消弭灭教之灾,忽见冒出这几位不速之客,似乎尚与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熟,更不知是敌是友,一时面面相觑。雪湖顾不上擦拭喉间鲜血,颤巍巍走上前来,稽首道:“敢问几位施主——”吕婆将手一挥,不耐道:“没事,我们只是来瞧瞧热闹。”荆松盯住萧恩时,许久方道:“你想怎么样?”萧恩时泰然自若地:“久闻‘九玄’之名,今日遇上,正好一会。”
众人闻言皆变了脸色,吕婆禁不住喊道:“不可!”心中暗暗埋怨:“你也并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了,怎的如此意气用事,说动手就动手,就算你昔年功夫不错,对手可是那人人闻风丧胆的‘九玄剑’!想当年——咳!”杨二更惊得浑身一颤,急回头盯住他,“你——”萧恩时反倒微微一笑,“我与荆兄此番只是切磋武功,双方点到为止,不会有事的。”雪湖急道:“‘九玄’一出,决不留情,施主可要小心了!此乃我庐山派之事,何须连累外人,施主还是请回避吧。”
萧恩时摇了摇头,“习武之人,倘遇上奥妙精深的功夫,是忍不住非要看一看的,就算死伤亦有所值。这样,既然‘九玄剑’不杀无剑之人,雪湖大师,你可否借我一剑?”雪湖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萧恩时道:“大师为人公正慈悲,在下心中甚为感怀,只是与荆兄比试,全系我一人之念,生死与他人无关。还请借剑一用。”雪湖却只是摇头不肯。
杨二蓦地闪过一念,顿时心头一沉,顾不上危险,快步走到他俩中间,直视着萧恩时眉心,轻声质问:“莫非你还是不想活?”萧恩时淡淡一笑,“你放心,在未求得那‘蓬莱紫’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当真?”萧恩时点了点头。杨二也点点头,却转身对着荆松,一言不发地瞅了他好一会,忽低声道:“希望我没有救错人。”说罢再也不看他们,缓步退到一旁。
萧恩时见两厢庐山派弟子皆腰悬佩剑,当下就近抽了一支,倒提在左手中,随口道:“荆兄,请。”吕婆急道:“九玄剑削铁如泥,寻常兵刃皆不敢与之相碰,你可要小心了!”萧恩时微微一笑,“放心。”话音未落,黑剑已悄无声息地直对着他刺去,去势极快,萧恩时手中之剑似乎尚未来得及举起来,剑尖就到了他的胸口。殿中众人看得清楚,纷纷出声示警:“当心!”“快闪!”只见萧恩时双脚兀自不动,身子猛地望后一缩,九玄剑贴着他前胸衣襟划过,不知怎的就滑向一边,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居然没有刺中。荆松似乎有些吃惊,手腕一沉,硬砍向他左边臂膊,竟像是以剑作刀的打法。萧恩时右手袍袖向荆松面上挥去,不料对方竟不回剑自救,眼看一条胳膊就要被硬生生分离,萧恩时贴着剑锋滴溜溜飞转几圈,居然又化险为夷。荆松变招奇快,第三剑离他咽部已不过寸许,萧恩时因那日见过他搏杀崂山派诸人,招招都是一剑毙命,此时心生警惕,举剑相格,只“叮”的一声轻响,半截断剑激射而出。亏得吕婆早有警觉,见势不妙,夹手便夺了旁边庐山派门人一剑,叫道:“接着!”用力掷出。萧恩时长袖一卷,已将剑接到手中,但只这么缓得一缓,九玄剑已“嗤”地将他袖子上穿了个破洞。
不过两三分钟又是一柄断剑飞向房梁。一青年僧人反应甚快,抽出己剑便掷向圈内,回头叫道:“大伙儿快将自己的剑聚拢来!”一语未毕,小半截剑尖夹着风声急速向人堆中飞来,青年僧人见同门正忙着纷纷解剑,必然躲避不及,当下抢在前面双掌推出,不料他武功不高,那剑来势又极猛,虽被劲风阻得一阻,却仍透掌而过,登时鲜血淋漓。那僧人不顾疼痛,劈手又抢了支剑投将进去。
彼时场中只见一股黑气、一道白气紧紧缠斗不休,论气势,黑剑明显占了上风,前后左右将白剑裹了个水泄不通,但不知为何,白剑总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轻轻巧巧地游走出来。地上的断剑越积越多,洒落得四面八方皆是,众人愈看愈焦躁不安,惟有杨二,自始至终没向场中瞧上一眼。
蓦听得“蓬”地一声巨响,只见无数道白光向四周激射而出,点点都嵌入了屋壁,闪避不及者多被其所伤。剑光乍收,二人对面站立,萧恩时瞧了瞧手中剩下的半截剑柄,哈哈一笑,坦然道:“好剑法,好。”
荆松却皱着眉直盯着他,似乎仍在琢磨方才惊心动魄的种种场面,有许多次自己的剑分明已将对方逼入死地,但对方总能莫名其妙地逃将出来,个中道理何在?
“这是第四十支剑了。”荆松慢慢说道。萧恩时低头望了望自己衣杉上十七、八个破洞,忽尔淡淡一笑,“是。”二人说了这几个字,便都不再言语,眼睛虽看着对方,但都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在想着甚么心事。
半晌,荆松忽道:“等你有了一柄好剑,我会再来找你的。”萧恩时点了点头,“好。”荆松亦点一点头,按剑入鞘,没再向众人瞧上半眼,转瞬便消失在殿外漫天夕阳之中。
吕婆低声问:“他怎样?”萧恩时略一沉吟,道:“第一,出剑很快。第二,剑招很险。第三,这人忍耐力极强。自己是伤是亡,似乎毫不在意,只要出手,必以性命相博。”稍停,缓缓道:“也许,这才是‘九玄剑’最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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