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易终于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道:“莫非各位是十七堂的人?”
成则叹道:“说了半天,你才明白我们是十七堂的人,都说你大智若愚,本人看就不见得。本人久历江湖,阅人无数,看人必然不会走了眼,想当年那个那个什么人,本人一时忘了他的名字,反正是有这么一个人,男的,大约三十七八岁,当然那是八年前,现在自然是四十五、六岁,到底是四十五还是四十六,本人也懒得知道,反正本人说的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大家都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结果我一看,不消三言两语,便揭了他的老底,这样的眼力能看错人么?本人看你倒有些傻里傻气至少你今天就傻里傻气,明天若不再傻里傻气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有的人说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这种人本人见得多了。这就叫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本人阅历丰富,什么样的人都见多了。”
白不易知他说话虽纠缠不清,但武功必强,急切之间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逃脱,只有抓那成茵做人质。他心里这样想,却不动声色,上前两步道:“原来如此,在下向来愚钝,那是事实,尚不知前辈到此,又是为何?”
成则大摇其头道:“你们看,本人的判断正不正确?一则他自己承认了,其实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能证明他不傻,二则他还问本人到此何为?本人是十七堂的,他是烟水寨人,烟水寨下十七堂此刻相互敌对,彼此争斗,难道除了跟他们斗一场,把他们抓住或者杀掉,还有什么其他的途径不成?”冷笑一声,表示这种人实在太……
可是这时候白不易已经动了手,他离成茵其实已只数尺之遥,这种距离下,要抓成茵易如反掌,何况成则正在滔滔不绝地陈辞不休,对他全无警惕?以白不易的感觉,他相信那位身着华服的游天武功不会有多高,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更难阻止他的这一抓。何况这一抓正是白家的秘学“手到擒来”?天下能破解这一招的人决不很多,尤其是在这种谁也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形下。
事实上他想错了。游天反应奇速,牵了成茵只一旋,白不易的神奇一抓已经落了个空。颜若玉倒是出了手,将掌轻轻往外一送,道:“你别胡来。”
这一送把白不易的所有想要逃跑的幻想全部消灭。因为这是一记非常可怕的掌!虽说这一掌并没把白不易怎么样。但颜若玉用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打出这样的掌来,那便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而在此前,白不易一直还以为颜若玉只是个花瓶式的女人。但这都罢了,最令白不易震惊的还是那个游天。他甚至似乎对白不易的这一手偷袭视为当然,丝毫不以为意,不因白不易产生这样的念头而动怒,也不因自己反应敏捷而得意。这说明他对一切都已成竹在胸。世上有多少人在知道了白不易的实力后还敢持这种态度?
成则却怒不可遏地出了手,朝白不易便抓。刚才他的话只说到一半,那句冷笑不过是先给嘴巴放个短假,下去继续有一番更高明精彩的议论,白不易中途出手使这番议论夭折,使他很是生气。通常他发议论来,多数人都听不了几句就打岔,好不容易碰到白不易这样老实的听众,听了半天还能面不改色,他正在恢复对自己语言吸引力的信心,不想白不易晚节不保,突生事端,使他难免有点老羞成怒,这一抓极是凶猛。
见了游天的手段,白不易已经知道最重点的敌人不是成则,而是游天,当下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决定抓住成则以自保。这想法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成则的这一抓就清楚地表明,其功夫远在白不易之上。但白不易算准了成则的一个弱点,那就是过于狂妄而又死要面子。譬如这一抓显然就没有尽全力。战胜比自己功力高的人对白不易而言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成则的这一抓的确没尽全力,但已足够凶猛,没想到竟被白不易避过了,这使成则非常光火。他这一抓用了六成功夫,对付一个这样的人用上六成功夫已经使他有些不舒服,谁知更不舒服的是居然还被他避过了,虽说白不易那一避,显得有些勉强,也不无侥幸,但毕竟是避过了。
说时迟,那时快,成则再加了些力道,提一点速度,又是一抓,意外的是还是让白不易给避过了。虽说也仍然只是堪堪避过,成则甚至触到了白不易的衣服,但毕竟还是避过了。
成则气得不行,索性又悄悄地加了一分力,加快了一点速度。有游天,更主要的是颜若玉和成茵他们在旁,他的任何加力都是轻微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因为他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多,见多识广,又神功盖世,对付一个在江湖上名气不算很响的人,如果尽出全力,就让他老脸找不到地方搁。此刻悄悄地把功夫提到七成左右,已经使他有种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可气人的是,这一回还是让白不易避过了。白不易的每一次避过都显得很吃力,给人的感觉是只要再加一点点速度和力量,就能将他抓到手,而实际上加了那点速度和力量,他还是能够刚好避过。
但这一回他不仅仅是避过而已,而且突然劈出两拳一脚,打向成则一个叫人完全预料不到的方位。那又是白家的绝活——“横空出世”。
成则一时只顾狂打,不曾想到白不易会在忙不迭的防守中抽空来一个反击,因此对于自己所暴露的破绽并不在意,没想到白不易突然发难。这一招竟是气势雄浑,大具宗师气象,成则竟被打个正着。成则还在愕然间,白不易手一滑,已经滑到他的“期门穴”处,凝力指端,便是一点。
可白不易还来不及欢喜,马上又心里一沉,原来他眼见制住成则的穴道时,成则的穴道中竟然有一股刚猛的力量反弹过来,把白不易的手指震得发麻。白不易愕然收手,想也没想立刻后退。幸亏他退得快,成则的一掌总算也没打中他。
成则被白不易暗算,气得暴叫两声,马上意识到这样喊有失威严,赶紧闭嘴,脸色更是俨然。
颜若玉笑道:“贤叔如此厉害,怎么还被人家打中了?幸亏他只是出拳出掌,没有用刀,要不可麻烦了。”
成茵道:“还整天吹牛说有多厉害,要去找张南敌。这一打什么都露馅了不是?我看还是人家手下留情,要不就没有盐给他吃了。”
游天斥道:“怎么这样跟大爷说话?”
成茵道:“才不耐烦说他呢,就是听不惯他整天说吃的盐多,又不是盐罐子,装那么多盐干什么?”
原来这两个女人因为白不易刚才那番诚心诚意的恭维,对白不易的敌意已经消失,只想找话刺一刺成则。
成则恼道:“本人刚才只用了三成功夫,故意引他来打一拳,让他领教傀儡神功,那又有什么稀奇的?本人若真要打他,难道还需要吹灰之力?你们两个数着,十五招内本人若不击败他,哼哼,本人就——把这名字倒着写。”他本想说十五招内不击败白不易就自行了断,只是这话终究太托大,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改了口。
他一言说毕,便朝白不易发出更猛烈的攻击。这一回他不敢有所保留,也不敢再象刚才那样只攻不守,生怕丢了面子。其实依他看来,十五招之数是多给了的,但面对这样一个人,似乎保守一些更妥当。
他一旦摆正位置,白不易擒拿他的计划只得破产,只好拼了全力与成则周旋。成则的力道越加越大,逼得他只得完全采取守势。白家的“移山填海”大法正好长于防守,成则的拳掌每每快要沾到他身上时,便会有股力道出现,把这些拳掌引到一边。
转眼间成茵的说话声钻了进来:“大爷,十五招过了,你认不认输?”
颜若玉道:“不就一个小辈吗,怎么就不给贤叔一点面子?白公子,别跟我们贤叔逗下去了吧,他可是见多识广的人,你也该让一让他了。”
游天也忍不住道:“怪不得有人说白不易看起来好惹,惹起来难看,果然的他独到之处。”
成则气恨交加,一分神,白不易趁机偷袭,一连两掌,竟又一次打中了他。打得他一个踉跄,退出两步。白不易得势不饶人,一连串的猛攻,又连续打中了几下。
颜若玉道:“哇,不好了,茵儿,你快去救救大爷,别让白不易把大爷打坏了。”
成茵道:“大爷别的本事一般,挨打的本事大着呢,每次打架都要挨上百十掌,白不易才打了他十多下,不碍事的。”
游天道:“茵儿别胡说。”
成则不过一不小心挨了四五下,被他们母女作如此寒碜,气得不行,终于将功力加到十成,急雨暴风般猛攻开来。这顿猛攻果然厉害,顷刻间便将白不易连连逼退十多步,“移山填海”大法终究只是一门巧功,若内力与敌人相去过远,便难有效果。白不易勉强支撑到八十多招,终于心底徒生一种绝望感。精神一塌,耳里眼里拳影重重、风声如雷,连一招也没再挡住,便成则抓小鸡般提起来,点中穴道,脚刚沾地,游天笑着道:“贤叔辛苦了。”
颜若玉道:“可不,贤叔跟人家打了快二百招了,哪里会不辛苦?”
成茵道:“回去可得煮点参汤给大爷,打得那么辛苦,还中了那么多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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