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乱江湖定江山 > 二四、美人月下春情浓

??碧云轩临川而建,座落于山腰,前后均是峭壁,颇有几分象悬空寺,极是险要。其实称为轩并不合适,它是一层两层的建筑,上一层可以算是一个轩,下一层更该称作亭子。这是谢郢书在这附近的又一小型建筑物。谢郢书有名士风度,喜游山玩水,游必携妻妾同往,他喜欢这一带地方,为了有个歇息之处,便花钱建轩于此。

    司马长天到时,已是三更时分,王九儿正与几个剑士围坐在底层的大理石桌四周,王九儿面对山下来路,因此最先发现了司马长天,沉声说道:“司马少侠何故来迟,老爷子呢?”

    司马长天原以为王九儿一见了他就会眼红,计划中必有一番唇枪舌剑,那正是自己所长,势必骂得王九儿立下杀手,那时便可与他拼命一搏,想不到王九儿语气如此和气,大出意料之外,当下飘然入轩,王九儿面前正好有个空座,不是留给他就是留给白老爷子的,他也不客气,欠身落座道:“老爷子遭遇到了强敌,让晚生先来一步。”这时发现剑士们对他也没有设想的仇视,暗自奇怪。

    王九儿道:“不知老爷子遭遇的是哪路强敌?”他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不过面目比白老爷子还要显得苍老,清瘦之中带着几分憔悴。衣着也远不如白老爷子那样考究,给人一种落拓的感觉,连笑容都显非常僵硬,仿佛至少有十年不曾笑过,笑时应该带动的肌肉都已经因久不操练而僵死。意外的是眼神里居然还有些神彩,提起白老爷子时,更不带一丝仇恨,反而有一种关切之意。

    司马长天不禁疑惑,苦笑道:“是何强敌,晚生也不甚清楚,想来应是贵帮中人,王前辈必比晚生更清楚吧?”岔开话题道:“王前辈真是雅人,选了这个地方与白老爷子相见,此地风景甚佳,地势又险,正是决斗的好战场。”

    王九儿道:“老夫选此地与老爷子相会,非为决斗,只为略叙旧情,虽然老夫与他从未谋面,但神交已久,也多有书信来往,老夫有言相劝。也想请想问司马少侠,因何介入了这场风波?”

    王九儿说话时,声音不响,似乎是压着嗓子,怕惊动了什么一样,但语调十分凝重,似乎每一个字都是铁打成的,落地有声。

    司马长天正愁他不说这话,挑不起战火,空在这里耗着。反正早晚要跟他斗,要斗就得赶在白老爷子到来之前,当即朗声慷慨陈辞道:“贵帮残害百姓,祸乱江湖。晚生看不过眼,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介入这场风波,乃是贵帮所逼。王前辈希望天下英雄,俯首唯命,甘为贵帮驱驶,则贵帮翻云覆雨,任意施为,岂不威风,可惜不信邪的好汉,遍布江湖,就是螳臂挡车,也要拼命一搏,岂容奸人纵横,百姓荼毒?恕晚生斗胆,王前辈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汉子,虽身在**,但所作所为,多有济困持危之举,天下英雄,亦曾称颂,可惜三十年前,不惜破坏江湖道义,挟兵围攻慕容世家,致身败名裂,遁迹江湖,乃至投身匪帮,助纣为虐,与天下英雄为敌,叫人扼腕叹息。还请王前辈爱惜羽毛,回头是岸,莫再做遗臭万年蠢事。需知为祸江湖,到头来便不免诒笑天下,王前辈以为然否?”

    王九儿道:“江湖上是是非非,原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明白,司马少侠以为对的,老夫可以认为是错,道不同,义亦不同,老夫并无必要与司马少侠争论,司马少侠……”话说到这里,忽听轩的第二层传来一点轻轻的脚步声,王九儿苦笑道:“唐姑娘想是醒过来了,司马少侠,适才你说的话,未免太响亮了。”含着几分责怪之意,又往楼上看看,众剑士也都抬起头,显然对楼上人都颇为关心。轩内顿时静了下来。

    司马长天不禁一楞,凝神听听,脚步声却已停止,他看看王九儿,正要说什么,忽听得楼上有个女声轻轻唱起歌来,唱道是:“腮边一滴英雄泪,沾襟湿袖知为谁。莫说是一春梦雨常飘瓦,常记着三生盟约死相随。到如今人去楼空音讯杳,问谁知闺中女儿泪长垂。系不住柳外青骢征人远,盼不回风送千帆浪子归。留不住斜阳正坠,挥不去丝雨乱飞。更有这,剪不断的迢迢春水,为谁憔悴,伴底伤悲。”歌词分外婉约悲凉,只是唱歌人却别有风味,带着女孩儿的娇痴和醒后的闲适和微倦,想是由于刚刚醒来,睡意未彻底退尽,声音有几分暗哑和凝涩,并不显得如何动听,但颇有几分情韵,漫不经心随口吟唱,不带一分伤情,倒是给人一种少女思春的甜蜜之感。此刻三更已过,万籁俱寂,深山中,明日下,这样的歌声给人梦寐般的感觉。司马长天听得心中一动,只觉这曲子似曾相识。

    王九儿眼神满怀温暖慈爱,嘴角带笑,轻轻地摇头,发现司马长天正疑惑地看着他,微笑道:“想不到这姑娘还能唱歌唱得这么好。唉,都累了一整天,不好好歇歇,唱什么歌呢,她呀!噢,司马长天该认识唐姑娘吧,都是十五侠少里的人。”

    司马长天奇道:“十五侠少里的人?”他初看王九儿的表情,还以为是王九儿的女儿呢。

    王九儿道:“正是,唉,若不是她,天手的命就保不住了。司马少侠,你那一剑也忒狠了。”

    司马长天大吃一惊,失声道:“天手还活着?”这才知道王九儿为什么没有马上与他翻脸,原来天手竟然活了下来。可他当时杀这一剑,是不留余地的,一剑穿心,万无不致命之理,没想到天手还是给救活了,这不是太神奇了?

    似乎这一句话提醒了王九儿,王九儿脸色阴沉下去,众剑士也恨恨地盯着司马长天。王九儿道:“天手能活下来,那是上苍垂怜,送唐姑娘及时来到,但老夫为此也耗了几年的内力修为。司马少侠,你与天手彼此没有仇恨,何必下此毒手呢?”

    司马长天还在震惊之中,未曾作答,楼梯声起,他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少女,穿一身孝服一般白的白衣,白得一尘不染,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走得慢而坚决而飘逸。明明每一步都踏响了楼梯,但不知怎的,司马长天觉得她简直是沿着楼梯飘下来的,楼梯声只是一种陪衬。这是个美貌的少女,但美得叫人不敢正视,只知道她的表情是素净的,孤高和落寞的,脱尘而高洁,仿佛只是一个临时下凡来的仙女,至于具体到每一个器官如何,司马长天却弄不清楚,因为这样的美是不容正视的。

    那少女一下来就看见了司马长天,表情更严肃了,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司马长天受不了这样不礼貌的问话,哼了一声,背转身去,拒绝回答。

    那少女又走近一步,还是冷冷的问道:“你是谁,是不是慕容子良?”

    王九儿忙道:“司马少侠,唐姑娘问你呢。唐姑娘,他叫司马长天,不是慕容子良。”

    那少女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司马长天回过头来,也冷冷的道:“原来你叫唐姑娘,那就是唐门的人了,不过唐门也没什么了不起呀,跟人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礼貌一点?”

    那少女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亭子临涯一端,拿出一支笛子,旁若无人地吹起来。吹的是典型的南方曲调,很是婉约哀伤。司马长天心想:看来这姑娘有伤心之事,怪不得态度这样冰冷。对她的怨气便即消散,倒有些同情起来。

    那少女一曲吹毕,放下笛子,回过头来,看看王九儿道:“大叔,我要走了。”声音带着几分流连,言罢看着王九儿,含烟带雾的眼睛里流露着几分离愁,她楚楚可怜地站着,月光正斜照在她如雪的缟袂上,清风轻吹,将她衣衫荡起点点如波的涟漪,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

    王九儿对天心道:“上去扶天手下来,你们几个,就陪着唐姑娘一同到十七堂总坛去,天手大伤未愈,你们一路要小心照应,千万不要跟人动武。老夫与白老爷子见过面后,再回十七堂去。”

    几个剑士互相看看,均不说话,显然极不情愿,一会儿天口才道:“老叔,你刚才为救天手,已耗了内力,若白飞烟来了……”

    王九儿打断他的话道:“想哪里去了,老夫与白老爷子乃是故交,这回见面,不过是叙叙旧情,又不是决斗,你们在这里,反而有些不便,走吧,这是命令,不得违拗,唐姑娘,老夫有客,不能亲自送你去,我祝你一切顺意,但老夫有句话,唐姑娘也许不爱听,你这仇恨既是不清不楚,报仇之前还得三思,免得误杀了人,引起更多麻烦。”

    那少女点着头,又道:“大叔,我走了。”说罢返身便走。

    十剑士磨磨蹭蹭的跟在她后面,几步一回头,也走了。

    王九儿站在轩前,一直目送众人走得不见踪影,半天不曾动弹。月光之下,显得更是苍老、凄冷、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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