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情况怎么样？”
姚远已经站起了身，立在尸体边，托着下巴一脸沉思。听见华殷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恐怕不太好。”
他边说边开始缓缓踱步。
“被害人身上有两处致命伤，分别在头部和腹部，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直接造成了被害人的死亡，要等法医做完鉴定后才能判断。”姚远站定，伸出手指点了点被害人的腹部和后脑勺，“而且头上的伤痕并不是由刀子造成的，很难说凶手究竟是不是只有一个人。”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是，造成头部的伤的凶器哪里去了？二是，行凶的有几人？”
说完他终于抬头看了眼华殷，问道：“房间里什么情况？”
“里面抽屉及柜子都有被翻过的迹象，可见凶手是在找什么东西。我开始认为有可能是入室抢劫，但凶手并没有拿走值钱的事物，现金、手机、银.行卡还有一块百达翡丽的表都好好地待在抽屉里，所以凶手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财。”华殷如实地汇报道。
“这就有点意思了。”姚远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现金和银.行卡都在，值钱的东西一样不少，那他是要找什么东西？难道那东西的价值比留下来的东西价值还要高？”
华殷摇摇头说：“我怀疑凶手可能和被害人熟识。他的目的很有针对性，这说明他和被害人是认识的，即便不是熟识，至少两人也关系匪浅。他知道沈眉珺手里有这个东西，所以不惜杀人也要得到它。”
“要是这样，调查范围倒可以小一点了。”姚远听完她的分析，思考了一会儿，对着周文斌等人招了招手，“小周，你们进去做一下痕迹检验，看看能不能采集到指纹和脚印。石敬，你派人去调查一下沈眉珺的人际关系网，一旦采集到线索，立刻进行比对！”
“是，队长！”
一旁的方文眉插话道：“队长，我刚才和酒吧的员工打听到，平时和沈眉珺走的比较近的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经常来酒吧找她。而且听说她不久前和其中一人闹过矛盾，队长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把他们也叫来审讯一下？”
“那个人叫什么？”
“林子濠，沈眉珺酒吧的合伙人。”
“他们发生过争吵？”
“是的，而且就在两天前。”
“原因呢？”
“这个还不清楚。”
“把他叫过来好好调查一下，不排除他故意杀人的可能。”姚远说道。
“是。”
“哦对了，华殷，那个留在这里的女员工是叫唐……什么萍对吧？再去调查一下她。她和沈眉珺住同一个院子，相隔也不算远，发生了杀人案难道她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就算她晚上在前面酒吧工作，但尸体是到今天早上九点才发现的，这期间她一直没有见过沈眉珺就不觉得奇怪？”
虽然这个女员工看起来怯生生的，长了一张胆小柔弱的脸，但以姚远刑侦多年的经验来说，总觉得她有点可疑。
也许这也算是男人的直觉？
“是，队长。”
华殷应了一声，恰巧方文眉也要出去，两人一起出了门，正好遇见以林江辰为首的法医小组走到了小院。
想着多少有点交情，直接避开不太好，她对着林江辰打了个招呼，“林法医。”
林江辰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从看见到接触不过半分钟，双方很快就擦肩而过。直到林江辰进了门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方文眉才凑到华殷边上小小声地嘀咕：“林法医真是好高冷啊，一看见他，我连话都不敢说了。”
华殷失笑，“哪有那么夸张？”
虽然她以前也觉得林江辰很高冷不好接触，但因为上次案子两人讲过几次话，那种下意识的畏惧感便没有那么强了。现在想想，林江辰也只不过是比旁人冷傲了点，但他也有那样的资本。
“是真的啊，这是一种气场，放动漫里就是灵压一样的存在。而且林法医长得又好看，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我都怕自己一开口就污染了他身边的空气。”方文眉夸张地说道。
“瞧你说的，都要把林法医夸上天了。”华殷听着她的话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不事实嘛。”方文眉说着拱了拱华殷的肩，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看你刚才和他打招呼，他也回应你了，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
“怎么可能……”华殷白了她一眼，“你还心理学专业出身呢，这明明只是同事间的正常行为好吗？再说了，林法医条件那么好，刑侦厅里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看上我。”
她说的都是实话，刑侦厅的女性是少，大部分眼光也高，但还是有不少暗地里惦记着林江辰这块小鲜肉。论颜值论能力，恐怕她还真的不怎么出彩。
“哎哟，我们的华殷大美人竟然这么自谦，让其他人还怎么活。”方文眉调笑道，见华殷不为所动，她又问道，“你对林法医不感兴趣，那对谁有兴趣？姚队？平时他对你的照顾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华殷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含笑不语。
前面扯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一句做铺垫，真是该让她说什么好呢。
方文眉被她笑得有点不自在，丢下一句“不说就算了，我去找嫌疑人”后脚步匆匆地踏进了酒吧。
华殷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
酒吧的规模还挺大，华殷大致估算了下面积，差不多要接近五百平。她以前也听闻过“夜色”的大名，据说是很多年轻人夜里消遣的好地方。
沈眉珺一个30岁上下的年轻单身女人，能够在城西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一家酒吧，又一直经营得挺太平，若是背后没点势力，自身没有什么手段的话，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酒吧的经营时间是晚七点到早七点，现在处于休业时间，没有客人上门，案发现场又在后院，人手大部分都集中了过去，所以店里显得异常冷清。
华殷一眼扫过去，大厅里除了她便只有姓唐的女员工和陆知南两个人，三个警卫蹲在门口抽着烟似乎在闲聊。现在也用不着他们，他们只好自己找点消遣。
陆知南的笔录早就做完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离开。他背靠沙发闭着眼睛，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华殷看了他两眼，随后把目光投向了要找的人身上。
唐萍，女，25岁，安城临泉人，一年半以前来到“夜色”酒吧工作。
华殷看着她，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自己刚才匆匆扫了一眼记下的资料。
看起来很普通。
她心想。
唐萍正在擦桌子，因为发生了凶案，昨天留下来的场地还没来得及收拾，桌上东倒西歪地摆满了酒杯和酒瓶子。
她将瓶子揽到怀里用左手抱着，伸手去够离得稍远的一个空瓶，却不小心将它推得更远了些。瓶子左右摇晃了两下，眼看就要倒了，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及时按住了它，将瓶子拿了起来递到她面前。
“谢谢。”唐萍局促地和这只手的主人道谢。
眼前这个女人穿着刑侦厅的黑色西装制服，扎着马尾，不苟言笑，看起来颇为干练的样子，让她觉得十分有压力。
她记得她明明去后院了呀，为什么又过来了？
华殷将她不安的表情尽收眼底，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说：“你别怕，我只是打扰你几分钟时间，问你几个问题。”
唐萍更不安了，“不是之前已经有人……问过了吗？”
“为了确保信息的准确性，不得不再询问一次。”华殷解释道，“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了。”
唐萍诺诺地点头。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华殷挑了一个普通的问题问道。
“我在酒吧帮忙，一直到早上七点歇业，客人都走了，正准备打扫卫生的时候，陆先生来了……”唐萍说着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陆知南，“陆先生说要找老板娘，然后就发现老板娘她……”
她没有接着往下说，华殷也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她继续问道：“你从晚上七点营业开始，一直到歇业，都在酒吧里？没去过后院？”
“不是的。”
“嗯？”
“我的工作时间是一点到早上九点，期间回过一次后院，不过那是因为有客人喝多了发酒疯，把酒洒我身上了，我回去换衣服。”唐萍回答道。
她好像有点适应了华殷的问话，慢慢镇定了下来。
“你的工作时间和别人不一样？”华殷注意到了她和别人的差别，感兴趣地问道。
“不只有我，还有三个住在这里的员工也是的。不过因为他们是男人，所以老板娘让他们住在酒吧二楼。还有几个人是从七点到一点，因为这个时候客人比较多，酒吧比较忙，所以他们的工作时间要短一点。”唐萍说道。
“噢，原来是这样。”华殷点头表示理解，隐隐觉得这样的分配还挺人性化。
唐萍说：“老板娘是个好人，她看我们女孩子回去太晚怕不安全，就让我们跟她一起住在小院里。本来前不久还有一个女孩子和我一起住的，上个月辞职搬出去了。”
“看来她的确是个好老板。”华殷说道，“那你夜里回后院换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说，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
唐萍咬着下唇回忆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是没有。”
“那你们老板娘那么久不出现，你们没人怀疑吗？”
华殷问完，发现唐萍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老板娘不负责酒吧日常的运营，所以平时很少出现在酒吧里的。”
看来是她少见多怪了。
华殷拿笔点着笔记本，看着记录下来的内容深思起来。
唐萍有不在场证明，那段时间在酒吧的人都能够作证。中途虽然回了后院，但据她所说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这点时间应该不足以她杀害比她还要高上几公分的沈眉珺……
她回过神，问道：“那你们老板娘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老板娘为人很好，没听说过有什么仇家，就不久前和二老板吵了一架，吵得挺凶的，平时都很和气。还有就是……”唐萍左看右看，明知没人听见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老板娘有个男人，好像是有妇之夫。”
可能涉足婚外情。
华殷笔尖滑动，赶紧把这条给记上了。
一边记，她一边随口问道：“你们院里的小门平时用吗？”
“好久没用过了，估计门栓都生锈了，凶手一定是从那边逃跑的。”唐萍很肯定地说。
“噢噢。”华殷点点头。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道低沉的声音横插.进来。
华殷抬头一看，陆知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直直地望着她们这边，也不晓得听她们谈话听了多久。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唐萍，像是优秀的猎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仿佛下一刻就要亮出自己的武器。
唐萍被他看得有点发怵，扭头去看华殷，“这……”
“就按他说的，把话重复一遍吧。”想起陆知南与姚远还有死者的关系，华殷默许了他的行为。
“你说门好久不用了，估计门栓都生锈了，下一句？”陆知南试探地问道。
“我、我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从小门逃跑的。”唐萍不安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揪着自己的回答不放。
陆知南把她的回答细细咀嚼了一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摆摆手道：“好了，没事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一副开始神游的模样。
华殷放走了唐萍，见到他的姿态，直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走过去在沙发一侧坐下。
“你知道些什么了？”
“不知道。”
“那你问她的问题……？”
“现在还不知道。”陆知南打断了她的话，睁开眼问道，“能让我再看一眼现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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