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却不肯挪动，叉手站着说道：“这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大小姐吩咐好的事情，咱们只有照做的份，所以还是请夫人和二小姐用饭吧，再说了，现在不吃也没妨碍，反正咱们不着急，夫人和小姐什么时候吃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走。”
周氏听罢哪里忍得了，脱口问道：“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的吩咐你们要照办，难道我这个夫人说得话就不顶用了么？你们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番训斥定然要动摇了，但是两个婆子都是在府中摸爬滚打惯了的，知道周氏已经大势已去，一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非但如此，她们还有些看不起她，当初周氏把持大权时，她们都是被奴役的下人，如今周氏没了实权，林家由柳氏和林清和掌管着，她们二人再不用受先前的苦头，自然是肯干事实。
其中一人遂面不改色道：“夫人的话顶不顶用咱们说了不算，这要问老爷。”
“你们真是狗仗人势！”周氏急火攻心，遂发脾气道：“好啊，都拿老爷来压我，你们当真是见风使舵，现在看老爷责罚我，你们也都落井下石补上一脚，他日我周月娘东山再起，有你们受的。”
两婆子冷笑，斜眼瞪了一眼周氏，心说还想东山再起呢？也不看看如今林家是谁的天下，也不问问还有几个人愿意买她的账。
“夫人，您跟咱们说什么也都没用，您要是觉得骂骂我们您就心里舒坦了，那您只管骂，反正咱们就当听不见就是了。”说罢俩人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了。
林嫣也气得脸色通红，但是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两个人心里一阵发毛，要知道这里可是冷清无人的祠堂，到时候她们要是被毒死了也没人知道，届时林清和再随便找个借口圆谎，那她们可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了。
想到这林嫣三五步冲到桌子前，端起两盘子菜往地上一倒，顿时汤洒盘倾，盘子里的红烩鲫鱼被摔得散了架。
“嫣儿！”周氏没来得及拦住她，心中懊悔不已，即便是心中再厌恶，也不能当着人面摔盘子，这要是传到了别人耳朵里，定然又为她们添上一个蛮横无理的罪名。
可是说什么都晚了，林嫣三下五除二把菜肴倒了个干净，看着一桌子的空盘空碗，林嫣拍拍手对着两个婆子道：“好了，我们吃完了，该你们收拾了。”
两个婆子眼睁睁看着林嫣把饭菜倒了，但是仍旧无动于衷，来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周氏母女不可能吃下去，不过至于倒掉饭菜这事，也只有林清和能料得到了。
既然林嫣倒的痛快，两婆子也不怠慢，麻利收拾了杯盘碗筷，重新装到了食盒里去，笑道：“那老奴就不耽误夫人小姐说话了，咱们这就回去复命了。”
周氏这才心急了，忙喊住她们：“二位妈妈慢走，今天这事是嫣儿莽撞，还请两位妈妈万万高抬贵手，口下留情。”说着她就从腰间摸出了两个银镯子，不由分说地递到了两个婆子跟前，“两位妈妈别嫌弃，你们送饭辛苦，我们母女心里感激，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二位一定收下。”
两婆子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遂伸手接过了周氏的银镯子揣到了腰间，然后囫囵道：“夫人说笑了，老奴们拿着工钱，办差也是应该的，凡事讲究个良心，老奴们哪能信口胡说呢？”说罢两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嫣这会才觉得后怕，拉着周氏问道：“娘！我真后悔，刚才我想都没想就把菜倒了，万一她们俩回去告状，爹是不是更生气了？”
周氏忙安慰她：“莫怕，那两个婆子贪财，原本我还担心他们不肯收东西，但是现在她们既然收下了我的镯子，那就一定会替我们说话。”
她们母女二人算是安了心，殊不知两个婆子在路上就笑开了：“我说这周氏也是傻，还以为咱们真被她收买了呢。”
另一人也笑：“可不是么，还拿个银镯子出来，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啊，不要白不要，不过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反正她也没什么本事翻天了。”
两婆子心里高兴，一路上更是走得轻快，不多会就到了花厅。
此刻林韬正和林清和、林阆谈话，见两婆子回来了，便停下来问道：“回来的倒是快，你们二人送菜过去，见她们母女二人可安好么？”
林清和不语，却还是为林韬的优柔寡断感到厌烦，昨日发了那样大的脾气，今日不说消了干净，那也是所剩无几，昨天还气得要把周氏休了，今天半天见不到周氏又开始挂念，也不知是犯了什么毛病。
“回老爷的话，夫人和二小姐无恙，两人有说有笑的并无什么情绪。”两个婆子说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韬，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便又说道：“只不过……”
林韬听闻周氏非但没有因为被关入祠堂而悲痛反省，反而像没事人一样谈笑风生，便觉得心中不快，满以为周氏会哭哭啼啼地要见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不思悔改，于是有点不悦道：“只不过什么，有话就快说，还有什么好想的么？”
林韬一发脾气，两婆子便也不再支支吾吾了，麻利道：“只不过夫人和小姐好似很不喜欢送去的饭菜，老奴说这是大小姐亲手下厨做的饭菜，她们听了便发了脾气，不仅一口没吃，还把所有的饭菜糕点都倒了……老奴看着，也着实浪费了些，想上去拦着，谁知道二小姐却说：却说……”她说到这抬头看了一眼林清和，然后慢慢道：“二小姐说她不吃贱人做的菜……”
林清和虽面不改色，可是心里已然开始为两个婆子叫好，她果真没有选错人，办事牢靠不说，还特别让人放心。想到这她也不怠慢，一脸诧异道：“你们可是在说谎？嫣妹妹从来性格温柔大方，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无理取闹的事情呢？”
两个婆子正欲开口，却被林韬喝住了，“够了，”他眉头紧锁，表情也不大高兴，“她就是娇惯坏了，你也不用说她温柔大方，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爹的还不了解么？她那个性子，小心眼不说，还拿乔，真是要气死我。”
林清和又开解道：“说不定真的是清和厨艺不佳，做得饭菜不和嫣妹妹的口味，想来这也是正常，嫣妹妹平时饭食讲究，像我这样拙劣的手艺，定然是入不了她的眼了。”
林韬却不认同，“你这手艺我吃了都要叫好，今早的金丝红枣羹我喝着就很爽口，她哪里来的那么多古怪脾气，你也别替她说好话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教训还不够。让她们在祠堂里给我好好反省反省，今后也不必单为她们做饭菜，吩咐下人房里每天送些粳米青菜过去就得了。凡是矫情的毛病都得这么治。”
林清和听了只得略带忧虑地点头：“就依爹爹的吧，不过我想母亲河嫣妹妹过不了两天也就会来跟爹认错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爹爹就消消气宽宥了她们吧。”
林韬迟钝了一下，看向林清和，心里是很想应承下来，但是嘴上却道：“一两天不长记性，我这回就是要让她们长长记性。”
都到了这个地步，林韬想的还只是让周氏长长记性，却全然忘了周氏当初做了何种歹毒的事情，看来人真是容易健忘，不过林清和倒也不怕林韬健忘，有她三天两头在耳边督促着，想来林韬也不会轻易忘了。
送饭的事告一段落，两个婆子也被打发了出去，但是林韬的心事还没有解决，想到近日发生的怪事，他脸上的愁云又聚集起来。连连叹了几声气才说道：“外头劳累也就罢了，谁知回了家也不省心，我这日子过得真是艰难。”
林清和和林阆听罢齐声问道：“爹爹这是为何事担忧？”
林韬楞了一下，复又苦笑着摆手：“罢了罢了，说与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不说了。”
林清和却坚持道：“爹爹不妨说说看，清和虽无大智，可阆儿却见多识广，说不定歪打正着呢。”
林韬听了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思前想后终于开了口：“前日城中多个商户家中发生了命案……”
“命案？！”林清和十分惊讶，北郡素来平安，连小偷小摸的事情都很少，别说是命案了，可是如今不仅出了命案，还是多宗，可见事态非同寻常的严重了。
“是啊，”林韬愁得扶额，“都是些商贾大户，在北郡也都是能数得上名号的。虽说出事的人不是家主，那传出来也总归是不好，有的是死了姨娘，有的是死了女儿，有个人家最惨，他刚满月的孙女被杀了……算来算去，都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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