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和恭谨道回答:“那园子甚大,我怕一个人在里头住的萧索,想让妹妹陪我一道住进去,妹妹只比我小了一岁,我俩若是同在园子里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为的是这个,林修德呼出一口气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嫣儿那孩子也贪玩了些,玉不琢不成器,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
林清和见林修德答应的爽快,便也展露笑颜,正欲道谢时,却见周氏掀了湘妃帘进门来,愁眉苦脸地看着林修德说道:“老祖宗,您是要把嫣儿也送到园子里去么?”
林修德没意识到周氏的不情愿,依旧笑的和蔼,“方才清和说得对,嫣儿也不小了,你总不能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也该叫她们自个儿历练历练。”
周氏却是不大乐意的,她瘪瘪嘴道:“嫣儿今年也才十三岁,我怕她照顾不了自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修德皱了皱眉头,“清和也才十四岁,当初还是你提出的要清和搬到园子里去,怎么现在到了嫣儿身上,你就换了个说法呢。”
林清和一直默声不语,低头细细品着手里的茶,听着周氏又周旋道:“嫣儿从胎里带了病气出来,大小就身子孱弱,总是要人照料着才行,我也是怕她到时候打扰了清和的清静,她一病起来,园子里可就安生不了了。清和你说是不是?”
周氏说罢把警告的目光落在了林清和身上,似乎想要逼迫她改口,可林清和丝毫不为所动,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乖巧笑道:“母亲莫要担心,嫣儿是我的妹妹,她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好妹妹,难道母亲还不相信清和么?”
林清和这样一说,周氏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心里煎熬的如同火烧一般,眼瞧着林清和不是善茬,她自然不肯让林嫣一道住进园子里去,本来就是看那园子偏僻清冷,把林清和丢进去将来好做动作,这下好了,把自己的亲女儿赔了进去,真是亏大发了。
思及此,周氏坐立不安,执拗地说道:“清和,为娘真是为你好……”
“好了,你做母亲的也别太钻牛角尖,清和都把话说的这么明明白白了,你也把心放回肚里去吧,你要是还觉得不满意,我叫文韵再拨几十个人过园子里去,到时候听凭嫣儿的差遣,尽管叫她舒心。”看着周氏固执己见的模样,林修德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把手里的盖杯往桌上一拍,便喊来了文韵,在周氏面前交待了园子里的安排,这才不悦地瞥着周氏说道:“事情定下来了,就让她们尽早搬进去吧。”
周氏见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只好怏怏地点头应了,私下里狠狠剜了林清和一眼,才借着身子不爽利的借口出门去了。
林清和依旧端正坐着,林修德看着她一副眉清目秀的样子,心中欣赏更盛,不禁和颜悦色地叹道:“先前我还惋惜那园子空了下来,没想到现在你们倒住了进去。那儿是我年轻时住的地方,当年我最喜那里的睡莲,几十年没去看过了,看样子今后要常去了。”
林清和温婉一笑,点头应道:“祖父说得甚对,过几日也正是睡莲盛放的日子,到时候清和亲自来请您过园子里去。”
林修德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外间有人传了早饭,祖孙俩也就一道用了饭,待到饭毕林清和这才起身告辞,早有人在院门口候着她,领着她一路往风荷园去。
那园子在林府的最北边,林府的宅院大,也就辟了一处‘后花园’来,园子里有块水塘,连着外头的水渠,早年有人在里头种了不少睡莲,如今长势越发好了,而风荷园的名字也是因此而起。
林清和一路走到了风荷园,进了园子才明白为何周氏不肯让林嫣搬来,这园子破败不堪,早已没了当年的精致,草木凋零不说,就连那一塘活水也浮着一层绿藻,甬道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杂草和落叶,当真是曲径通幽,再往里走,竟阴森的没有半点生气,那领头的丫鬟低头含着肩傍飞快地往前走,好似身后有人在追似的。
林清和自嘲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跟到了内院去,终于看到了连座的屋宇,不过因着年久失修,已经砖不是砖,瓦不是瓦,哪还有当年雕梁画栋的模样。
林清和勾唇看了看周遭景物,不禁想道:倘若让祖父看到这番景象,会作何感想。这样一想,她不禁窃窃笑了笑,这样独特的精致,自然是要请祖父赏一赏的。
领头的丫鬟推开一扇还能看得出来红漆的门,伸出手指指了指里头。
林清和却不进门去,只站在门口往里看,许是里头的家具太少,显得屋子十分宽敞,空气里仍旧有灰尘漂浮着,单薄的一张绣床陈在屋子的东北角,帐子只挂了一半上去。
“这屋子还挺不错,”林清和自言自语了一声,惹得丫鬟不禁侧目而视。林清和见她眼神躲闪,不由得好奇道:“你在怕什么?从刚才来的时候,你就一直瑟瑟缩缩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么?”
丫鬟用力摇了摇头,却紧闭着嘴不说话,林清和打量了她一下,又继续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要留下来服侍我的人么?”
那丫鬟依旧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难不成是个哑巴?林清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盯着丫鬟问道:“你是哑巴?”
对方点了点头,还真是……林清和有点无奈地扫了扫袖子,“得了,那问你什么也都是白问了。不过母亲也真是周到,找了个哑巴来服侍我,想来是早打好了如意算盘,就算将来我突然暴毙了,也不能从你那问到一点消息。真是妙得很。”
丫鬟听到这,不禁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看向林清和,仿佛在诧异她所说的话。
“怎么?你不知道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么?”林清和笑了笑,继而道:“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不然你怎么肯过来照顾我呢?我的母亲从来不会放过帮她做事的人,一个都不会。”
见丫鬟似乎被吓坏了,林清和又呵呵笑了,仿佛是知道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她背着手迈步进了屋,翻了翻床上打包好的几个包袱,见没少什么也没多什么,便放心的把包袱一一安放好,这才放松地坐到了床上,看着一点点从门外挪进来的丫鬟,她觉得十分奇怪,好似那丫鬟害怕这个屋子,害怕这个园子。
“你究竟在怕什么?”林清和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了丫鬟面前,两人咫尺相近,林清和沉声又问:“你在怕什么?”
丫鬟深深低着头死死抱着双臂,背靠着墙瑟瑟发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知道些什么事情对不对?”林清和依旧没有放弃,一点点把手探上了丫鬟的脸颊,触手冰凉,十分骇人。“那你一定有办法告诉我。”
她的手指一点点地移动,而丫鬟因此颤栗的更加厉害,突然她猛地推开林清和,捂着耳朵尖声叫着逃出了门外去。飒飒的风声不知从何处吹过,掠过一米多高的杂草丛,沙沙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冷意遍布四肢,林清和讷讷地抬眼望天,黑云压城,一场大雨将至。
她怏怏的踅身,从抽屉里翻了一柄烧的只剩半截的蜡烛点上,晦暗的屋子终于有了点暖意,分明才到晌午,可是屋子里已经又闷又暗,外面的天色也越发诡谲,风起云涌,浓云翻滚出波涛来,好似要将天地覆盖。
还没到午饭的时候,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林清和搬了凳子坐在窗口看雨,荒芜的园子像是了无人迹的荒野,在狂风骤雨里更显萧索。雨下了许久,昏天暗地,没有人来接她去用饭,她是被遗忘的弃儿。
到了傍晚时候,雨才渐渐停了,甬道上漫了一层积水,林清和踮着脚走了一段路,绣鞋就湿了个透。
她索性也不再踮脚走,甩开了步子想往园外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
林清和停住脚,待到那人走到近前,她这才看清楚是那个哑巴丫鬟。谁知还没等她发话,丫鬟便一头栽倒在她脚边,林清和唬了一跳,忙俯身查看,见她浑身湿透,嘴唇都冻得发青了,看来被淋得不轻。
她捅了捅丫鬟,见她尚还清醒,于是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一点点地把她拉起来。
“地上凉,你先起来吧,到屋里去吧。”林清和扶起踉踉跄跄的丫鬟,慢慢走回了屋,那丫鬟虽是害怕的紧,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蹒跚着坐倒在躺椅上。
林清和本想找点热水来,却发现屋里根本没有水壶的影子,这屋子比先前住的下人房还不如,真是离了狗窝进了猪棚。
她没办法,只好又往园外走,想去前院取些东西来,却不曾想刚走到门口就被乌泱泱一群人撞了个满怀。
她还没发作,那个撞人的却先嚷开了:“哪个不长眼的丫头,走路都不看路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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