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冉之一路开车将她送往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下车,唐冉之甚至没有问她的意见,直接将她抱进手术室。
折喜只是头脑昏沉,并没有昏过去,她说:“你能不能让我下来。”
她的语气还很虚弱,满头的血液,唐冉之头也不抬拒绝,“不行。”
医生看着这位满头大汗的男子,很无奈地说,“这位先生,病人只是伤了一小块,并没有大碍,只需要包扎伤口即可。”
唐冉之顿时松了一口气,抱着她进诊疗室。
折喜坐着,唐冉之扶着她的肩膀,她能感觉护士给她包扎伤口,药水涂在伤口上,轻微的刺痛感。
护士不小心碰到伤口了了,她轻轻咧嘴,倒吸凉气,“疼……”
看见折喜皱紧眉心,唐冉之顿时厉声道:“轻点!”
“对、对不起。”护士被吓得手一抖,棉签也用力往下摁了几分。
折喜皱眉,一哼。
“我来!”唐冉之把手一摊,意示护士纱布和胶带给他,他还没洗手,手心染着干枯的红色血液。
护士愣了愣把东西递给他。
折喜突然睁开眼,她坐着,唐冉之站着,她盯着他的胸膛,鼻息间萦绕他的味道,有淡淡的烟味,酒味。
唐冉之垂眼看了她一眼,柔声细语,“有点疼,忍着点。”
说完,他涂了一遍药水,把纱布轻轻贴在狰狞的伤口上,心里想着,若是处理不好留下了伤疤,折喜这么爱美,肯定不高兴。
他手法的很熟练,也很轻柔,折喜并没有感觉疼。
包扎完伤口,护士嘱咐了几项注意事项。
唐冉之从洗手间回来,折喜正在给苏烟打电话,“阿烟,没事了,没有脑震荡,我和……唐冉之在一起,好。”
她挂断电话,回头。
唐冉之站在门外,他的面容很柔和,微微翘起的唇角,目光温柔看着她。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装,里面是淡蓝色的衬衣,没有系领带,衬衣扣解了两颗,露出锁骨。
折喜看了看自己穿着亚色长裙,胸前蹭了几滴红色的血,额头包着纱布,脸色也不好。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此时的样子有多丑。
唐冉之慢慢走进来,看着她,突然说:“换发型了,很好看。”
折喜一怔,眼角瞟了一眼齐肩的短发,不轻不重点头,“谢谢。”
“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唐冉之走到她旁边的座椅坐下。
“不疼。”折喜想了想也随他坐下,可看到唐冉之不信任的眼神,她乖巧回答,“伤口有些疼。”
唐冉之笑,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报警。”顿了顿,“要是不想报警,就给我打电话吧。”
折喜淡淡嗯,过了一会她问,“要是你不在呢?”
唐冉之一愣,很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折喜问这样问他。
折喜看他这样的反应,心里了然。她不是傻子,唐冉之又不是奥特曼蜘蛛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巧出现。
在咖啡店时,她就已经猜出来了。
她不习惯喝卡布奇诺和摩卡,而梧姐恰好说出她不喜欢喝的两种咖啡,她不吃甜,但偏爱薄荷味的东西。
那时候她没多想,后来有一次拍外景的时候,她看到了唐冉之,当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并未多想。
后来很多次这样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心里烦躁。
他以为自己是二十四孝子吗?!噢不,是丈夫。
她垂下眼,“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会处理好。”
唐冉之淡笑,“这就是你有能力的处理?”
他的语气清淡,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只是平缓直诉事实。却还是让折喜恼羞成怒,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躲在他背后的小孩子,她抿抿嘴说,“你管的太多了。”
唐冉之顿时沉默不语。
两人不欢不言,气氛沉寂起来。
折喜也偏头不理他,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天空,夕阳余晖,落霞红印。
时间突然变得有点慢。
许久,唐冉之问,“饿了吗?”
他的话像是划破这场无言冷战,折喜想了想点头,“有点。”
过了几秒,唐冉之站起身,淡淡开口,“这里有一家私房菜,味道还不错。以前一直想带你来试试。”
折喜不语,半晌,她忽略最后一句话,“好。”
唐冉之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扭头去看折喜,她睁大了眼睛望着窗外,抿紧的唇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他在看自己,她淡淡瞟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去,连笑都懒得笑。
这是她习惯性对他露出的表情,不咸不淡,不理不言。
唐冉之其实很不习惯现在的折喜,像刺猬,像猫,浑身带刺,有人凑近她就伸出锋利的爪子。
可他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出现她在身边,哪怕被她抓得遍体鳞伤。
他有些无可奈何笑了笑。
谁叫……他爱她呢。
谁叫……唐冉之爱折喜呢。
爱了整整十四年。
——
餐厅的气氛很好,暖色系的灯光,淡绿色的墙纸,服务员礼貌得无可挑剔。
唐冉之坐在她对面,他正在给她洗筷子,那双手骨节修长,握着筷子轻轻淋水。他微微歪着头,灯光柔和打在他隽逸的面容上,像镀了一层暖光。
动作优雅,有条不紊,帅气得无可救药。
她看过他和姜暖在一起的报纸,动作谈不上亲密,但能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照片,也足够记者夸大其词津津乐道两人暧昧的关系。
似乎意识到折喜在看他,他抬眼,问:“怎么了?”
折喜回神,捏杯子的手用力了几分,她撇开脸说,“没事。”
唐冉之定定看了她几秒,把筷子递给她,声音柔情如水,“等会吃饭前,多喝点汤吧,暖暖胃。”
折喜不轻不重用鼻音发出嗯声。
他所有的礼貌,像极了一位虚情假意的长辈,而她只是一个小辈,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他高兴了就哄哄她,不高兴了就轻易推开她。
折喜突然记起来很久以前一件事,她成绩不好,勉勉强强考了个三本的大学,而她想学的专业在邻市T城,所以她便只能去T城了。
而徐锡宁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学,本来徐锡宁要陪她去T大,她一听,赶紧遏制了他疯狂的想法。
她不想徐锡宁因为她,而埋没一切才华。
为了补偿她,徐锡宁决定送她去T大。
开学报名那天,是突然从北京回来的唐冉之送来她的,本来只有徐锡宁一个去送她学校。
当时她还挺意外的,唐冉之那么嫌弃她,怎么会送她去学校。
后来国庆回家,折喜偶然听唐家下人说,唐冉之回易市是部队派他去易市大学做军训教官。而送她上学,是因为徐锡宁的恳求。
不然以唐冉之那傲娇脾气,肯定不会送她上学。
后来她得知后,脸都气绿了,甚至都不想理唐冉之了。
——
菜上齐,折喜看了几眼,差不多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式。
她突然觉得胃口不好了,吃了几口就如同嚼蜡。
察觉到她心事重重,唐冉之放下筷子,目光定定看她,语气又轻又柔,“怎么了?”
“没事。”折喜摇摇头。
“阿喜。”
折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黑浓如墨的眼眸,有着一丝固执,似乎她不说,他就不放弃。
唐冉之眯眼看她,尽管折喜伪装得够好,他还是从她脸上看出她的心情不悦。
折喜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过了一会,她抬头,声音漫不经心,“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姜暖是什么关系,但是——下一次的时候,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至少隐蔽些……”
“折喜!”唐冉之厉声打断她的话,他轻轻皱紧眉头,表情阴郁。
他以为折喜吃醋了,可她越往下说却就越让人心情烦躁。
折喜很少会看到唐冉之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到这,她也了然,唐冉之是谁?傲娇的唐家大少爷,自然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私生活。
想了想,她诚恳的解释,“绯闻的事……我希望你能考虑徐姨、爷爷……”
“折喜!我和姜暖什么关系都没有!”
被唐冉之一吼,折喜愣了愣,“我、我……”
唐冉之语气放软了些,“我和姜暖是普通朋友。”
“不、你不用向我解释。”折喜尴尬摆摆手,指着自己包扎好的额头,笑:“我就是觉得挺丢脸,真的,丢脸。”
唐冉之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丢脸,他该笑还是该哭?
其实他也明白,折喜说的不用解释就真的不需要他解释,连口是心非都不是。
唐冉之默了几秒,淡淡地说,“我和姜暖在英国相识,这次回来,她恳求我的帮助。我也同意了,条件是。”唐冉之顿了顿,看她:“借她的名义,帮助你的工作室。”
果然是这样,可听到这里,折喜的睫毛颤了颤,她垂下眼,拇指轻轻婆沙玻璃杯。
许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唐冉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
唐冉之送折喜回酒店。在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下车时,折喜突然问,“你来T城做什么?”
唐冉之敲打方向盘的手指停了,淡淡地说,“视察工作。”
“哦。”折喜并没多问,她抿抿嘴,望着车水马龙的道路,低低道:“路上注意安全。”
“早点睡。”唐冉之望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他又说,“少喝咖啡。”
折喜走了几步远,听到唐冉之的嘱咐,夜色微凉,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你这是做什么?”她回头,翘翘嘴唇,模样有些轻挑,问,“难不成你真把我当做妻子了?”
唐冉之望着她默不作声。
折喜回望他,一字一句说出他的心里话,“为了自己良心过得下去,假装讨好我累不累?”
“可是唐冉之,我恨你,从你把锡宁杀死的那一刻,所以……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原谅你。”
折喜笑了笑,却有些想哭,她仰头把眼泪挤回口腔。
往事浮尘,犹如烟灰,飘飘浮浮消失不见。
唐冉之怎么可以——
徐锡宁是私生子,唐冉之有的他都没有,可他从未抱怨过曾经生活的难堪。
他跟他母亲一样,如此心善,把小叔叔当做最亲的人,他怎么会去要唐冉之的东西,他双手奉上还来不及!
可唐冉之怎么能如此狠心,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折喜说完不再看唐冉之是什么表情,虚伪的伤心亦或者是被看穿的难堪,都不关她什么事。
她停了几秒,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我的小叔叔叫唐冉之,他是一名出色的空军,可他早已经死了。”
“不折手段的唐总,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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