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一看汪明政吐了,吓了一跳,忙问要不要紧,是不是病了,要不然去医院看看。
汪明政尴尬地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簌了口之后,汪明政用手帕擦了下嘴,满脸真诚地对老郭说:“老郭,和你商量个事呗?你以后买猪肉,切了以后,先洗两遍再炒,好不好?我胃不好。”
老郭一听,愣了。这肉洗不洗和你胃有神马关系?
张家武和潘高峰两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进了大门,张家武一眼就看见汪明政和老郭站在一起,正在说话,就放大了声音喊道:“汪娃子,今晚你可要请客啊。为了你交代的那点破事,这两天老子的两条腿都快跑断了。老郭,晚上菜也不要搞太多,搞个一二十个菜就够了,汪娃子买单啊。”
老郭哈哈一笑:“好啊,今晚我给你炒一百零九个菜,一盘白菜、一盘韭菜,哈哈。”
开过玩笑,汪明政和张家武、潘高峰一起来到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张家武就把一堆纸张乱七八糟地扔在了汪明政的办公桌上,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又从余风放在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美美地吸了一口,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出来。
潘高峰也拿出了一摞纸张,不过是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汪明政的面前。
这些都是他们辖区内小卖部的老板们写的证明材料,上面都盖了手印。
通过他两的介绍,汪明政大致了解了王黑子的经营手段。
山里的男人喜欢抽烟,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几岁的小青年都好这口。可他们平时抽习惯了的那几种品牌的香烟,随着这几年烟民群体不断地壮大,非常紧俏,时常断货。
可王黑子就有这个本事能搞到紧俏香烟,他为了能够垄断高峰镇的小商品批发市场,想出了一个倾销方案。
你们想到我这里购买紧俏香烟,行,我也不坐地起价,还是按平价销售给你们。不过,你们在我这里买了一百块钱的香烟,那就还要在我这里购买五十块钱的其它小商品,当然了,价格和其它的批发店一个价,这就叫捆绑销售。
小卖部的老板们一算账,不吃亏呀,这些小商品在哪里批发都一样,但是到其它的批发店里买不到紧俏烟啊。再加上王黑子也确实会做生意,他把每个办事处小卖部需要的商品统计好以后,请个卡车,统一送货,这样也免了小卖部的老板们来回奔波之苦。
按张家武和潘高峰的统计,四个农村办事处有近六成的小卖部是在王黑子的批发部里进的货。
乖乖,真的垄断了高峰镇的大半个批发市场。
听了他们的介绍,汪明政又一份一份的看了他们带回来的证明材料,然后把这些材料装进一个档案盒里,放进了档案柜。
这些材料可都是子弹啊,对付王黑子的子弹。
晚餐,汪明政出钱,让老郭加了几个菜,老唐贡献了一瓶酒,犒劳了一下张家武和潘高峰。
老唐本来是要拿两瓶酒的,让汪明政给拦住了,只让拿了一瓶,说意思意思就行了,今晚不能喝醉,明天一早还有任务。
因为明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来,所以今天晚上汪明政他们几个很早就休息了。
早上五点,闹钟准时响了。
张匡他们杀猪一般就在早上五六点钟,猪一杀好,七点多钟就送到市场,肉看起来新鲜,顾客买的也放心。
这两天晚上王子亭都没有回寝室,所以这次行动汪明政也没有把他计算在内。
汇合了检疫站的苟副站长和他带着的两个检疫稽查员,汪明政他们一行七人就顺着集贸市场后门的那条小路,向后山摸了过去。
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猪的凄厉叫声。
又走了两分钟,看见前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等到他们七个人都快走到近前了,那几个杀猪的才发现。
“哪个?你们是干什么的?”张匡看见几个人影冲他们走了过来,就大吼了一声。
一是给自己壮个胆,二是提醒一下同伴。
“小张,是我。税务所的老唐。”老唐还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哦哦~是唐叔啊?还有苟副站长,你们怎么来了?”张匡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赶紧向那两个正在杀猪的徒弟使眼色,意思让他们把前边杀好的两头猪掩盖一下。
那两个徒弟刚把第三头猪一刀捅死,正在放血,还腾不出手来,干着急。
张家武已经走到了那两头猪跟前。“哟,都杀好了两头了,动作够快的啊。”
张家武又走到烧得沸腾的汤锅旁边,皱了皱鼻子说:“哎,我说李老憨,你这汤锅里的水也该换换了,你看这猪粪都还漂在上面,就算缺水,也还要讲点卫生吧。”
李老憨抬起头,憨厚地嘿嘿笑了两声,就又低着头向灶里放了两根柴火。
汪明政的胃里顿时又翻腾了起来。
这时候,张匡已经和苟副站长搭上话了,不过话里话外都透漏出一股火药味。
张匡先拿出一盒烟,上了一圈,汪明政和老唐不抽烟,潘高峰说咽炎犯了,就只有张家武接了。苟副站长倒也是抽烟的,但是他站在那里,板着个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接。他的两个手下一看领导不接,也没敢接。
张匡当时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他从来没有把苟副站长放在眼里,以前还和他干过两仗。苟副站长为此还跑到市检疫站找上级领导,要求狠狠处理他,都被季站长给摆平了。今天这狗日的一来就摆出一副臭脸,还在税务所的人眼前驳自己的面子,想干什么呀?
张匡一下子就把脸放了下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后,先吸了两口,然后冲着苟副站长问道:“老苟,你们今天这么早到我这来是什么意思,我今天杀猪,昨天晚上就在你们那里报备过了呀?不信你回去问你们季站长。”
苟副站长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最恨别人喊他“老狗”。
你喊他“小狗”他还勉强能接受,因为喊他“小狗”的人证明在年龄上都比他大,他不好发作。
可你喊他“老狗”就不行了,说明你比他小或者是同龄人,那你就要尊重他,要叫他苟副站长。他这个习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张匡当然也知道,不过,他就是故意的。
“张匡,我知道你报备了,但你报了几头?你只报了一头,但你看看你今早杀了几头?你糊鬼呀。”苟副站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张匡说。
张匡又抽了两口烟,然后把烟蒂往苟副站长的面前一弹,轻蔑一笑说:“我报了几头你们季站长知道,回去问你们站长去。再说了,我现在又没有销售,等会肉送到市场了,杀了几头,老子给你交几头的检疫费还不行?别站在这挡着老子杀猪,要是血溅倒你身上了不要怪我哟~”
苟副站长气的脑门上的青筋只蹦,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张匡看见苟副站长无语了,就转过身笑着对老唐说:“唐叔,你们咋也来了啊?不会是被这老苟骗来的吧?我可是合法经营的啊。”
老唐说:“合法不合法,要靠证据说话。你屠宰的这三头猪,屠宰税交了吗?”
张匡忙说:“交了、交了,那还能不交。这个我懂,要是不交,那不成了偷税了。”随后,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生猪屠宰税的税飘递给老唐。
老唐顺手递给了汪明政,说自己眼神不好使,让汪明政看看。
汪明政接过来看了下,笑着对张匡说:“不对吧?你这张税飘是王子亭开的不假,但上面开的是一头,可你现在杀了三头,张老板,你解释下吧。”
张匡一愣,想了一下说:“我就是杀了一头啊,那两头我也不知道是谁的。”然后回头向李老憨眨了眨眼睛,暗示他把这个雷顶下来。
李老憨是个极老实的人,哪有这个胆子啊?还是低着头,默默地向灶里送着皮材。
张家武一脸坏笑地走到李老憨的身前,然后脸色一变,用凌厉的眼光盯着李老憨,猛然间大吼一声:“李老憨,你胆子混粗了啊。你说这两头猪是给谁杀的?是你的,你就把税飘拿出来给老子看看。不是你的,谁是这两头猪的主人,你说出来。你要是拿不出来税飘,又交待不出谁是主人,那就是偷税。嘿嘿,你好好想下后果。”
李老憨哪见过这阵势啊?脸刷一下就白了,眼色焦急的看向张匡。
可张匡把脸一扭,看向另外一边。
张家武把脸一放说:“走吧,李老憨,跟我们回去说个清楚吧。”
李老憨一看税务所的人要带自己走,张匡也不帮自己说话了,这要是自己被关了起来,判刑了,一家人可咋活啊?他一下子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清了,只会说,这两头猪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有帐、我有帐~~
张家武又说:“那既然是这样,这肉就算是无主的了?苟副站长,我看这样,我们先把这两头猪肉抬回去,等到主人家去找我们,然后再接受处罚,你看这样行不行?”
苟副站长一听就来劲了,兴奋地说:“要得、要得,弟兄们上去抬猪肉去。”他那两个手下听见领导发话了,袖子一卷就准备动手。
张匡实在是忍不住了,再装下去,肉都要被人家扛走了。他大吼一声:“我看那个狗日里敢动老子的肉?”吼完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棒。
他那两个徒弟也拿着手里的杀猪刀护在了猪肉的前方。
检疫站的两个弟兄,马上就缩了回去,而且还躲远了。
看着这个场面,张家武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老潘,过来带李老憨进去拿他记账地本子。”张家武对着潘高峰说了一句,然后把上衣一下子脱了,露出一身精壮的腱子肉和八块腹肌,指着张匡说:“张匡,我听说你在市场上也是一条好汉,只要在市场上做生意的商户,没得不怕你的。今天我给你个机会,你和你两个徒弟一起上,老子就凭这双手和你们过两招,你们今天要是把老子撂到了,老子做主,不算你抗税,咋样?”
张家武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拿着杀猪刀的徒弟,那两徒弟拿刀的手都哆嗦了起来,赶快退了两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张匡。
张匡的眼睛都红了,手里的木棒捏的死死的,但是他不敢动手。
第一,他平时在市场上吓唬吓唬别的商户还可以,但是和执法人员动手这性质就变了,他还没有这个胆子。再加上李书记也调走了,没人能给他撑腰了。第二,他早就听说过张家武的大名,这家伙没进税务所以前,就喜欢好勇斗狠,一般七八个小伙子都近不了他的身,方圆几十里的地痞、混混儿,只要听说他要来,那就赶紧躲。和他过招,那不是找死么?搞不好,自己躺在医院里还要背着一个抗税的罪名。
这会功夫,潘高峰已经带着李老憨从屋里出来了,他向张家武挥了挥手里的一个本子,示意已经拿到证据了。
张匡一看回天无力了,怏怏地扔掉了木棒,蹲在地上抽着闷烟说:“我不就是少报了两头猪的税吧,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大不了把我枪毙了。”
老唐看了一眼汪明政,汪明政知道老唐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就说:“没那么严重,张老板。不过,偷税这一条,你是跑不掉了。我看这样吧,你呢也要赶回市场做生意,这肉不能让它坏了呀。我们先简单的做个笔录,把今天我们检查的情况写下来,你签个字。等到你把猪肉送到市场以后,再到我们税务所去接受处罚。至于,检疫站的同志怎么处罚你,那就听苟副站长的。”
张匡知道这会是躲不过去了,也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税务所都七点多了,老郭刚好把早饭做好。
吃罢早饭,汪明政找到毛文龙,把今天早上的行动以及结果向他做了一个汇报。
毛文龙问了问汪明政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汪明政也谈了谈自己的打算。毛文龙表示支持,还要他不要有什么顾虑,不要考虑自己和张匡是什么同学关系,不管有什么人来说情,自己一定会帮同志们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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