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溶洞,思杨踏空而立,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林立的刀兵、森然的守卫、摇曳的火把。溶洞正中,一方石台上,是一口泛着冷光的青铜巨椁,下两级台阶,是一方小小的木棺,此时的木棺尚空。木棺向着洞口的方向,是一条地下暗河,奔流中荡起袅袅白烟,此时暗河两边各站立一排和尚,和尚身后,则是井然肃立的士兵。
洞口进来两人,当先一人是个年迈的和尚,身边是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此人头戴金冠,身穿蟒袍,边走边对和尚说道:“大师果然法力高深。”和尚颔首回道:“区区分水咒,雕虫小技尔,却是此番寻这幽浮聚阳之地,倒是颇废了一番功夫。”中年人虚心回道:“一切有劳大师了,只是不知这所谓幽浮聚阳之地,究竟所指为何?”
“所谓幽浮聚阳,即是下接幽冥,却又阴气不入,阳气充沛之所。本来镇邪灭魂这种事情,对和尚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相爷既然希望这妖王多受些苦,那这幽浮聚阳之地,用处就大了。所谓极阳之地,魂魄难生,定妖魂于此,则唯有定阴棺一处可保魂灵不灭,况且此处下有幽冥吸引,妖魂自会挣扎欲入,然则此处虽下接幽冥,却又如隔天堑,此一点,可保妖魂永处求而不得之苦境;其二,我所施十八星锁灵之法,锁灵定魂,妖魂老实待着倒好,但有挣扎,必受魂穿灵噬之苦;妖魂欲入幽冥,则必挣扎不休,则穿魂噬灵之苦不绝,加之我施不灭咒于其身,保其魂魄百年不灭,如此一来,除非它破棺而出,承受烈阳焚魂之苦而灭,否则唯有在百年痛苦中慢慢消亡,此为其三。我如此做,相爷可满意?”
“大师言重了,但凭大师做主。”中年人大笑着回道。
两人沿河直上,到了中央的石台,“相爷此处等待即可。”和尚说完这句,便径自一人走到木棺前,口中念念有词,挥手向木棺四壁各拍一掌,但见这木棺中顿时蕴起了一层薄雾,凝而不散,冷飕飕的样子。接着和尚高喊一声:“定阴毕,引魂。”
但见石台后方一块石壁颤动着打开一道门,从里面转出四个和尚,都是少年模样,赤着上身,呈四方形站立,交叉牵着两条白绫,中心处一个钵盂稳稳托于其上。四人走上石台,分立青铜巨椁四角,悬钵盂于巨椁正中。
“魂来。”老和尚合十施礼毕,向着钵盂招了招手,钵盂就悠悠飘到了木棺上方。
“去吧。”和尚轻轻念了一声,就见钵盂翻转,一道青光倏忽之间冲了出来,“莫慌!”老和尚喝止了骚动的兵士,但见那道青光未待行远,已有黯淡之相,似不得已,青光掉头冲入了木棺之中。
老和尚探头看了看棺内,喊了一声:“位正,锁灵。”语毕,单手一引,窄窄的顶板慢慢飘来,盖住了木棺。台下的两列和尚开始唱起梵音,四个少年各自从腰上抽出了黑漆漆的木锤,各取四支长长的木钉,“咄、咄...”钉了木棺的四角,然后从容退下。老和尚不知从哪里也取了木锤木钉,走上前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顶板上选了两个位置钉了下去。钉完之后,和尚喊了一声:“灵定,入椁。”早有四个小和尚走上来抬起木棺,放入青铜巨椁之内。待老和尚查验无误后,青铜巨椁的顶板,也被十数个军士抬上来盖了上去。
一切平息,众人都离开了石台,但见石台慢慢下陷,落入暗河之中,消失了踪迹。
思杨看着这一幕,从头至尾,其中很多环节他都亲身经历过,只是这次不同,这次他没有躺在棺材里。他明白以往梦中自己是取代了那道青光,也就是和尚口中所说的妖魂。如果按师傅所说,这个故事算是全了,一个和尚帮一个相爷抓了一只妖魂,相爷出于莫名的原因要让这个妖魂受苦,和尚便寻找了这么个地方,做了一整套仪式,最终使得这个妖魂整日在希望和绝望间痛苦,同时伴随着魂穿灵噬之苦。
故事是全了,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思杨看着脚下棺椁的消失,看着人们的离开,他决定出去,出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整日梦到这里,总归是要在清醒时来看看的。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不是吧,没在棺材里也不能动?这是我的梦好不好。”于是他拼命摇晃,拼命摇晃。
“喂,醒醒。”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思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香堂里。看到思杨醒了,扶着他的一个年轻人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突然倒在这里。”
“哦,没事,突然头晕,现在好了。”思杨敷衍了一声,就想赶快离开,他有些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让他去落川前先来香堂磕头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猜测已经可以证实,从上次来白马镇因为到香堂磕头而引发头痛,到这次头痛消失后又因为来香堂磕头而晕倒做梦,结合梦中的和尚,真相已经无限接近。必然是有些东西在阻止自己拜佛,会是什么东西呢?显而易见,那个妖魂。梦到的是妖魂的经历,头痛或者也是妖魂所受之苦,现在妖魂又因为对于和尚的仇恨而阻止我拜佛。然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法术禁锢折磨只能等死的妖魂,又如何可以左右我?
想不通,只能尽快离开,找到师傅,讲完故事,看他怎么说。
然而不待思杨离开,刚才的年轻人已经一把拉住了他。
“做什么?”思杨有些不耐,却也不好发作。
“没事,只是不放心你,看你的装束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如此身体,若是孤身一人,路上岂不危险。”年轻人笑眯眯地说道。
“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没事了。”
“那倒是我唐突了,在下姓姬,单名一个成字,刚从学院出师,正要游览天下以增见闻,不知可否与兄弟同行?”年轻人依然笑眯眯的,丝毫不因思杨的不耐而变色,热情地说道。
思杨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所谓北山黑水河、南山三道坡,也都是白马镇范围内的小山村,此去落川找寻师傅,山高水长,虽说有师傅留下的地图,到底心下也有些惴惴,如果有人结伴,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况且看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不像贪图财物的匪徒,同行的话,应该也是一个良伴。于是点头说道:“我叫思杨,姓林,这次是准备前往落川行省探亲,同行倒是可以,只是游山玩水什么的,就不能奉陪了,我要赶路的。”
“原来是林兄弟,无妨无妨,我左右是无事,一切依林兄弟的意思,你说走就走,你说停就停,可好?”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现在出发?”
“眼看中午了,不如吃顿饭再走?”年轻人提议道。
思杨摸了摸肩上褡裢里临行时嫂子给烙的白面大饼,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自己刚才确实有些无礼。
两人出了香堂,就在白马桥边的一个混沌摊儿坐定,各要了一碗馄炖,思杨拿出了一张大饼,掰了一块儿递给姬成,姬成倒也不扭捏,接过去就吃。两人一边吃一边互相介绍了年岁长幼,姬成比思杨大两岁,在白马书院读了五年书,说起来倒也算是思杨的先学前辈,思杨就客气地叫了声“姬大哥”。姬成听闻思杨也曾在白马书院读过两年书,言语间更是亲近,思杨处世不深,也愈发觉得能与姬大哥作伴是件很不错的事。
吃罢午饭,两人随即收拾行李出发,思杨引路沿白马河向西行去。一路上多是姬成在说,书院的事、落川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思杨听姬成说的热闹,像是懂的很多的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姬大哥,你书读的多,知道这白马寺究竟是什么由来不?”
“林兄弟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就是从小长在这里,这白马寺的传说却一直神神秘秘,总有些好奇。”
“说实话我也好奇,这白马寺距今不过十八年,各种传说纷起,加上朝廷对此事三缄其口,只是立了禁令,倒是更钓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不过林兄弟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书院曾经问过许多老师,甚至专门拜会过闫悟老先生,大多数人讲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不过有一个老人讲的倒是新奇,这个老人林兄弟也许见过,他平日里负责管理山下的香堂,也算是书院的医生,不过前段时间去世了。林兄弟想听的话,我倒可以讲给你听,权当听个故事。”姬成说道。
思杨听姬成说到那个老人,就留上了心,此时自然忙不迭地点头。
这一听,就听出了点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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