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世上真有神兽白泽的存在,阿娘那晚看到的,和七岁那年我看到的,一双闪着蓝光的眼睛,身后硕大尾巴的东西,还有小白泽醒来说起的那个梦,甚至昨晚那个戴着厚重面具的那个怪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神兽白泽。
这十几年,他真如传言中那样,沉默地庇护着我的小妹妹吗?
突然,我听到身后一声清脆响动,转过头去,便看到一只脚跨到槛外的阿芮,定在那里目瞪口呆。她手中的铜盆翻了几下,一直滚落到我的脚边。
殿里的白泽轻咳了几声:“阿芮,谁在外边?”
阿芮看着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声音仍轻颤:“没、没什么······”
而后很快移回了脚步,掩上门,将门外一息狂风暴雨牢牢掩住。
过了些许时候,阿芮伺候白泽用了早膳,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重又出来,见到我,面上不知是惊是喜,几番欲言又止,眼泪就落了下来:“公主、真的是你吗······”
我轻轻叹息,不知该从何说起:“阿芮,这事说来话长,恐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且答应我,先别告诉白泽可以么?”
阿芮擦了把眼泪,不住点头:“很快就是小公主及笄的日子了,我自然知晓分寸。”
我借此向她打听白泽的事:“白泽这几日神色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么?”
她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何止是这几日,自从定下这门亲事,公主整个人就像失了心魂一般,浑浑噩噩的,偶尔还说些胡话。”
我想起梓妤留下的话,莫非此事正与神兽白泽有关系么?
问过了白泽,我又着急问耶耶的境况:“我阿耶他身子可好?为何来宫里时没见着他?”
阿芮听这话,眉间阴霾又深了一重:“陛下这几日离宫,去了翠微宫,朝中事务暂时是由太子殿下代为打理的。”
太子殿下?
是了,我的九哥,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了啊。
“此时避暑也太早了些,又遇着白泽的婚事,有的忙呢,耶耶这时候怎么想起去翠微宫了?”
我不过随口一问,阿芮的眼眶却又红了:“公主您还不明白么?陛下突然着急起公主的婚事,大概······大概是怕自己熬不过去了······”
【八】
此时,长安城风雨交加,东宫里却别有一番宁静。
我倚在窗沿,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窗子里,那个案上伏笔,认真专注的人。
只着了月白的常服,衬得他本就消瘦的身形更显单薄了。雨声不绝,他书中的朱笔也不停,写写画画,时急时缓,字迹清晰。
九哥曾说起阿娘教他临《快雪时晴》的趣事,他学飞白不如我,下笔却自成一段风骨,清奇隽秀,像九哥的性子一样,看似温和,却有傲骨在。
耶耶常夸他,当真是字如其人。
所谓上善若水、君子不争,说的应该就是九哥这样的君子。
离开凡间太久,我差点都忘了,凡人是有生老病死的,九哥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他一直都是个好太子,将来,他还会是个好君主,可我的阿耶······师父常说,这便是命格,可一个人的命格,真的不能更改么?
我看他批了一会儿折子,都替他觉得眼睛痛,转了身,想四处去逛逛。雨水依旧肆虐,今年春末的小荷尚亭亭,遮不住雨势蔓延,我看着荷叶边缘滚落的雨珠,想起曾经小尾巴一样紧跟在身侧的小白泽。
“兕子,什么时候能摘莲蓬吃莲子啊?”
“小馋猫!莲藕长出来了就没有荷花看了。”
轻轻弯了弯唇角,白泽就要嫁人了,这是喜事呢。
正想着这些心事,突然一柄十八骨油纸伞遮过了头顶,身后的声音沉稳好听,带着嗔怪:“雨这么大,你仗着自己快修成仙了,无法无天啊?”
转过身,就顺势撞入了舜华温暖的怀抱。
舜华在,总让我觉得莫名心安,我也不挣开,就这样躲在他怀里,仿佛受了委屈耍赖的小孩子:“白泽要嫁人了,我是在替她高兴啊······”
【九】
“可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高兴。”
舜华俯身和我对视,语气格外认真:“相信我,你妹妹,和你耶耶,他们都会没事的。”
我拼命地点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信你!舜华,我信你!”
“兕子······”
突然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来,我偏过头去,看到舜华背后那个小小的,茜色的身影,她面色苍白,大口喘着气,显然是一路跑着赶过来的。
“兕子,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白泽就这样咬着唇,颤抖着站在雨里,雨打湿她的发和衣裳,落在面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白泽!”我焦急地唤她,“你真是疯了!雨这么大还一个人追过来!”
刚想冲过去给她挡雨,却迟了一步,病弱的白泽虚晃一下,双膝向前,整个人软绵绵栽倒在了雨地里。
“白泽——!”
一个身影已经抢在了我前面,从天而降般,抱住了白泽的身子,一跃而起,暗色衣衫飘在风中,站在屋檐上向我看了一眼,厚重的面具依旧覆住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而后,向他来时那般,飞檐走壁,顷刻没了踪影。
舜华刚想追,我便扯住了他:“放心,那个人不会害白泽的!”
舜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确、定?”
我点点头,将这三番五次遇到他的事全讲给舜华听了,最后断言道:“他一定是神兽白泽,从出生起便庇护在我妹妹身边的。”
舜华哭笑不得,心情有点激动:“啥?他说他是神兽白泽!打死我也不信!”
“神兽白泽能是他那个耸样?”
我无言以对,毕竟,我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兽白泽。
舜华很肯定地对我说:“刚才那个怪人绝不会是白泽,白泽是瑞兽,通晓万物之情,佑一方太平,他老人家忙成那样,哪有功夫管人间的事儿?”
又若有所思道:“而且,凭方才和茶坊那次的照面,我感觉这人绝非善类,就算品行不坏,对凡人也没什么好,你仔细想想,你这个妹妹是不是从小命格不顺,多灾多难的?”
他说的似乎并非无理。
可如果那怪人不是神兽白泽,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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