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缡还在晕着,季逸云带着珠儿一直守在偏房,锦缡虽是晕着的手却死死抠着衣领,可儿珠儿不敢用蛮力,求助的眼神望着季逸云。季逸云锁着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这会儿更是无端生气,她让两个丫头退下。可儿有些担心:“太太,小姐身子弱,近来劳心劳力的又刚刚淋了雨着湿衣服不脱下来怎么成啊?”季逸云摆手,“先请张大夫过来。”张连杰过来给锦缡号过脉说是并无大碍,只是气血虚亏劳累过度云云,又取出银针对着她人中、少冲、足三里三穴下了针,果然片刻后锦缡悠悠转醒。季逸云看着女儿醒过来也忘了去送张连杰,只道声‘慢走’,连着几个丫头婆子都支了出去。锦缡人是醒着,神情却讷讷。季逸云没有好脸色地看她,“你就只管抓烂了那衣领子!屏风后边汤水备好了,我也不看你,你要是还能动就过去洗洗。”“娘?”季逸云别过脸:“哼,你也别叫我,锦司令的娘可不好当!”“娘……您别……”“我别?我别什么?儿女大了不由娘,你说说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两年……两年啊!怎么都找不到……我只当你死了!要不是还有你奶奶,你当自己还能见得到我吗?现在你回来了,谁见着你背后不说一句,你简直变了一个人啊。你在家时还好一些,自打你奶奶没了、你当上劳什子司令,我是再不认得这样的你!锦缡啊,你走了还回来做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么?你们合起伙来瞒我一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么?狼窝你敢进,虎穴你敢闯,今天这么大的事你敢闷着葫芦直照着人家喉咙戳!谁是你娘?谁是你爹?他如今还病着,但凡你去顾着一丁点子他的身体和颜面!锦缡,你就只认得一个路笑安!”锦缡早已泣不成声,她要抱住母亲,母亲只管一边扭躲一边巴拉下她的手。锦缡拗不过她,不敢再上前,端端正正对着她跪得笔直一下接一下地叩头。她肩膀一耸一耸,每叩一次都很吃力。锦缡扣起便没完,季逸云不言声是不会停下的。也不知她是如此往复了多少下,眼瞧着叩下头之后再起身就难了,她的身子也不住地晃悠,看上去竟是无比地单薄纤弱。季逸云一开始也并不往她身上脸上瞧,只板着脸放低了视线盯着床榻上的锦被。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地打在锦被上,晕染开来湿了一大片。她以为怎样哭也都是有个头的,可是狠着心忍耐了这许久,那泪水也只是有多不少的,像是能淹了她。季逸云终是软了心肠也担心她会再晕厥过去,抹抹眼泪伸手抱起锦缡。“你也别怪我说话狠,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好歹也要体谅体谅我与你父亲。我是害怕啊,你今天做得实在太绝了,郎坤北哪是你能惹的?身为女人凭你再强也终是要嫁人,以后进了郎家,你和郎坤北就是叔嫂,当着你郎伯父的面你们两个闹成这样,况且你不会没听过郎乾南他、他……你要如何在郎家立足?我与你父亲能陪你走多久……”锦缡抽噎着除了无力的‘对不起’什么也说不出口。季逸云逼着她答应以后再不会这样,她如蒙大赦拼命地点头,声音哑哑的:“娘……我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娘……”“怎么这么些个泪珠子?让你哭一哭也好,你奶奶去时不见你一滴眼泪,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哭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偏比男子更要强!你是我的缡儿,至少在我面前总该松懈些,何苦老是绷着自己!”季逸云见她哭得止不住有些着急,隔着门向外喊人进来换一桶热水,又命人去给她取一套衣服来换。待人都下去,季逸云知她虚弱无力要陪她过去沐浴,锦缡这一次没有点头,也不敢拒绝,只是垂着头不言声。季逸云的面色又开始转阴,声音瞬间冷厉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强迫了你?”锦缡猛地抬头,眼睛红红肿肿,泪水还在流着,所经之处也渐渐染上红晕,她奈不住羞耻又低下头。季逸云两手托起她的脸,迫她看着自己:“你们,到底有没有?”锦缡的脸烫着她的手心,她又急又怒:“这可不是小事,你务必跟我坦白!叔嫂不伦……这这……”锦缡闭眼,面上的泪痕由两道变成四道,重叠交错着滑下:“母亲……没有,我们没有……也请母亲给我留点脸好不好?我同谁都没有……”季逸云看她半晌才放下手,心有戚戚。第二日锦缡果然没能起来床。季逸云半夜里就发现她起了烧,也不好去劳动年近七旬的张连杰,只用了些老法子喂她喝进些姜汤,又和可儿轮流守着给她换敷额的巾布。锦缡醒时就看见母亲和可儿一趟一趴一个在床上一个坐在绣墩上睡得很香。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由珠儿搀着到外间坐在电话机旁的椅子上。锦缡摇好电话要了衙门的线,“凯奇,我先不回去。乌兰察布那边的状况怎样?”“是。太原大营已经清洗干净由副将军刘敏鹏全面接手。并且依你所言暂时没有知会郎家,刘敏鹏率第九师、第二十二师至乌兰察布,战事很顺利三个小时前传来第一份捷报。”“好。这方面的事先由你全权负责,待我回去再说。鲁咏有没有给你送过来作战计划?”“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通过电话,只剩具体部署尚未交接。”“嗯,不急。另外,拟两份声明送给电台和各大报社。第一份,锦郎长子女联姻;第二份,锦郎联军讨伐国贼周氏。就这样吧。”“等等……”汪凯奇没有说完电话便传来嘟嘟声。他对着话筒怔愣良久,铜质的听筒都要被他捏碎了。锦缡在麒麟潭将养了两日,高烧忽来忽退,惹得她没有一点精神头。“先等等吧,我已经打电话回去叫医院的西医,付院长说他会亲自过来。左右你这病一时不好就一时别指望着要我放你回去,就是那边正打着仗呢也不行。有汪参谋长在,还哪里用得着你费心?”“娘,他是参谋长,已经替我分担了太多了。那边战事虽是不吃紧,但是军务上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季逸云瞪了她一眼,“你只当我不知道呢?北边那个是个什么地方来着,叫什么乌兰……那不是已经传来捷报了嘛。”她自来是拗不过母亲的。“那是乌兰察布。好吧娘,我听您的……”季逸云探了探她的额头,“从小到大就是这张嘴好,也不见得什么事是真的听了我的!呀……这还有点烧呢,你先打个盹吧,我过去瞧瞧你父亲,他可气得不轻,几时见过他冲你发那么大火的!就算当初你赶走了柳青霖你父亲他也未曾这般骂你、打你……”话至于此,季逸云整个一顿,不再说下去了。锦缡的眼圈有点泛红,季逸云忙又捂住了她的眼睛:“得得得,我的小祖宗,你这一哭起来可就是发了大水了,我说这话也不是教你难受的,你只长个教训,心中有数便罢。眼下养好身子才最是要紧。”季逸云过去上房的时候锦澜城还在睡着。“陈妈,老爷睡了多久了?可吃药了不曾?”“回太太的话,老爷刚用了药躺下。”“老爷可曾问过阿缡的状况不曾?”陈妈为难道:“回太太,这个……却是不曾的。”季逸云长长一叹……因是仲夏闷热,床帐没有放下来,窗口的风也能吹进来些,还颇凉爽。她提了提锦澜城身上虚掩的薄被,凝视着他的睡颜。也不知是还没睡实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他的眉峰一直拢着。他近来是瘦得脱了相,眼窝都凹陷下去,颧骨显得益发高耸了。本来丰神俊朗的面目更是棱角分明。季逸云忍不住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锦澜城似是受了刺激,狠皱一下眉,季逸云忙收了手,站起身出去了。外边传来汽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也渐渐多了人声喧闹,她忙走出去。珠儿从前厅过来,“太太,是表少爷来了。”“我还以为是付院长到了。我还想着呢,医院的车再快也不能这般快的。”季嘉瑞一见迎出来的姑母便挣开扶他的下人借着拐杖一跳一跳地扑过来。季逸云拧紧了眉头上前扶住他,忍不住抱怨他几句。季嘉瑞本还是嬉皮笑脸的,左右没见到锦缡,便问起来。季逸云扯着他往前厅走:“你妹妹还睡着,你先别吵着她。”季嘉瑞颇吃味:“姑母真个是偏疼那丫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任她睡懒觉。”季逸云拍他一巴掌:“从小到大什么醋都同你妹妹吃!哎,”她叹气,环视一圈院子:“如今这别苑专成养病的去处了。一个两个的都病倒了,也不晓得只靠我一个还能撑多久。”“姑母这是说的什么话,呸呸呸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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