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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城池手里的枪依旧稳稳地对着施红眉,尽管她的匕首已经指向景明的心口,白色的衬衫已经渗出一小片血,就像开在胸口上一朵妖娆的花。
景明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但施红眉还是感到惊讶,这个平时天真活泼的少女竟连一个痛字也没喊,只是不停地颤抖。旁边的景木也是只字未言。
“真没想到你会折回来。”施红眉皱了皱眉,“你这人戒心也太重了。”
何城池看着两个年轻的孩子,心里很是疼惜,表情依旧镇定:“你想怎么样?”
施红眉笑了,笑得毫无掩饰,也极为无情,这才是真正的她。戏已经演完了,她语气嘲讽:“何叔叔,您的乖儿子恐怕……”
何城池冷笑道:“施小姐真爱开玩笑,我何某人何时有个乖儿子?”
施红眉浅浅一笑:“啊?莫非是那些呆子弄错了?真是见笑了。”她略一沉吟:“不过有件事我还是该跟你说一下,崔殇这时候应该是在路上了。”
何城池握枪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语气陡然冰冷:“施小姐,景先生总算是救过你一命,你竟与别人串通起来谋害景家。”
“哈哈哈!多好笑啊!”施红眉狠狠地看他:“我需要他救吗?我宁愿当时就死了!”
“崔无情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告诉我景玉田拿我的命与施家作为交换,又逼死了我爷爷,而我竟然一直蒙在鼓里,还一直把他当救命恩人供着,甚至我还为我的仇人挡了一刀!是不是很可笑?”
“你信了?”
“不信。”
何城池诧异:“你爷爷并没有死。”
“呵呵,我当然知道我爷爷没有死,所以我不信。”她目光一冷,似有疼痛:“但是,一个人痴痴傻傻,和死人有什么分别?!”
何城池更加诧异:“施老先生怎么会?——这其中必有缘故!”
“当然有缘故……”她缓缓笑了,语气淡然:“莫非连何叔叔你也不知道?景玉田好深的城府呢。不过幸好,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施小姐!别的何某也不知道,但施老先生是自愿交出一切的,只让景先生要保你平安无事,景先生答应之后按施老的吩咐马上赶去接你。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崔沙河,景先生为你挡了一枪,当时你昏过去了并不知情,景先生最后又中了两枪,伤得非常重。那以后很多事情便由我经手,却怎么也找不到施老的下落了。景先生为人光明正义,何某所说的也没有半句虚假!”
见她表情松动,又说:“这些年景家已经从**转向白道,施老就是看到这点,才把一切托付给景先生,你要想清楚,别被人利用,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
施红眉极度震惊,那么多年的相处,她向来钦佩何城池的忠诚和义气。为什么崔殇会说景玉田逼死了爷爷?为什么他妹妹崔真却跑来告诉她她爷爷的下落?想通一切,她又恨又担心,心中已然剧痛!
玉田,若你还活着,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所有的一切,无论是真是假,我都相信你。
“可是……可是……”
“爸爸不会有事的!”悦耳的声音,却是一直忍痛沉默的景明。
施红眉低头看她,却猛然一惊,子弹已经穿过她的耳边,鲜活的血迅速染红了右脸。景木连续开了两枪,并迅速把景明拉到身后。少女看着同样颤抖的少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无声地安慰:“哥哥,不怕。”
她没有想到景木居然随身带着枪,也没料到他的身手会那么好,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施红眉握了握手中的刀,又陡然松开了手,只听‘噹’的一声,锋利的匕首已经跌落在地,光芒不再。
“可是……已经太迟了……”
她的眼光不复凌厉,抬手摸了头上的伤口,湿湿的一片,拿在眼前,红得惊心,指尖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流出的余温。
她看着那对相拥的兄妹,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寒冷……果然像他那样护短呢。
没有笑,其实她不太喜欢笑的。因为爱她的人实在太少了。
真的,她常常迷失在自己的想象里,想象着在他的怀里,自己笑得幸福满足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下子被抽空了,爱没有了,希冀没有了,仇恨没有了……只余着一张模糊的老人的脸。于是,她的眼里含着乞求:“何叔叔,我爷爷在玉龙山庄,请您帮我照顾他。”
“我们尽力。请告诉我景先生的下落。”
“崔沙河半个月前在那里设了……埋伏……”她睁大眼睛,却再也说不出口。
这命是他救下来的,现在算是还给他了。
何城池看着她倒下的身子,有瞬间的迷茫。
景木景明迅速走向他:“何叔,我们现在怎么做?”
“马上离开这里!”
三人都来不及悲伤,也来不及对亲人忧虑,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书房。
有时候,真的是天意。
施红眉第一天走下车来的地方,如今换成了一脸邪笑的崔殇。他玩转着手里的短剑,看着出来的一老二少,对身边二十岁有余的人缓缓道来:“孩子,等着看好戏吧。”
那人听了没有出声,大腿上的刀伤染红了灰色的长裤,身上沾满了泥土,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似有悲伤、恐惧、胆怯、愧疚。
“为了两个孩子,崔家真是兴师动众。”何城池眼里一片冰冷,心口却缩得紧紧的,紫檀没有拦住崔无情,他仍是毫发无伤,意气风发。他把目光固定在那个年轻人身上,有心寒,有负疚,也有疼惜,但依旧不露声色。
碰到他的视线,年轻人一时无措,又鼓足勇气向他看去,恐惧、而又不甘。他想表达什么,但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你、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杜紫檀死了,你,是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母亲,你让自己的女人拿枪为景家卖命……”他别开视线,看向何城池身后的一对玉人,顿时觉得格外刺眼:“不,她也不是我母亲,她宁可让人杀我,也不肯多看我几眼,你们心里只有景家……”
“我们对不起你。”何连池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又冷冷地看向崔殇,“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
“呵呵!倒真像是你何城池的风格。放过他们?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崔殇语气冰冷,转眼又邪邪低笑:“不如卖你一个人情?把他们交给我,你儿子就平安无事了。怎么样?”
“休想!”何城池拒绝得干脆利落,余光瞥见儿子瞬时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句休想就能救得了他们?”
“当然可以。我手中有景家一半的权力。”
“哦?”崔殇作势拍了一下额头:“我差点忘了呢。不过,老顽固,你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抵不上景家的一半家当吗?”
“你……”何城池话刚出口,枪已稳握在手,一枪扣下,崔殇讪讪躲过。但他很快笑不出来了,另一颗子弹从景木方向射来,直直没入腰际。真是低估了那个小孩子。崔殇笑脸荡然无存,一道白光闪电飞过,他已经连人带剑闪到景木身边,短剑深深穿过少年的腿。景木一声低吟,生生忍住要跪下去的左腿。
“哥哥!哥哥!”景明的哭叫声清脆地响起,悲伤而锋利,直指人心。
他只低声对她说道:“不要哭。”
懂事的景明悄悄止住了哭声,呆呆看着哥哥膝盖上的血洞,眼泪狂涌,怎么也止不住。半天之内,十四岁的女孩心中已经隐忍了太多的悲伤与恐惧。
前方,还会有多少的黑暗在等她?
她看见哥哥的眼神不复清澈,幽黑无限,深不见底。
景木温柔地擦掉妹妹的眼泪,抬头看向崔殇,用冷静得出奇的声音说道:“我们跟你走。”
崔殇又笑了,眼光似乎是赞许,又似乎是嘲笑:“还是这孩子了解我,这才像是景玉田的儿子嘛。”
何城池心中一震,却终是无话可说。景家的产业在景玉田手里已经慢慢引向正道,剩下能为之出生入死的兄弟并不多,本来已经你我两路各不相干,但崔家父子却没有真正放手,暗中算计,如今正是等来了时机,狠下杀手,要让他们放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眼下这种局面,恐怕还不只是一个崔家,“别人”估计也在虎视眈眈,这次大概也做了幕后的推手,想来个坐收渔利!
景木选择的路,实在太难。更何况,他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脉络,却还没见识过崔家父子的残酷狠绝。
何城池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直视崔殇,却少了一分初时的坚决:“道上讲的是个义字,没有景先生,你们也不会有今天,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了,今日景家收拾不了你们,明日天却不会容你!”
崔殇不屑笑笑:“天理?舅舅,你真的忘了自己的儿子了?”
何城池心中一阵厌恶:“老头子受不起这个称呼!若是再出言威胁,大不了我一死。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崔殇发出一阵长笑,他很生气,竟敢威胁他!
“一把火烧了!烧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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