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重生|元贞太后 > 第29章 人分南北

??赵休闻言,重重放下手中的小盏。

    此后听闻刘家众人此起彼伏的痛骂鞑子的声音,赵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简直坐如针毡。

    晚膳后,刘贞见一向对吕湛冷淡的赵休,却是把吕湛叫去了卧房。

    三大王对吕湛的亲近,令顾氏非常得意地撇了眼陈氏,惹来陈氏一个白眼。顾氏想发作,又怕和陈氏这样的下等人计较,反倒折了面子。再者在儿媳面前更加没威信,还是作罢了。

    接下来的两天,刘家人没事就在骂鞑子,陈氏李舅母这样岁数大些的,还数落鞑子以前在北地做过的孽,简直罄竹难书。

    刘贞注意到这种时候,顾氏总是掩了车帘一言不发。陈氏当她装贵,还暗示说她顾氏年轻时候吃过鞑子的亏云云……倒令刘钧冲吕湛挤眉弄眼。

    刘贞看自家这边不像样子,赶紧警告刘钧,劝诫陈氏莫要胡说,那顾氏可今非昔比。

    陈氏虽不服气,但也答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翻就是了。

    明天就进城了,官家派来的亲近宦者已经送了礼服衣冠来了驿站。

    而那赵休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精神明显不好,也不出来为刘家这群土包子讲解风光民情,也不与吕湛有任何眼神语言交流。

    “三郎不是又病了吧?”刘钧道。

    高君宝刷完了他的马,冷哼道:“三殿下是心病。若是如你这般蠢,自是不会病了。”

    刘钧气得要与他吵架,但高君宝自是能动手绝不动嘴,一手抓了刘钧的衣领,稍一使劲,就把他甩了个狗啃食。

    刘钧不敢找高君宝算账,等他走远了,才骂骂咧咧地回了卧房。

    “心病什么心病?”他龇牙咧嘴,“我哪里蠢?三郎从那天知道鞑子掘河就得了心病……真是个心系百姓的好人啊……不对!”

    刘钧嚯地站了起来,他脸一阵青一阵白。接着满头大汗,双眼赤红。然后一咬牙一跺脚,握紧了拳头,唰地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被吃过饭闲不住乱逛的陈氏看见,她见刘钧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去找谁私斗,赶紧拉住他。

    “妈妈。放开我!”刘钧低喝,情绪很不对劲。

    陈大娘洗了澡,被刘贞带了出来,烧糖茶喝。

    “二表哥方才被高君宝打了。”陈大娘认真道。

    刘贞赶紧抓住刘钧:“你招那个煞神作甚么!就你这小身板,不是人家一盘菜!赶紧地擦擦药酒换身衣服得了。”

    刘钧不为所动,他双眼赤红,大喊:“我不找高君宝,我找赵三郎!我要找他问清楚!”

    陈氏赶紧拍了刘钧的脑门一巴掌:“胡龇什么呢,你!‘赵三郎’是你叫的!”

    “你们这群傻瓜!你们都当他是好人!你们……”刘钧赤红的眼睛水光隐隐,“你们都被他骗……”

    “阿钧,你找我?”赵休不知何时听见了声音,款款走来。

    “你来的正好!”刘钧一把甩开了刘贞抓着他胳膊的手,一抹眼泪,硬声道:“我问你,大河是谁挖的!”

    “阿钧!”刘贞惊恐地喊住刘钧:“大河是鞑子挖的,谁都知道!不还是你听来的么?!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是不是被高君宝把脑子打坏了!”

    陈氏莫名其妙的:“装什么大义凛然的,发陈许愿要给三大王当兵不成?”

    “咯咯咯,二表哥哭了……”陈大娘笑。

    “男人说话,妇道人家不要插嘴。”刘钧霸气道,“头发长见识短!我在问三大王,知不知道大河是谁挖的!”

    刘贞和陈氏都被刘钧给镇到了。陈氏气得直骂:“我是你妈妈,竟然说我插嘴!你个孽子!”

    刘贞连忙道:“三大王,我阿弟今晚魔怔了,嘴里胡言乱语,扰了三郎清净。三郎莫要见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我们这就带他回去灌金汤。”

    刘钧大骂:“刘贞,我看是你脑子里被灌了金汤吧!”金汤就是粪水,专治中邪。

    刘钧一番叫喊,惊动了驿站不少人。

    肖秀慧和顾氏自是站在房门口,看热闹。

    赵休展臂,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轻呼一口气:“我知道。”

    刘钧赤红着眼:“好……你果然知道!你不知道我们北人死了多少人,今年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颗粒无收?到时又会死多少人?”

    “阿钧!”刘贞喊道:“三大王一直与我们一道,大河决口,三殿下与我等百姓一同躲避小丘之上,无粮无水无药。若非三殿下所救,我等上百人早就死于洪水之中了!三大王是救生菩萨!”

    刘钧惊醒过来,但还是忿忿不平:“可是我们北人就这么死了……”

    “自然不能白死。”吕湛不知何时出来的,“年后或可北伐,小兄弟一腔热血,尽可从军效死。”

    刘钧看到吕湛,忽地想起吕湛一路弃城逃跑,过了河才停下,此刻还是一副凯旋而归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他现在虽心里尤自不平委屈痛心,但是对于一路同行的赵休,却是再无怨念——三郎他差点就被洪水淹死了。他必定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才“病”了。他爹爹定是当时不要他了……

    “三殿下,我方才猪油蒙了心,请殿下责罚。”刘钧行了一个大礼。

    谁知赵休缓缓道:“鞑子挖河,却把自己淹死了。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声音无比清晰又沉稳:“鞑子在河北,而从来大河涨水淹的是地势低的河南,为什么鞑子却在北岸掘口?是活腻味了么?!”

    “三大王!”吕湛惊道。

    赵休一指吕湛道:“是朝廷的官兵挖的河!官兵在河北挖的河,淹了北岸,淹死了百姓,也淹死了鞑子主力!赵休代朝廷,在此,向所有北人谢罪。”一躬。

    陈氏惊呆了。

    驿站里所有人的惊呆了。

    传闻中官兵挖河的说法,也不是没有,但是三大王竟然承认了!这叫官家如何自处?!

    此番北伐,不仅没能攻下长城,丢了北地。还为了自己逃生,淹死了北地的百姓!

    驿站里北人为宦为吏者亦有,此刻闻言,无不嚎啕大哭,捶胸捣足者亦多。

    刘贞不可置信地看向赵休青涩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挖河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历朝历代,再暴戾的君王都没有做过的事,标榜仁义的赵官家做了!而他竟然在众人面前撤下了所有伪装!

    “但是,事情重来一次,”赵休又道:“就是赵休为此次主帅,我也会掘河!”

    此言又是一惊!

    原本哭哭啼啼的北人再次看向赵休。

    “朝廷挖河是因为,是鞑子先趁暴雨,在南岸挖。想淹死官兵,淹死南岸百姓,再挺进中原率兽食人!”

    此言一出,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南岸士人官吏,均是后怕,再是庆幸。

    人群中先是嗡嗡的议论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后来直接有人喊出来了:“他们北人是人,我们南岸也是人。若不是官兵挖河,我们早淹死了,不淹死,也被鞑子奴役了!”

    “反正北人活着也是被鞑子奴役,不如全了衣冠节义!”

    “只要淹死了鞑子,牺牲区区几地北人百姓,不过小节!”

    “北人也有不少知晓国家大义的仁人志士,但不免有些蠢夫愚妇只顾自家,怨怼朝廷。”

    “……”

    “……”

    刘家在内的北人在热烈而拥护的氛围下,显得既落寞又可怜。

    明明他们是受害者,是牺牲者,怎的在南朝得不到任何的同情和支持,反倒是一边倒的指责——指责他们只顾自家,不配活着?

    刘家人茫然了。

    刘贞四处搜寻着不同于一般义愤的人,可惜,只有零星几个失魂落魄的北人。

    她同样是迷茫了,第一次疑惑,南渡后遇到的人,和他们北人一样是汉人吗?

    透过山呼海啸的对三大王的行礼声感谢声,刘贞看赵休站在众人中央,神色莫测,好似庙里的泥塑,没有喜悲。

    此番意外,不仅没有影响到赵休一行的进城进度,反而随着事件的发酵,使得浮在水面之下的流言得到了最大的热烈讨论。

    京城另一番流言就是同跟官家北伐的二皇子赵佐,日前带着残破的符家军回来了。对比孤身一人逃回的赵官家,二皇子带着成建制的部队回来显然是这次战役难得的亮点。

    更何况,先帝唯一亲子,太子,死于北伐之役。

    由于吕家和刘家均是北人,在京城没有现成住处,便都被安排在了礼部的一处宾馆。

    与吕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是尴尬。但是现在身处南朝,又是同乡,此前又一同受过南朝人的排斥,刘家人虽对吕湛和肖秀慧不待见。但是明显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领了赏赐,咱就搬走。这些天且忍忍。”陈氏如是道。

    礼部的宾馆很是破旧,想来也不会有达官贵人住这里的。

    陈氏和刘贞打扫了半天,总算是干净了许多。

    刘贞和李舅母出去采买东西回来,却是一脸晦气:“这南朝地界真邪门!东西贵的一塌糊涂!”刘钧一脸不痛快,“瞧咱是外地人,还骗咱们!那高君宝买甚么都比咱便宜!”

    “不是瞧你们是外地人。”肖秀慧也是逛街回来,一身入时的打扮,完全不同在凌阳,此刻头插闹攘攘,面白如玉,眉毛似蛾,一说话,一嘴黑牙。

    刘家人看的目瞪口呆。

    只听肖秀慧道:“京师百物汇集,人杰汇聚。居大不易。”

    李舅母与她撞了个正面,被她这副妖怪样吓了一跳,鄙夷道:“我们自不是人杰,但绝对不是地精!”

    肖秀慧抿唇鄙夷一笑,冲陪嫁仆人阿李使了个眼色。

    阿李挡开路中的舅母,恭恭敬敬请肖秀慧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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