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崇火教的少教主桓公烨,只见其手上拿着一个糖人,三步两步走上台阶,面色微狞,厉声怒道:“楼主,此事万万不可!”善水楼主背手说道:“此事只看婵儿心意,有何不可?”
桓公烨圆目怒睁,“此人来历不明,若是心怀歹意,依其天境修为,善水楼定会生祸!”善水楼主冷哼一声,“烨公子此言岂不是看不起我善水楼之人?”桓公烨一时气急,脱口胡言,又恼又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上糖人一甩,一团火光包裹,飞向秦无衣。
秦无衣只觉火气灼面,心中感叹:前有水,后有火,看来还是不应该留在善水楼。手掌一伸,抓住火光,稍加用力,火光便消散在空中。善水楼主见状一甩广袖,一团水雾出现在面前,寒声说道:“烨公子在此动武,莫不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桓公烨闻声幡然醒悟,急忙跪下,抱拳说道:“小子一时邪火攻心,胡闹放肆,望楼主海涵。楼主应知我已多年爱慕婵衣,还望楼主将婵衣赐嫁于我!”善水楼主看了一眼面色渐黯的水婵衣,摇摇头道:“我知烨公子对婵儿的心思,但烨公子也应知道婵儿在我心中地位,婚姻乃是大事,此事还是由婵儿定夺吧!”
水婵衣偷瞟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秦无衣,正是苦恼之际,忽听得一声脆音响起,“哎呀,小师妹,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无论我们哪位姐妹去喂那头沂狼,那畜生怎么都不肯吃食,现在已是饿的四腿打颤呢。”水婵衣闻言急色说道:“大师姐,小雪它已经饿了多少天了?”
只见水婵衣口中的大师姐燕步而来,身上竟不是善水楼弟子常穿的青色长衫,上身一件鹅黄短衫,下身深黛色的绑腿裤,脚踏青竹短屐。容貌虽不及水婵衣,但也英姿飒爽,明艳出众。见水婵衣未有动作,催促说道:“已经饿了大半个月了,还不快去,那畜生认生的很!”
水婵衣望了一眼善水楼主,见其点了点头,便向桓公烨行了一礼,翩然而去。桓公烨见状要拦,却被大师姐挡下,“强扭的瓜不甜,烨公子你又何必呢。”桓公烨见大师姐伸出素手,身子不由得倒退一步,急忙行礼,“贺师姐有礼了。”
善水楼的大师姐贺胜男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曾逼过和尚娶妻,也曾不远万里只为了将一个孩童所做的纸鸢交给其父亲。而且最疼水婵衣,不少想要来提亲的才俊便是被其一双银钩打跑。卓不二见那素手泛起银光,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我想起还有急事,小烨先告退了。”说罢转身便跑。
善水楼主瞪了一眼贺胜男,返身回了大殿。贺胜男走近秦无衣,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光停在方帕之上,“哦?婵衣亲手绣的泓光水弦帕,小子,你真是幸运,能让婵衣将这方帕给你,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你。”
秦无衣看了一眼贺胜男,没有说话,转身要走,却被贺胜男挡住了去路,探过脸来,鼻子贴近秦无衣脸上的方帕仔细闻了闻,“嗯?血腥味?还有一股子恨意。小子,把方帕摘下来!”
秦无衣一动不动,只是冷眼盯着贺胜男,贺胜男见其未有动作,一声轻哼,伸手便抓。不料秦无衣后发先至,右手已是抓住贺胜男伸来的手。贺胜男嘴角一扬,被抓的手忽然泛起银光,五指陡然变长,抓向方帕,秦无衣左手急忙挡在脸前,凝元于掌。
本以为贺胜男伸长的手指不过是普通的身化金石的法术,掌上的绣元能将其阻挡,未想长指碰到绣元,竟将其完全吸收同化,手指更加坚硬锋利,秦无衣猝不及防,一声闷哼,左手已是被穿了五个血窟窿,贺胜男见势乘胜追击,银指已是碰到方帕,却听到水婵衣失声叫道:“大师姐,你要干什么!”
水婵衣疾疾跑来,一把推开贺胜男,挡在秦无衣面前,胸口起伏,大声说道:“大师姐,你想干什么!”贺胜男收了手,佯作委屈说道:“刚才看你心上人和师父过招,一时技痒,想让他试试我这滴银手。”水婵衣心疼的抓起秦无衣还在往外冒血的左手,柔声说道:“秦大哥,你没事吧。”
秦无衣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没事。”水婵衣催动着武元想要为其治疗,却是知道自己的法术根本不会起作用,眼圈又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我这师姐行事荒诞,但对我还是不错的,秦大哥你千万不要生气。”
秦无衣摇了摇头,“不生气。”贺胜男白了一眼两人,心道无趣,竹屐声声,不知去向。水婵衣一时没了言语,只是抓着秦无衣的手,鲜血渐止,秦无衣缓缓抽手,水婵衣这才反应过来。此时大殿传来楼主声音,“婵儿,让你的秦大哥好好休息去吧,你进来,为师有事问你。”
水婵衣道了声是,转头看向秦无衣,“秦大哥,善水楼没有男弟子,所有男宾皆是住在别苑之中,我已吩咐下人给你安排了一间偏僻的住所,你,你可千万别离开。”见秦无衣点了点头,水婵衣稍微有些安心,又是叮嘱了两遍,这才踏入大殿之中。
秦无衣按照水婵衣所指方向找到一处竹阁小楼,与别苑有些距离,偏僻清净。走进卧房之中,秦无衣一口闷血喷出,面如金纸,急忙盘膝而坐,纳气凝元。一口浊气缓缓喷出,秦无衣轻叹一声,“仙元威力无匹,善水楼主不过才施了五成便已将我重创,可怜我身上只有一条经脉,仙元于我已是妄想。”
此界修行,殊为奇特,身体之中竟是有武脉、仙脉之别,武脉纳武元,仙脉聚仙元,武脉炼体,仙脉炼意,双脉齐达天境者是谓真人,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凡初踏修行者,先煅武脉,再拓仙脉,虽为坦途,但所耗时间颇长,寿命穷尽之时,大多不过仙脉人境而已。
天下英才千千万,自是不会硬撞南墙,研究出各式功法,独辟蹊径,有的功法会加快武脉修行,武脉稍成便会凝元为锥,凿出仙脉。更有神奇功法,一旦习得,便会自行生出武仙双脉,双管齐下,武仙双修,但其功法要求甚高,或是有让人自残等特殊条件,所修之人甚少。
秦无衣现在身体状况特殊,武脉仙脉混为一体,所凝出的元力不知是该叫武元还是仙元,威力自是不如纯正修出的仙元。秦无衣摸了一下脸上血泪,心中暗忖:现在修行只为报仇,不管其他,只要是能杀了卓不二,便是只有朝夕之命也无妨!
水婵衣走入大殿之中,见善水楼主正襟危坐在高台阔椅之上,正色说道:“婵儿,那东西可否取来了?”水婵衣急忙跪倒在地,抱拳说道:“师父,婵儿幸不辱命,这井水取来了!”善水楼主面露喜色,“好好好!婵儿,做得好!做得好!”
水婵衣开口问道:“师父,这井水虽然能治百病,但论神奇,远比不上咱们的善水,不知师父为何要婵儿取这井水?”善水楼主微微一笑,“婵儿你有所不知,这井水和咱们的善水乃是同源之水,名为准坎之源。但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因,这口源水化成两股,一股落在此处,被祖师发现,建了这善水楼,另一处便是被那老不死发现用来谋取私利。太一之束被破,天下已乱,若是圣物还在,自是不怕恶人为祸善水楼,不过圣物丢失多年,无处可寻,遂便想将两股源水汇合以壮我善水楼威势,婵儿,做的好!”
水婵衣听到太一之束,心绪便已飘到秦无衣的身上。善水楼主唤了几声,不见水婵衣回答,声音又是提高了一分,“婵儿!婵儿!你可听到我说话,快把井水交给我!”水婵衣回过神来,一拍葫芦,一团青光飞出,落在善水楼主手上,善水楼主仔细观察了一番,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物!”
跪在的地上水婵衣突然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善水楼主一时惊住,急忙起身想要扶起水婵衣,“婵儿!你这是为何!”水婵衣不愿起身,泣声说道:“望师父开恩,濯世大典水眼开启之时,能赐下一杯善水救秦大哥!”
善水楼主微微一愣,轻叹一声,“可是为了他身上的咒心血泪?”水婵衣闻言面露慌色,善水楼主又是一叹,“此子体内咒力乱生,心意恨天恨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婵儿你可知道以外力拔出心咒的后果?”
水婵衣双目垂泪,“婵儿知道,外力拔咒,如灌迷魂,今生前世,挥刀斩袖。”善水楼主将水婵衣扶起,“我观其咒期应该还有一年。若是他能原谅仇家自行解咒,虽修为大退,但也能保住性命,你为何不去劝劝他?”
面色黯淡的水婵衣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他的仇家的,永远不会。师父,我想让他活着,还望师父赐水!”善水楼主抓起水婵衣的手,“宁肯让他永远忘了你?”水婵衣笃定点头,“宁肯让他忘了我,我,我会永远记住他的!”善水楼主心中一痛,将水婵衣揽在怀里,“我可怜的婵儿啊,我答应你!”
水婵衣倒在善水楼主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心中的痛稍稍缓解,擦干眼泪,挣开怀抱,“师父,刚才秦大哥的手被大师姐弄伤了,我去看看他。”善水楼主点了点头,目送水婵衣离开,目露怜光,一声长叹。
秦无衣吐出一口黑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感到四肢百骸一阵通畅,心口大穴已有通破之兆,天境已是指日可待,心中安定。只听得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水婵衣在门外喊道:“秦大哥,秦大哥!”秦无衣将门打开,见水婵衣怯怯的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似是哭过,眼中氲气未散,朱唇轻启,“秦大哥,能否过几日再走?”
秦无衣思酌破境在即,便点了点头,水婵衣见状笑颜如花,一道阳光照下,花般容貌,玉般肌肤,又是让秦无衣一阵失神。水婵衣抓起秦无衣衣角,面色微红,轻声说道:“秦大哥,咱们去夭荣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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