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隐世前缘 > 第7章 天光流瀑

??“那间石屋,是我的,谁他玛敢抢!”

    踏过门楼后,身前忽现通天光幕,耀眼闪耀,陆彦眯眼看得晕眩时,听得远处传来熟悉的厉声高喊,瞬间精神萎靡,‘小沙弥嘴真臭,说什么来什么,这声音,不就是那华衣少年嘛’,转头看着小沙弥时,小家伙正一脸无辜模样。

    “哼!又是他!”

    小沙弥气呼呼的说道,身着灰白道服道靴,掐腰站着,抿咬嘴唇,两颗乌黑眼珠明澈跳动,霞光透过光幕,照在红扑扑的脸上,看起来甚是天真可爱。

    “哈哈哈哈~~~”,陆彦乐得弯腰欢笑,虽然猜知光壁之内定是流民村,却被小沙弥生气时的可爱模样,冲淡了心中不快,再观那耀眼光幕,断地冲天,其内流光剔透,好似九天泻落的一帘辉光流瀑,流瀑之内笼罩着青山村落,却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破败不堪!

    二人迈步踏入流瀑,陆彦发现流瀑足有五六丈宽,而并非只是薄薄一帘,流瀑之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五彩亮斑,好似他们正沐浴在光雨之中。

    忽然,二人怀中木牌飘浮而出,悬停在身前一臂之外,随之,光斑如雪花飘洒,落在木牌,而后融化其中,渐渐的光芒刺闪,只片刻便开始隐去,在小沙弥的黑色木牌上,浮现两个清晰可见的繁体古字,‘梓墨’。

    “哇~好好玩”,小沙弥跳将起来,“咿呀~~木牌呢”,手中抓下的并非木牌,却是一只比木牌稍小的黑色口袋,袋口自行打开,袋口飘出缕缕青气,就好像沏茶时升腾的热气一般,被小沙弥吸入口鼻之中。

    小沙弥完全不顾那些青气,伸手在口袋中掏出掏去,陆彦正感慨梓墨天真童趣,转而却是哑口瞪目,那黑色口袋只三寸长端、两寸宽窄,而小沙弥却已把整条手臂深入其中。

    “这是什么口袋!仅仅一只口袋,就这么神奇!那些青气,应该就是帮助恢复记忆。”

    自从那夜视觉诡变,凌空看到土耗子施展湖面灵意,以及肚内清晰人影走动,陆彦虽然疑惑,却因身处生死激战,无法分神思考,而后在森林中昏昏沉沉的漂行,逐渐把这些忘在脑后。此刻,面对眼前所见,让他回想起这些视觉诡变之事,只是依旧不得其解。

    同一时间,陆彦手中的红色木牌漂浮半空,光幕消隐后,现出二字“陆彦”,因为木牌的关系,“陆彦”二字同样小的可怜,然而看向木牌时如在眼前,一笔一划清晰入目。

    陆彦目不转睛中,文字却在隐去。

    与此同时,木牌微妙变幻,化作一只红色口袋,自行飘落手中,而后缓缓打开,飘出缕缕青气钻入耳鼻,青气中更有一点洁白光斑,迎面钻进额头,无痛无痒,而霎时间,光幕与村落不再,陆彦身前幻化出另一个世界——

    在一处天地空灵,流云飘渺的山巅,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依而坐,近在陆彦眼前,却看不清面貌,只感到难言悔意在心。

    整整一天,陆彦驻足他们身旁,日落之时,男子怀抱女子,缓步走进身后的山洞,那山洞一直通向山体之下,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清澈深潭,男子迈步潭水之上,站立多时后没入其中,那水面如镜不起涟漪,没入一刻凝结成冰。

    陆彦置身在旁,望着冰面却并未映照出样貌身影,好像他并不在那里一般。

    转身离开时,冰下传来话意,“相见之时,勿忘初心”。

    离开后,陆彦只觉身体浮空穿云,眼前则是景过世迁,恍惚如若梦境,先前所见只若往生,清醒时已然来到北方大陆,现身在古栾国境,落青山一条支脉的山脚下,面前是一处千八百余户人家的大村落——葛家村。

    葛家村,是百里方圆内的大村,有葛家和谢家两大家族,人丁兴旺,兄弟成群,族人大都是村中地主之家和高门大户,稍有中农。葛谢两族,像是两棵枝叶硕茂的巨树,一寸一亩地将葛家村罩在树荫之下。

    深夜时候,一对男女流落到葛家村,从此在村西边安了家住下,过着种田交租的寻常日子。

    男人名叫陆川,浓眉醒目,强壮身躯,农闲时候常进山打猎采药,更酿得一手好酒,女人却从来足不出户,自然是不见村中一人。因而,村里的人,也只知道他们是别处逃荒来的苦命人。

    在这个难顾自家温饱的现世之道,种田交租,不惹是非,别人也懒得打听你那许多无用,“你又不是血肉连心的同族至亲,更不是可攀附依仗的富裕权贵,谁爱管你的鸟事”。

    十二年流水时光,天地寒暑轮转,万物死生不顾,村中的祠堂祭了再祭,庙里的高香烧了又烧,一切却似乎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像落青山深处的竹林,永远是一节一节的相似模样,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终是火红不了。

    一天春日里的傍晚,阳光别了落青山,夜色笼罩着葛家村。

    往常安静的陆家小院儿里,突然来了别人,陆川独自一人在院子里,不停的来回踱步,左右搓抓着双手,焦虑之色溢于言表,时不时抬头望着堂屋正门,不多时,屋中传来乳虎般响亮可人的啼哭声。

    “生啦,生啦!”

    “陆川兄弟,快进来!是个带把儿的,弟妹给你添了个胖小子。”

    陆川喜燃眉梢,大步冲到门口,从年长女人怀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看着哭闹的小家伙,身上皮肤皱皱的,眼睛都还没睁开,两只肥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直到触碰陆川的无名指,才紧紧握着不松,喃喃小嘴儿安静下了。

    “难怪弟妹从不出门,原来长得如此美貌,跟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年长女人是隔壁刘家的婆娘,今夜看到邻居家媳妇如此美貌,喜庆之日便顺嘴夸上一句。

    年长女人的话,陆川不知该如何回答。

    妻子许诗雨,本就是一位千金小姐,因为爱上了他这个江湖浪子,才一起来到落青山下,在这远离家乡的北方村落,陪他平平凡凡的度日,如今还为陆家诞下一子,在他心中,除了对妻子深深的爱,还有盈盈满满的感激!

    “大娘,陆叔,快进来啊”,还在床边照顾的少妇,突然惊慌叫喊起来。

    ......一声呼唤,岁月如烟,转瞬十六载,只那山水幽静,日月如常。

    十六年前,陆川刚刚抱住襁褓中的可爱男婴,妻子许诗雨便因产后失血不愈,撒手人寰,坐在床边的他喜悲混杂,怀抱婴儿,整夜无言。妻子在临终前,笑颜含泪亲吻着爱儿,为其唤名陆彦。

    陆川依着她生前嘱托,在陆彦刚满三岁时,便开始认字读书。小家伙也不烦恼折腾,乖乖的蹲在地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短树枝,认真在地上描画,时间久了,干脆一屁墩坐在地上接着画,偶尔回头嘟着小肉嘴儿,乌黑机灵的大眼睛,看着饮酒忖思的父亲。

    陆川暖在眼中,怜在心头,“彦儿才刚满三岁,若换作其他人家,整日还在围着母亲玩闹吧”,不过心疼归心疼,手中的柳条始终提放着。

    或许是苍天怜悯。

    陆彦少年聪慧,九岁便乡试头榜,一下子成了葛家村的名人,虽只有小小年纪,村中老幼都开始‘陆秀才长陆秀才短’的尊敬起来,更在摆宴那日,贯来安静的陆家小院儿也热闹起来,村外的野狗野猫,都闻着腥香,过来凑热闹。

    “这些个畜生,真是聪明灵气,懂得蹭人间的喜气,摇着尾巴,混口吃喝”,陆家门前的人群中,传来杂乱刺耳的嬉笑怒骂。

    “老哥您辛劳半生,良善积德,如今祖上显灵,兴望陆氏一脉,真是可喜可贺啊!”

    “大家伙儿,陆秀才可真给咱们葛家村长脸了,看以后哪个,敢撩骚葛家村人!”

    “陆秀才少年郎俊,将来国榜题名,可别忘了葛家村的乡亲们啊!是吧,各位。”

    “是是是......”

    如此等等,那些从不登门的乡人,也一股脑争抢着来道贺,却是前后左右门前排开,并未一人步入院内,陆川门前应酬之后,便回到堂屋,至于宴席诸事,任由葛家派来的仆人在院中筹备,无须费心。

    “爹爹,为何乡邻都站在门前,何不迎进来?”

    陆川拍拍爱儿肩膀道:“禽鸟畜兽各有类,高低贵贱自群分,咱们虽是宴事本家,却迎不进来的,等着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前后两声高喊,由远渐近,浑厚悠长,好似深山峰峦间回荡的狼嚎。

    “谢老爷到--------!”

    “葛老爷到--------!”

    仅是闻声,门前众人,便纷纷回身施拱手之礼,齐呼“恭迎葛老爷~~,恭迎谢老爷~~”,陆彦也跟随父亲门前等候。

    只见,谢家紫色八抬轿当先,其后跟着六顶红色小轿,轿身左右印有笔法苍劲的‘福’字,金边镶嵌濯濯生辉,轿身着地片刻,六顶小轿中走下年轻男女,齐聚在紫色大娇前,其中一位三十岁模样的儒雅男子,躬身开口道,“父亲,陆家到了”。

    “喜儿,扶我下去。”

    轿帘初开,一位身穿蓝衫红裙的妙龄少女踏出,容貌脱俗,身姿曼妙,约莫十六七岁,双臂搀扶着一位老人,正是谢家老人谢权,雪发童颜,面容慈祥,身穿紫绸翔云袍,手持墨玉翡翠珠,脚踏玲珑福寿鞋,迈步轿外时,适逢葛家人马到来。

    葛家头人葛大壮,身着浅蓝短衫乌黑羽裙,胸前绣一幅啸马展翼图,脚踏四方青云靴,跨着高头骏马缓行渐近,身后跟随葛家众人,亦是跨马而行,队尾更是贺礼车马三辆,装载的盈盈满满,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谢老,别来无恙啊”,葛大壮立马收缰,抱拳施礼道。

    “葛老爷费心,老夫尚且安好”,谢权抬手回礼。

    “哈哈,那就~~请吧”,葛大壮跃下马背,迈步谢家众人身前。

    “不可~不可,葛老爷乃一村之主,自然您先请。”

    “当真是老人家知礼数,哈哈,同请同请”,葛大壮瞧瞧蓝衫少女,又瞥一眼儒雅男子,转儿嘴角冷笑,大手一挥领着族人,揽着谢权,再拉住迎来的陆川,情如兄弟般进入陆家小院,众人紧随其后,各知身份,依次落座。

    顿时,鞭炮齐鸣,宴席开始。

    酒过三巡,葛谢两家举杯拉话间,陆川端坐在主桌位上,心中感慨颇多,以往高攀不起的人,现在都围着要跟他敬酒,世间的冷暖人情,早在他年轻时候,就烙进了强壮身躯,如若不是遇到许诗雨,他大概会一生寄情于漂泊度世,终了便埋骨山水。

    “诗雨,你泉下有知,可以安心投胎了”,陆川七尺汉子默默想着,黯然落泪。

    “老哥,您这是怎么了,大开心的日子,哭什么!”

    葛大壮清早起床,便把两个儿子从被窝里拎出来,挨个打骂了一通,叹气换了笑脸,领着家族中有头脸的人物们,大车小轿赶早来道贺。

    他心中气啊!平日里的看不上眼的陆老实、陆巴交,如今将成了他葛大壮的老哥!也罢!要什么狗屁体面,体面又值得了几个钱!如果陆彦娃儿,当真来年国榜高中,帮衬沾光的好事儿,决不能让了旁人,这些个席宴贺礼面子礼数,又算的了什么。再说,如若不幸是个落第秀才,贺礼银两一概要回便是,穷酸之家又怎敢挥霍。

    “葛老爷,我是高兴~~高兴的了”,陆川自然也懂得场面上的三分礼数,要不当年怎能得许诗雨的青睐,相随相伴。

    只是,爱妻早丧,岁月憔悴人心。

    此时的陆川,再也瞧不见当年行走江湖的豪情,只盼在现世之期,能亲眼看着爱儿陆彦成家立业,过上平安的生活。

    “咦~~~老哥,如此显得生分,以后叫我大壮便可”,葛大壮拉着陆川的手,也跟着哭起来了,皱眉闻声不落泪,“以后我家后生需要什么,尽管来家里拿”,说话回头间,却发现身旁一帮没眼法的族人傻站着,心里直骂“一群鳖玩意儿”,于是,嘴上紧接“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啊,是啊,陆叔以后常来常往,万莫推辞”,葛家众人这才心灵领会,齐声附和道。

    “可怜陆老弟一个人拉扯娃儿,真遭了罪了”,谢权轻拍陆川肩膀,眼角抹泪,回头看了身后的谢家族人,才接着说,“待陆彦侄儿来年赶考,老弟你说句话,谢氏一族定然帮衬,知老弟仁厚,却莫要推辞。”

    “对对~~~”

    “就是,就是~~”,谢家众人跟声应和着。

    葛谢两家又是送礼又是道贺,翻来覆去的那些个过场,那些个面子白话,就这样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余晖渐浓,宴席才慢慢散去。

    宴席刚散,陆彦就被葛家拉去,跨上高头大马,到镇上继续庆祝,父亲陆川嘱托了几句,推脱身体不适留在家中,静静的坐在妻子的灵位前,酌饮爱妻生前酿制的竹茶,遐想爱儿未来。

    可叹,现世多磨难,浮萍道人心。

    自那以后,陆彦连续两次赶考落第,父亲陆川劳累成疾,没等到陆彦回来,便已魂归故里,辞世前托付邻居,留下书信遗言:“彦儿,纵为父难舍,奈何油尽灯枯,命不由人,万万莫因未曾报养育之恩而内疚于心。男儿志强,好好活着,勿断血脉。家中债务,父已还清。”

    短短几句话,让陆彦失落的心在哽咽,独自跪在父母坟前,三夜两天。

    此后两年,陆彦靠深山采药谋生,村中院落已葛家收回,只得在父亲寻下的猎洞生活,那里还留着父亲的猎弓和手刀,石榻上有一张花纹蛇皮,石桌上有一盏松油灯,让他足以在晚上苦读。

    大考将至,陆彦收拾行李,登上尚福镖局的镖船,去往心中向往的古栾皇城。

    舟行半载,在几处大的镇城停靠过数日,停靠期间,镖队主要是交接货物,有时也带领青年镖师进城采购,顺带熟悉镖局的业务人事,却绝不搭载陌生之人。

    至于陆彦,乃是为谢家采药两年,多次相求之下,谢家老人托人安排的,一路上跟其他船上劳力一起,吃住都在镖船动力夹层的劳作间,在无风展帆的天气,抡开双臂摇转身前的旋转船桨,没有登上甲板观光沿岸风景的机会,只能凭借岸上吆喝的乡土口音判断到了哪里。

    又是夜里,恰逢河面无风,突起大雾,一位年轻镖师踢了两脚劳作间的木门,喊道:“都起来起来,听我口令”!

    每逢大雾,镖船都要靠人力缓慢航行,倒不会很累,陆彦揉揉眼后,握住旋转把手,等待年轻镖师的口令,然而,却没等来吆喝声,而是一股浓烈黑烟,顺着门缝钻进来。

    浓烟扑鼻,陆彦顿觉昏昏沉沉,紧握船桨的双手松弛开来,恍恍惚惚间,听到似哭似笑的诡异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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