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等我,来找你 > 第八章 过去还没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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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试已经临近,罗依依忙着复习,可是,夏幽夜上个周末回家,一直没返校。罗依依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的。

    南方的冬季也很冷,罗依依缩着脖子,想把自己整个儿藏在羽绒服里。能量守恒定律像个魔咒,只要她看一眼,大脑就完全短路,物理老师却精神奕奕地在教室里晃荡,身上一股刺鼻的烟味儿。

    星期四了,明天又是周末。她不知道玻璃上反射出的那张脸为什么那么憋屈。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果然很脆弱,没了电话,我们好像失散在人海,而不是简单的同在一座城,暂时难以见面。

    她在试着联系过他几次,依然无果后,赌气般的不再搭理周致炎要告诉她夏幽夜家的地址。他从来不提关于他自己的私事,仿佛她只是个外人,现在不出现,找不到你不是我没努力,是你藏得太深。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罗依依下了自习,跨出教室门时没有那个人霸气的把她一把扯过去,痞气地说一个晚上想死她了,她心里空落落的。

    “白痴,到底去哪儿了……”罗依依低声说,委屈的快哭了。

    路上都是下课回宿舍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罗依依手插在衣袋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独自行动的她。没有他之前,她觉得一个人干脆利落,不麻烦,现在他出现又消失了,她感觉到了孤独的存在。

    “依依,等我一下。”周致炎从后面追上来。“你很久没回老家了吧?”男孩儿神秘的语气想引起她的倾听愿望,她摇摇头,脚步依然向前走。时间就像我往前迈出去的步子,向前就是向前,如何能回得去?

    “政治老师她女儿得病死了,好可怜啊。”这个消息成功让她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你说什么?不是以前做了假眼替换手术吗,难道没痊愈?”罗依依不敢相信,那么脆小的身体,居然要接受那么多生命的考验。

    女孩儿的小名叫黄鹂,人如其名,唱歌很好听,到今年也才十一岁吧。那时班主任他侄子也在班上,每当刻薄的政治老师口不择言骂人时,大家就在私底下偷偷议论她:不积口德,会遭报应。如果这些话应验了,那些乱说话的家伙才会被惩罚,毕竟不是黄鹂的错。

    谁说经历的风雨就能看见彩虹?

    “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清楚,咱班的同学都在这个周末去看望老师,你也去吧。”周致炎略显强壮的身体在路灯下使罗依依整个人都躲在了阴影里。“嗯。”她低低回答,不想把这份脆弱展现出来。

    她多么害怕生离死别,与自己有无关系的,她都尽可能不去面对。你若无病无灾离我而去,无论爱我与否,我都欣然接受,怕就怕你我彼此深爱却要生死相隔,再不相见。

    大巴从市区到县里要一个多小时,两个人一路上聊着一些回忆性的话题,或者说,大多数时候是周致炎说,她静静听,偶尔附上一句“对哦”、“是啊”、“有吗”、“记不太清了”……

    “依依,你记得熊凯玉吗?”周致炎饶有兴趣的用八卦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罗依依点点头,从脑海里搜寻出关于这个人的资料。三年同窗,班上很多同学都在这两年里被她不经意间放在了打包的记忆里,没有丢弃,只是没人提,她不会想起。熊凯玉是她们班的劳动委员,为人憨厚老实,罗依依对他不是特别了解,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在最后离别时给她的一个“大惊喜”。

    中考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家都在教室收拾书本离开学校。橙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点缀着空荡的教室,罗依依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麻木地整理东西。说不上是不舍,可能是太过害怕离别了。和熟悉的人离别,和习惯的生活离别。“罗依依,还没收拾好吗?”熊凯玉在她旁边坐下,同桌早已离开了。“嗯,马上就好了,你呢,还要等着锁教室门吧!”她抬头对他报以一笑,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劳动委员三年里还兼任保管教室门钥匙的任务,风雨无阻,这也是让罗依依他和那些整天和女生打闹的男生得不同。“咱们班同学就你和我说话最少了,现在可以聊聊吗?”熊凯玉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不会吧?罗依依紧张起来,难道他也要来毕业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表白这招吗?可是,都不熟啊,不可能喜欢自己吧。她忐忑不安的坐下来,询问地看着他。“其实,从初一时我就喜欢你了,我,我……”熊凯玉在喜欢的女生面前结巴着,“你跑早操晕倒那次是我背你去医务室的,你在我背上很轻,我当时快着急死了,我怕你生病,后来,我就经常忍不住去看你,你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所以,我喜欢你!”说完这段话,他轻松了,罗依依窘的不知道怎么办。“哦,医生说我只是贫血,谢谢你啊。”谢谢你,是谢谢人家背她去医务室还是谢谢人家喜欢她?管他的,反正总比没话说的尴尬好。

    后来的收场罗依依时逃也似的离开,学校大门外,是来带她去继父家的母亲。没人知道她走了,去过她全新的生活。

    周致炎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发什么呆啊。”她摇头,没说话,假装忘记他问的问题。

    学校大门重修了,比以前庄严气派,钢筋水泥建造起来的梁很高,门边的树都砍掉了,荒凉的没有丝毫温馨气息。教师楼人来人往,罗依依跟着来到政治老师家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她心猛地收缩,耳鸣也突然就出现了。“怎么了,咱们进去吧。”周致炎拉住她的胳膊往里走,马上就要敲门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了,我不想进去,带我问候老师,我先回去看二叔。”罗依依转身跑开了,哭哭啼啼的场面还是不要看的好。

    教师楼后面的小花园里种了很多桂花树,似乎一年四季都有淡淡的香味儿飘荡,她捂住鼻子,快步往大门走,这股味道让她很难受,她讨厌桂花的香味。

    “等等,罗依依。”一个人从后面追上来,有拉住了她的胳膊。她不管是谁,挣扎着往外走,因为她就要吐出来了。“不要走,我有话跟你说。”对方也顽强的逮住她不放,偏偏力道又比她大,让她逃不掉。“咱们去外面说吧。”她强忍着马上呕吐的意识,拉扯着对方离开。

    “呕……”刚出来她趴在围墙边吐了,肚子里的器官都乱了的感觉,那个跟她一起出来的人给她拍着背。“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背后的人关切的问。终于停止呕吐,一转身,吓了一跳,这是,熊凯玉?

    好久不见她说不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还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熊凯玉看着她。“没事儿,只是有些反胃。”摆摆手在花坛边坐下,有些虚脱。“反胃还跑那么急?”他不依不饶的问。很少会有人对桂花香反胃吧。“嗯,那个,我闻不了桂花的味道……”大冬天的,明明没有桂花,所以他奇怪的看着她,见她柔弱的样子,笑笑没再问下去。

    叙旧也不是罗依依的特长,她不会叙旧,也不喜欢叙旧。可大家似乎都喜欢叙旧,动辄就回忆过去。我的过去,不堪回首,能别让我想起么?他问候了她们全家,其中夹杂了几个干巴巴的笑话,罗依依细细分析也没抓住这段话的重点。

    “咱们镇上这个化工厂倒闭了,你知道吗?”熊凯玉话题转移快的她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听说当年你爸爸举报后,一直在被政府部门监视,不久前相关人员被逮捕了,好像是很多项技术都不达标,你爸爸当年为了厂里的死者声张正义,大家都很敬重他,只可惜,唉。”他有些惋惜的叹气,罗依依一阵莫名其妙,“你哪里听来的,我从来没听我爸爸说过。”熊凯玉也惊讶,“这样的光荣事迹你爸爸居然不告诉你?不过那会我们都还没出生,你们家也搬去了市里,不知道也不奇怪,我是听我爸爸说的。”

    这不算小事吧,爸爸为什么从来没说起过,甚至,家里的人也没说过,虽然自己本来就很少和家里的亲戚接触,爸爸是故意的?不让她和亲戚们过多交流,是要隐藏这件事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罗依依脑子里回转着千百个为什么,而这一切的问题,只能问那些接触少之又少的亲戚们了。

    草草和熊凯玉告别,一路小跑着去二叔家。二叔家的小别墅立在公路边,有些像美国的小镇,安详和谐。

    二婶在三楼的露天大阳台上晾衣服,罗依依真担心她掉下来,她得了糖尿病,眼睛看到的都是一片模糊白。

    推门进去,玄关没有多余的拖鞋,她没太讲究,直接进了客厅,堂哥在看电视,看到她哼了一声,无视这个意外来访的堂妹。“哥,二叔在家吗?”她问那个盯着电视的人,然而人家不耐烦搭理她。她在客厅里站了几分钟,失望的转身要走。失望的不是自己的亲戚不搭理自己,而是,没问到谜一样的问题。

    “依依,刚回来吗?快坐啊。”二叔正好从楼上下来,客气地招呼她。保姆很会看脸色的给她倒了杯水。

    “二叔,你还好吗?”她礼貌的问。“还不是老样子,你爸爸走了,倒是对我打击不小。”二叔吸了口烟,咳嗽起来。打击吗?没有感情,何来伤害。她知道二叔和爸爸之间没有所谓的兄弟情义,二叔一直比爸爸会演戏,在所有人面前。各自沉默了一会儿,罗依依问到,“二叔,我爸曾经是不是举报过化工厂的违规行为?”她看到二叔的身体明显一愣,随后强装镇定的承认,“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怎么了,要表扬你爸爸的英雄事迹啊。”这不是打趣,可能是讽刺,也可能是掩饰,她接着问,“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任何人跟我说过?”大人们喜欢聊家常家短,不可能不提起这事儿啊。二叔锐利的目光扫到她脸上,她也无所谓的迎上去。叔侄两个对视了半分钟,二叔微微点头,表示对这个晚辈的赞赏,不过他的赞赏或否定罗依依并不在乎,她只想解除自己心里的疑问。“你爸当年为这事儿摊上了官司,其实也不是多光彩的事,跟你们小辈提起也没什么值得学习的。现在他都不在了,还追究这些做什么。”二叔有吸了口快要灭掉的烟,大声吩咐保姆,“小吴,去买点菜,依依今晚留下来吃饭。”又转头对她说:“依依,跟你妈过得还好吧,不会瞧不起你二叔这穷乡僻壤吧?”爸爸去世后,家里亲戚们的隐晦讽刺她听的太多了,比二叔过分的多了去,她不得不学着去假装天真,不明白那些嘲讽。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不能摆在台面上,你以为我不懂,那我就假装不懂,撕破脸皮从来不是制止流言的好办法。

    自然不能留在这儿,堂哥和二婶课不会愿意和她在一桌吃饭。也许二叔是出于同情要留她吃饭,她却应该识相的拒绝。可是,怎么拒绝呢?电话像救命稻草一般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赶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懒散地说:“依依,帮我把这个星期的作文写了呗,我家里有事。”夏幽夜你个混蛋。她在心里大骂,脸上却笑着,自导自演起来,“嗯,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来,挂了啊。”

    离开二叔家,罗依依站在公路边失了神,路那么宽,那么长,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蒲公英还能随风漂泊后扎根在土里,和草一起生长,和风一起呼吸,自己呢,哪儿能扎根生存?

    爸爸去世前,手心里紧紧拉着妈妈的手,眼睛也盯着妈妈,她趴在爸爸身边哭的天昏地暗,爸爸却只在乎妈妈。夜幕降临了,风裹着寒气从她的衣领口灌进去,冷得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冷的不是这冬天,而是一颗年轻却饱经风霜的心。

    眼泪流出眼眶就迅速冷却,顺着冻僵的脸缓缓流下。夜色容易让她平静,也容易让她哭。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她盯着来电显示思考了好久,终于接通,夏幽夜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电话里一直传来他的声音。“不管你把我当什么,我要跟你分手,我们结束了。”挂断,关机,她坚定地走进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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