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正月十一,【孔孟堂】私塾。
今天是【孔孟堂】私塾小学每年一次的春季招生的日子,早早的【孔孟堂】私塾院外就聚满了前来报名的新生和家长。
朱风正跟在堂哥朱成世的身后,入学的钱此刻正装在他的衣襟里。相对于朱风的四处观瞧,朱成世就好像入海的鱼儿,活泼的很,他带着朱风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一个相对好点的位置。
在朱成世眉飞色舞的跟朱风讲学校趣事的时候,站在私塾院墙下等待老夫子的朱风忽然感觉背部如芒在刺,好像有人盯着他而且目光还不止一道。
心有所感的朱风忍不住回头,看到在人群中有高矮不一,胖瘦不拘的三个小男孩在向他这里张望。这也是废话,如今的社会一般也没有女孩子到私塾读书的,这是一种现象。
三个跟堂哥差不多大的小子见朱风看到了他们,相互低语几句,然后搭伴朝他走过来。朱风也觉得这几人面熟,可是脑筋一时瘀滞,怎么也想不起来。三人来到身前,没有理会面色不善防备他们的朱成世,而是其中一个最胖最壮的小子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爹?”
哦……!朱风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终于想起这三个面善的小子是谁了,原来是最初丁大小姐叫来教训他的那三个小屁孩。时间久了都忘了他们是谁了。
暗自攥紧拳头准备随时暴起的朱成世也呆愣当场,这是什么节奏?找事打架?不像啊。哪有打架之前先叫‘爹’的……
这三人就是他经常跟朱风说起的‘上溪村三恶’,与他作对的私塾里另一帮坏小孩。这个开口的胖子叫李小亮,旁边个头最小的是刘小刚,中间是他们的老大王小明。他们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刘小刚和李小亮是兄弟,同母异父的兄弟,并且看似矮小的刘小刚还是胖子李小亮的哥哥。好无语的生活关系。总之——他们三人就是‘上溪帮’的三大当家。
“你是‘爹’?”胖子李小亮不确定的又问道。
“啪……”老大王小明巴掌倏忽一下拍在胖子李小亮的脑瓜子上,恨铁不成钢的道:“侬脑子瓦特啦!”
然后一指朱风:“他上次是在捉弄我们,你怎么还相信,怎么这么笨啊!”
胖子小亮表情尴尬挠了一下头,垮着脸退到王小明的身后。
王小明用气恼的恶光看着朱风,咬牙切齿道:“好小子,我们可找了你好久。哼哼今天你自动送上们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直被王刘李三人无视的朱成世怒道:“王小明!这里是学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暴喝一声,吸引了人群中不少目光。自觉良好的朱成世继续道:“何况他是我弟弟,哪是你们说揍就揍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呐!”
嗯,不错……咦!?这是什么话!刚开始感觉堂哥朱成世说的还像样,怎么越说越不是那么回事。
“哼!朱王八,今天这事你最好别管,负责连你一块揍!”黑瘦的刘小刚用尖锐的童音嘲斥道。
朱成世的脸色一阵青白,对方有三个人,而自己这一方只有一个人,怎么打的过?朱风的战斗力已经被他省略。不过朱成世却半分不让,虽然心中怵王刘李三人,可是对于在自己弟弟前失了面子来说,挨些拳脚在身上算得了什么。
男子汉,宁挨揍不丢面。
朱风拍了拍堂哥有点哆嗦的身子,待他疑惑的让开之后,朱风才淡定的对一脸凶相的王小明三人道:“大家不要动手。”然后像个大人般拱手抱拳“上次的事情我道歉,咱们就此言和好不好?”
一旁的小亮脸色陡然涨红:“你道歉就算完了,不行!怎么也要请我们吃糖酥才可以!”
王小明的巴掌再次倏忽一声拍在他的头上:“就知道吃,你脑袋里装浆糊的啊?!”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非的揍你一顿不可!就因为这事被小王庄的小子们听到后,不知道笑话了我们多少次。你说和好也行,前提就是揍你一顿。”王小明不依不饶。
“停!”朱风再次叫住了撸起袖子的三人,道:“上次是不是那个臭……丁丫头叫你们来教训我的?我可跟你们说,她跟我只是开玩笑,现在俺们关系好着呢,要是你们打了我,我就告诉她。”
王小明三人表情一顿,连压迫感最强的大胖子小亮都低眉顺眼,显然丁大小姐对他们积威甚重。
“哼,不管!先揍了你再到大小姐那儿去问一遭,要是你说谎就再揍你一顿,如若不然就再让你打回来便是。”王小明话虽是对朱风说,不过意思却是解释给小刚小亮两兄弟听的,怕甚,拼了挨揍也得打朱风一顿再说。
朱风看着越围越近的三人眼角不禁抽搐,他虽然不怕三人,何况打起来凭借自己的经验,也说不定谁输,可是第一天上学就打架,节外生枝的,怕是不好,也会给教书的老夫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们干什么?再过来我可就告诉老师了!”朱成世到底有些经不住,色厉内茬的告诫王小明他们,不过却不知道未战先怯,他已经落了下乘。
至于学堂外的大人们都不认识,都好笑的看着这几个小娃娃打架,没一个上来援手的,小孩子打架还是挺爱围观的。
万万没想到!
这场遭遇战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就在双方短兵即将相接的时候,被堂哥惧称铁面秀才的孙老夫子姗姗来到,化解的这场危机。
而王小明一行只好放下了几句狠话,悻悻而走。
【孔孟堂】私塾小学只有三百平方不到大小,主要承担其方圆十里左右的教育任务。其实也不多,就十来个村子,百十来个学生都不到。这年头吃饱都成问题,大多数人家都没闲钱供孩子上学。
教书的老夫子只有一人,就是校长、兼班主任、兼老师、兼看护、兼打扫、兼账房、兼杂工的孙秀才。
据说孙老夫子是洪武十五年的秀才,因为屡试不中年龄大了,自认在科举上再无作为,就转而集资盖了间私塾,做了教书育人的老夫子。
【孔孟堂】私塾小学有校舍两间,分别是‘恐学堂’‘蒙学堂’。蒙学堂,顾名思义是指教初入学堂的蒙学新生学习的教室。恐学堂,则是学习了一年的蒙学新生升入的教室,就好像二年级三年级混教。
没办法,师资力量有限。
恐学堂也有‘学海无涯恐作舟’的意思,警示学子对知识抱有畏敬之心。
所以这所私塾就被称作:【孔孟堂】。
随着人流进入蒙学室的朱风看着拥挤的教室,幸好大人都被留在了门外,要不然更挤。估摸着这一届来报名的新生也就四十来人的样子,不要以为你有钱人家孙老夫子就收你,人家还要进行入学前测试。怎么测?
“你叫什么名字?哦叫张狗蛋啊。不是,我问的是你大名!哦还叫张狗蛋啊,那你回去吧,什么时候取个好名字,什么时候再来蒙学吧!有辱斯文……”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啊!剃头匠,还有过盗窃的经历!这个,你回去吧,叫你妈改嫁个好人家再来吧。”
“来来……,小朋友这是什么颜色?红色?这是黄色!跟我学‘喝无昂~黄’……”
“‘喝~喝无昂’红……”一个表情呆呆的小朋友艰难的学道。
“黄!‘喝无昂’~~黄!”
“‘喝ong’~~……红!”小朋友梗着脖子,脸都憋红了。
咽了口唾沫,孙老夫子一字一顿道:“黄!五颗星星黄黄的!黄黄的!”
小朋友也放慢了语速:“五公嗯……呃……红!红!的!红红的!!!”
“好吧……,你先回家,等明年再来试试。好了,下一位!”
实在拗不过来,孙老夫子只好探口气,叫了下一位。
……
经过一轮紧张的测试,最后只留下了包括朱风在内的三十一名小朋友,淘汰率高达25%!
教了学费,领了一些笔墨纸砚,分配好座位,孙老夫子交代大家不要乱跑,然后匆匆的转去‘恐学堂’了,没办法,谁叫就他一个老师呢。
刚进学堂的新生表现都还不错,没有几个哭鼻子的。也是,最小的也有六岁了,最大的都十岁了,再哭鼻子话也太丢人了。
孙老夫子一走,小孩子好动的天性暴露出来,互相熟识的聚到一起三三两两的玩耍,可怜朱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靠后的位置看着大家嬉闹,没办法,谁叫这一届下溪村就他自己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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