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百一十八、收容所（1）
次清晨，宋宇凡几乎是被警察拖上车的，他的双腿完全失去知觉，就好像断了一样。等上了车宋宇凡才知道自己并非有专车接送的待遇，因为在十人小轿车的狭小空间内，已坐、趴、蹲满了一脸倒霉相的各色盲流，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位只能趴在靠椅上的小伙子，*正对准宋宇凡的脸部，随着一肚子凉气作怪，发出一连串“冲击波”。“我cao，你他妈的就不能忍会儿吗？”被挤得无处躲藏的宋宇凡，气得真想用椰子给这家伙的“后门”堵死。
谁知那个小伙子被宋宇凡骂得难为，反倒来了感觉，像连珠炮般对他开火，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昨晚受了凉，实在忍不住呀。”宋宇凡此刻仍双脚撕裂般疼痛，为减轻痛楚，只得用聊天来分散注意力。“各位都是犯什么事进来的？这辆车是不是专门往收容所送人的？”宋宇凡的问题没得到回答，但从这些面貌不甚凶恶的人们，一脸沮丧的样子可以看出，他猜对了。
隔了半天，那位放的小伙子终于“熄了火”，改上面开口说话了：“昨晚看电影回来的路上，就莫名其妙地被抓到了这里。他们说我没有暂住证要拘留，我解释说有暂住证，只是没带在上，这个公司领导可以证明。并抗议这是对我的非法拘，要求他们出示证件和警号。”宋宇凡听罢苦叹说：“你这是严重伤害了警察同志的自尊心，不挨揍才怪了。”“他们本来是要打人，但我严肃地警告他们说打人犯法，我出去一定起诉，这些警察就没敢动手。”说到这里小伙子语气间颇显得意。“还你妈有精神瞎嚷嚷，都给我闭嘴！一会儿到了收容所就让你们知道厉害！”副驾驶上的警察咆哮起来。
半个小时后，汽车到达目的地，大门口写着：河南省工县收容遣送中转站。警察像赶猪仔般把三无人员们轰进收容所，依次拍照取相后，将众人带到后面的院子里。院子是全封闭的，四面都是三层的楼房，从上到下装满铁栅，像个大型动物园。警察打开一道沉重的大铁门，就像曹地府的鬼差，把人们轰进暗、潮湿的黑洞。宋宇凡和那个放的小伙子分在了同一号房，里面的布置颇有电影中监狱的气象。
屋子两边是两排水泥砌成的大通铺，上面铺着脏兮兮的席子，灰色的毯子上满是无法清除的泥渍。宋宇凡进来时，屋内已坐着、躺着许多人，最里面是厕所，门坏了关不上，由于长年不透空气，有一股强烈的霉臭味。宋宇凡随便找个铺位坐下，向右首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狱友”问道：“您老也是没有暂住证才进来的吧？这里几点开饭？”他老狱友迟疑地看他一眼，答道：“我是从外地来此打工的，不小心遇上联防队，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宋宇凡一边揉脚丫子，一边顺口说：“都差不多，到这里是不是要干活啊？”“当然了，不是去砖厂就是去挖沙子，除非你有钱把自己赎出去。”对面铺位上的一个山羊胡子插嘴说，“我去年被收容过一次，他们把我送去搬砖。幸好被家里人花了八百元赎出来，要不得干满三个月再遣送你回去。妈的，打一年的小工才赚几个钱？我这次豁出去了，就是被关一年也不给他们钱。”“cao，八百元，我捡一年破烂也挣不来。有本事就关老子一辈子，管吃管喝乐不得的！”宋宇凡一边骂一边整理着股底下酸臭的褥子。
“都他妈给我安静，吉哥有话说。”随着声凶狂地断喝，一个赤着上、满刺青的家伙，带着两个爪牙腆迭肚地叉腰站在屋子中间。吉哥光着膀子满屋溜了一圈，似乎在炫耀或提醒别人他上有纹，大喇喇地白话：“各位兄弟，既然到了这里就得共患难。上有钱的趁早拿出来作公款，大家有饭一起吃、有烟一起抽。要不然等到被送去干活，也是一分钱都留不下。”吉哥边一个狗仗人势的小弟也跟着叫嚣：“都他妈放聪明点，不交被我们搜出来的别怪不给面子！”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主动去交“公款”，吉哥脸色一变：“给我搜！”说来也怪，仅这三个人便把全屋人都制服了，全部乖乖地配合搜活动。宋宇凡也没反抗，他和叶子龙不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轻易去冒险充英雄。而从猥琐老头上收刮的那几十元钱，早被他未雨绸缪地藏在了褥子底下。这些三无人员大部分都没钱，仅有几个被不幸搜出来的均挨了修理。一名具有浓厚乡土气息的男人，被吉哥狠狠甩了个耳光，气恼地大骂：“你他妈穷疯了吧？五角钱还藏鞋里！”
其中最惨的要数那个放的小伙子，他被搜出来的钱最多，一共一百五十多元。本来吉哥看在他“贡献”大的份上，只轻轻推搡了一下，做做姿态了事。但放小伙儿却很不上路，拉住吉哥大声抗议：“抢劫犯法！我要向管教告发你！”被气乐了的吉哥招呼手下打得这个不懂事的小伙子鼻青脸肿，在地上翻滚哀号。屋内众人均冷眼旁观，时不时发出对放小伙儿不屑的嘲讽、鄙夷声。
等到所有人都折腾累了，各自倒在铺上打盹时，宋宇凡轻轻扶起泪流满面的放小伙儿，给他擦擦脸上的血渍，问道：“你是大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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