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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是有许许多多的意外。
淬不及防,给你致命的一击。
杜千落的到来如突如其来的羽箭重重的射在琉璃的心头。
让她疼,疼的窒息。
“出去!”白瑾泽那升腾到胸腔的热情陡然被杜千落浇灭,眉眼冷清,将锦被披在琉璃身上,转头,一脸的温怒:“杜千落,你不要不识好歹!知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她知道。
她自然知道。
杜千落偏偏喜欢在今儿个来。
她声音哽咽,焦灼之情溢于言表:“白大哥,我知道,抱歉,我不该打扰你和四格格的好事儿,可是,真的出事了啊。”
“讲!”白瑾泽强压着那股子愤怒。
杜千落抹了下脸,全身湿透的她看起来些许狼狈:“白大哥,小主人……小主人她受伤了。”
“什么!”白瑾泽的热情彻底被浇灭。
整个人伫立在香塌前。
那双清浅的眸子蕴着一抹慌措。
琉璃看在眼里,心,忽然凉了半截。
究竟是谁。
会让他如此挂念。
“怎么回事。”白瑾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琉璃。
杜千落心中愈发的得意,但却面露忧伤:“白大哥,都怪千落办事不利,还是请白大哥去看看吧。”
白瑾泽的脚迈了出去。
他忽地顿住,似是想到了琉璃,转头,一脸愧疚和为难的看着她。
她拢了拢锦被:“去吧。”
“忙完我就回来陪你。”白瑾泽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那吻,是凉的。
二人慌忙的离开。
门,没人阖上。
就在琉璃想下地关门时。
杜千落忽地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握住门,得意,挑衅的看着她笑。
那笑意,那眼神,真刺眼。
‘砰’的一声。
卷起的残风吹动了那两只龙凤红烛。
她出嫁的第一日。
就是这样过来的。
*
学士府外。
那樽石玉狮子稳稳的坐在那里。
石柱上靠着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一头青丝散落在腰间,衬着月光能依稀看出来她精致的样貌,她歪斜在那里,呼吸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找到她的。”白瑾泽负手而立,长指探到她的鼻息处。
杜千落跪在雨中:“白大哥,千落自会请罪好好解释,现在可不可以给小主人疗伤。”
“恩。”白瑾泽也知道人命关天。
打横将女子抱起进了学士府。
“千落,帮我打开偏房的门,先让她住在那儿。”白瑾泽道。
杜千落一边应着,一边跑到偏房开门。
一抹玉影伫立在窗咎前,透过细缝,望着白瑾泽和他怀里的人儿。
瑾泽,她才是你真想要找的人,是吗?
偏房收拾很整洁,很干净,很清雅。
“千落,去,拿火盆烧一些炭火来。”
“老大夫睡下了,就不要打扰他了。”
“她的伤不算厉害,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千落,去,把草药箱拿来。”
白衣女子的伤口在腿上,被一只箭射中,幸好没有毒。
草药捣成了药汁儿替她包扎好。
她睡的算是安稳,白瑾泽替她盖好了锦被,将杜千落叫到一旁:“说说,怎么回事。”
“白大哥,千落办事不利,请求责罚。”杜千落狼狈不堪,如落汤鸡,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呈在头顶,将长剑递出。
他蹙蹙眉,不大喜欢这种礼节性虚伪的说辞。
捏了捏眉心,白瑾泽看了眼帷幔里的白衣女子,道:“不要扯这些没用的,说重点。”
杜千落起身,道:“自从白大哥让我寻找这个女子的下落,我便一直在江湖上寻找,无意间一个机会我在一座山上发现了她在采药,于是,我偷偷的跟着她,她跑到了一个山下的屋子自己居住。”
白瑾泽清眉拧起。
藏宝图的小主人本就居住在崂茶山那一带。
莫非,当年她没有死被人救下后一直隐藏在江湖之中?
“继续。”白瑾泽有了兴趣儿。
杜千落心里愈发有底儿了。
“我说出了银锁的事情。”杜千落一边观察白瑾泽脸色一边说:“我发觉白衣女子很警惕我,不肯让我看银锁,于是我便说出了另一只银锁在我这儿,白衣女子这才放松了警惕,她很敏感,我们聊了许久她才肯敞开心扉,她承认了自己是藏宝图的小主人,这些年一直隐居山林,学武功,就是为了寻找藏宝图。”
此时。
白瑾泽的心情不知是喜是忧。
“你确定?”白瑾泽冷冷的问。
杜千落再次跪下:“白大哥,千落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等她醒了白大哥可以问她。”
“千落。”白瑾泽居高临下的凝着她:“你若是欺骗了我,我是不会留着你的。”
杜千落眼圈发红:“白大哥,事关人命,此是干系重大,千落怎敢说谎,更何况,千落跟着白大哥这么多年,何时在重要的事儿上模糊过。”
“你不必如此激动,我了解你。”白瑾泽淡淡道。
他大步流星朝白衣女子迈去:“现在就等着她醒过来了。”
坐在长塌前,白瑾泽发觉这个白衣女子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迟迟不肯松手。
“她是怎么受伤的?”白瑾泽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杜千落踏步过来,看了白衣女子一眼。
“白大哥,今日我们聊了太投入,以至于我们被人发现了都不知道。”杜千落声音颤抖,她在后怕:“我本想带着她来到京城先安顿下来,等白大哥成亲后再带着她来找白大哥,可谁知黄昏后,有一个黑衣人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
黑衣人?
白瑾泽的耳朵竖起。
整个人精神都集中了起来。
莫非是……
他的脑袋里忽地灵光一闪,闪现出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瞳仁收缩,杜千落盯住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强,轻功很厉害,我丝毫没有发觉,夜稍擦黑了些,那黑衣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了我们的房间,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小主人来的。”
“那黑衣人说话了?”白瑾泽试探性的问。
实则,也是在试探杜千落是否说谎了。
杜千落握住长塌的塌柱点点头:“说了,他的声音很特别,我的印象很深刻。”
“你们过了几招?”白瑾泽知道杜千落的武功底子。
“没有几招,我就败了。”杜千落眼眸流出愧疚:“我没能保护好小主人,小主人最后为了掩护我和那个黑衣人过了一招就被他伤了。”
白瑾泽看向白衣女子包起来的腿:“为何会伤到腿。”
她深吸了口气:“我们从门口逃不出去,打算从窗子逃出去,小主人逃走时,那黑衣人狗急跳墙刺了她的腿,小主人忍着疼和我一同逃走了。”
他沉默了良久。
杜千落这边的说辞他一一印刻在头脑里。
所有的事儿还需要观察。
“先在这儿住下。”白瑾泽一脸淡然的望着她,杜千落点头,随即他将视线落在白衣女子紧攥着的手里。
他决定掰开看看。
白衣女子的意志力很坚强,死活不松手,唇瓣儿呢喃着什么。
浮漏‘滴答’的响。
他打算离开回去陪琉璃:“千落,你在这儿照顾她。”
“白大哥要离开吗?”杜千落紧张的问。
“恩。”白瑾泽还穿着红袍,昭示着今天的大喜日子。
恰时。
长塌上的人忽地低低的尖叫一声,好似做了噩梦。
两个人紧张的看向她。
白衣女子的手乱舞。
似是在梦中打斗。
“小主人受到了惊吓,白大哥回去吧,我来照顾她。”说着,杜千落去握白衣女子的手,想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
“别动。”白瑾泽冷冷的打断她,拂开她的手,趁机会想去掰开她的手。
手,松开。
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那把银锁。
白瑾泽它拾起来。
谁知,白衣女子顺势握住了白瑾泽的手,紧紧的握着,死不松开。
“白大哥,小主人她……我来处理。”杜千落上手去扯他们。
“不必。”白瑾泽拂开她。
坐到她跟前儿:“她现在情绪有些激动,等她好了我再离开,你做一些吃的喝的给琉璃送过去。”
“是。”
按照千落的吩咐,她跑去膳房弄了些吃喝去了正房。
玉影影影绰绰。
“怎么?还在等着白大哥吗?”杜千落用手肘推开了正房的门。
她没有用横拴将门阖上。
很显然,她还在苦苦的等。
琉璃在门口踱步。
那抹惊喜在触及到杜千落的时候迅速变的昏暗下来。
整个人都垮掉了。
如同鸟儿承受不了巨大的羽翼,从空中折下来。
杜千落的到来,总结只有四个字。
让人扫兴!
“你怎么来了。”琉璃的声音若空谷,没有感情,冷冰冰的,她的嫁衣被白瑾泽撕碎了,穿着月白色的中衣,青丝披散在肩头。
唇角总是抿着。
酒窝也变的浅浅的。
眉眼上那颗小小的泪痣却十分明显。
她的眼圈有些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杜千落嫉妒的扫了她一眼。
情敌来袭,自然警惕。
琉璃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坐在那儿。
杜千落冷哼一声,将饭菜丢到她跟前儿:“白大哥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凉丝丝的味道侵蚀着琉璃的鼻息内,油都凝固了,琉璃蹙眉,总觉得恶心:“凉的?”
“哦对。”杜千落耸耸肩:“这么晚了谁给你做热的,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凉掉的饭菜跟走掉的男人是一样的,你要学会适应。”
话里有话。
她听不惯。
整个人都处在温怒之中。
新婚之夜,她搅乱了自己的洞房。
现在捧着凉掉的饭菜前来挑衅她。
‘啪’的一声,琉璃毫不客气的拍了下桌子。
震的盘子里的花生豆蹦出来了两颗。
“你什么意思。”杜千落反倒发火了:“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饭菜,你跟谁耍呢,这可不是宫里,别耍你那四格格的脾气。”
这话有趣儿。
琉璃站起。
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虽然只穿着一袭中衣,但是那倨傲的姿态依旧不减。
那双清水芙蓉的眸子镀上了一层凉意。
酒窝乍现,笑的明媚。
琉璃将膳桌上的菜盘举起,笑盈盈的看着杜千落,语气说不出的嘲讽,气的杜千落火冒三丈:“杜千落姑娘,我想你是走错地方了,这的确不是皇宫,但这是我家,我和我夫君的家,我现在不但是尊贵的四格格,而且还是一品殿阁学士夫人,我想,无论怎样,这个家也由不得你随意的出入,也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更用不着你没有自知之明的胡乱说话。”
“你……”杜千落被堵的哑口无言。
她伸出手指指着她:“琉璃,我来这儿就是白大哥的客人,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滚出去!”琉璃指向门口。
我会告诉白大哥你是如何接待客人的。”杜千落转身就走。
但杜千落走到门口时,琉璃叫住她:“等等。”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一定会……”杜千落以为琉璃怕她了。
一个转身。
琉璃将捧着的饭菜扣到她身上。
“啊,你疯了你。”杜千落万万没想到琉璃会如此大胆。
“我没疯。”琉璃将盘子丢到,拍了拍手:“我是在治你这个疯子。”
“琉璃,你给我等着。”杜千落觉得恶心,全身都是饭菜味儿:“你是留不住白大哥的,你知道白大哥在干什么么,他在陪着另一个女子。”
杜千落说的咬牙切齿。
‘砰’的将门阖上。
琉璃不再理会她。
是的。
杜千落没有说错。
白瑾泽一夜都没有回来。
子时后。
她的房门再度被叩响。
“谁啊,敲敲敲,有完没完。”琉璃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以为又是杜千落前来挑衅。
她风风火火额跑去开门。
哦对了。
手里还捧着一壶酒。
打开门,酒迎面泼了上去:“滚,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意外的是并没有杜千落那厌恶的声音。
邪魅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哎哟哟,小琉璃,怎的嫁了人脾气都变的大了。”
“你怎么来了。”琉璃语气沉沉的,有些失望。
南宫逍遥一袭邪魅的深紫色点降袍,舔了舔唇瓣儿,妖冶至极。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忽然恶趣味儿的问:“就不怕是坏人。”
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琉璃瞟了他一眼镜,目光清浅飘忽:“你就那声音,你那味道,化成骨灰我都知道。”
“啊呸呸呸,大喜的日子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南宫逍遥卷起她的青丝把玩。
他遭了个白眼。
扯断自己的青丝:“有事没事,你也来看我笑话的?出去,没心思和你打贫嘴。”
“我是特意来安慰你的。”南宫逍遥环视了一圈他们的新房。
喜庆的红色让他眼睛有些酸:“夫君不在,哥哥顶替。”
“好啊。”琉璃幽幽的说。
门没有阖上,省得杜千落回来七零八碎的嘴巴说些什么传到白瑾泽的耳朵里:“我现在恨极了白瑾泽,不如你替他去死。”
“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南宫逍遥揪掉了一个喜球:“要不要我把老白揪回来。”
从坐上轿子到现在,琉璃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现在她的心干脆丢了。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着。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青石板的小路上冒着泡泡雨。
深深浅浅的水洼有深绿色的杂草。
琉璃忽然想起来一句歌谣:老天爷,别下雨,包子馒头都给你。
逗小孩子玩的歌谣。
隐隐约约记得老爷爷给她唱过。
瞧,老天爷也在哭。
哪怕给他一箱子金子也会下个不停吧。
“不用。”琉璃敲打着酒杯,指腹戳到酒水里,拿出来,再戳进去,再拿出来,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他愿意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
最初。
琉璃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打小寄人篱下。
打小没有爹娘。
是孤独的,是寂寞的。
但是,随着时辰的推移,随着对白瑾泽的深入了解。
琉璃渐渐觉得自己和白瑾泽离的愈发的远。
他不但是大学士,还是江湖上的白掌门。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
“你喝醉了。”南宫逍遥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琉璃迷迷糊糊的垂下了眼眸:“怎能醉,怎能醉。”
她倔,南宫逍遥不再反驳她。
曾经。
南宫逍遥和白瑾泽一起泡在泉水里,饮着酒说:老白,等哪天你若是成亲了,我定送上大大的贺礼,我去闹洞房,闹个一天一夜的。
因为老白是他一生的挚友。
挚友成亲了,他高兴。
但,人算不如天算。
誓言实现了。
白瑾泽真的成亲了。
南宫逍遥也照例送来了贺礼,但是他却没有闹洞房,因为他不开心,不喜悦。
没想到,他真的喜欢上了琉璃。
自己喜欢的女子嫁给了自己最好的兄弟。
值得高兴的吧。
他回味着酸甜苦辣时,发现琉璃的鼻息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琉璃,小琉璃?”南宫逍遥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儿,确定她睡着了。
累了一天了,自然要睡觉。
南宫逍遥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看了看门外,最后走到她跟前把她横抱起来。
轻轻的放到了香塌上。
那嫁衣在他眼底是那般刺目。
揉了揉眼睛,南宫逍遥别过头去,替她盖好被子,阖上门离开。
*
鸟语花香。
阳光总在风雨后。
一座彩虹桥架在天边。
太阳瞪着两只灯笼似的眼睛照耀在学士府内。
郁郁葱葱。
满院的丁香花味儿。
成亲毕竟不是在宫中。
喜娘早已回宫。
今儿由秋葵侍候他们。
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
秋葵乐呵呵的端着水盆前来:“格格,驸马爷。”
琉璃没睡醒,懒洋洋的趴在香塌上。
薄薄的锦被耷拉在地上。
一角被琉璃压在身下。
白希的小腿肚露在外面。
葱玉段的脚趾圆润如豆子。
可是……
长塌上怎么只有她家格格一个人啊。
“格格啊。”秋葵见白瑾泽不见,放轻松多了,将面盆放下去叫琉璃。
推了她好多次,琉璃才晃晃悠悠的从梦中苏醒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谁啊。”
“格格,是奴婢,秋葵。”秋葵蹲在她跟前,眨了眨眼睛:“格格,驸马爷呢?”
琉璃在梦游中,一巴掌挥向秋葵,迷糊的说:“什么马?哪有马。”
怎么嫁人了,脑袋也不好使了呢。
“格格,白大学士呢?”秋葵换了称呼。
“白大……”琉璃呢喃,忽地灵光一闪,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抱着锦被,左右瞧了瞧,居然剩她自己了,她懵了,问:“秋葵,这是哪儿?是不是回宫了?瑾泽呢?他是不是跟着别人跑了?然后昨夜把我换掉了?紧接着把我打包送回琉璃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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