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雪足足下了一日夜,漫道皆白。远处群山素裹银装,巍峨高耸,好似与天,与地都连在一起。在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踏着满地积雪,艰难前行。
少年心思初开,脑子里想到的只有那个白纱女子淡漠的眼神,还有在大雪中面对众人的孤单身影。心中害怕华严正宗的人会攻入拜月谷,这几番连续赶路竟然也不觉得多么疲累。
可是,每次想到抱刀男子对自己说的话,脚步又莫名的沉重起来,那一颗心,也开始变的莫名惶恐。
少年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只是无论如何都想再见她一眼,罢了。
陆冬河没有循着牵引符的指引回山,相反一路向南行去。路上积雪渐少,赶了几天路之后,还能看到些树上黄叶。但是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些景物变化,见到路人便打听,这一天,终于站到南湘山前。
中原大地,自古繁华。中州城雄踞中原,是为第一大城。向东有东部大城初阳城,向北有江宁城。西北之地梦州城一枝独秀。
独有向北城,与中原被无数大山分开,南湘山便是十万大山面向中原的第一座大山。相传这十万大山中有无数奇虫野兽,人所罕知。里面又有些瘴毒沼泽,但有些疏忽,多半便要命丧于此。
所以除了那些高来高往的仙人,两地极少沟通。但是也正因此,两地货物若是能异地交易,往往利润极高,不少人便铤而走险。最后渐渐形成一些有高人护卫的商队,硬生生从这无数大山中走出一条路来,也就知道了一些常人不能轻入的地方。
黑水泽,鬼哭林,往生谷,这些地方,只看人们起的名字便知道险恶非常了。
但是陆冬河却不得不去。
只因为拜月谷就在十万大山中。
这一次是他单独下山,如今已经月半,想来山上的人都会有些着急了吧。当初下山的时候,百灵给他一瓶伤药和一瓶解毒丹,有这两样东西在身上,陆冬河胆气壮了不少。
陆冬河咬咬牙,走进南湘山。
山道狭窄,两边树木阴森,杂草蔓延,不时会从林中传出些古怪声音。陆冬河从小就在山中长大,对这些现象并不害怕。但是传闻中这里大山充满危险,暗地里还是打起精神小心的警戒着四周。
陆冬河毕竟是炼气境,脚程极快,走了一两天,已经渐渐进了大山深处。看着天色渐黑,陆冬河到处捡拾些柴火,找到一处空旷地方,架起篝火。山中险恶,陆冬河白天行路还好,有些凶险还能应付过去。夜里赶路,却险些被一处泥沼吞了。还好他修为不浅,紧急之中挣脱出来。
这样一来,便不敢在夜里行路,此时坐在火堆旁,火光中显出他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他怔怔的望着火堆出神,似乎从火堆里看到了糊涂仙人和百灵大狼,似乎看到了陆老爹,最后竟是那个白纱女子淡漠的眼神。
陆冬河自嘲的撇撇嘴:没出息,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凭什么……凭什么喜欢她?
陆冬河被自己的话吓住了。
原来自己是喜欢她了?为什么?
那一瞬间,陆冬河心中有些惶恐不安,又似乎有些欢喜。可是脑海中马上又闪过抱刀男子和老道士的话,心中微痛:是啊,自己这个样子,她肯定不会喜欢的。
“可是,我这样不怕危险的过去,她……她总会在意我一些吧?”
“她根本就不会在乎你,不然你那天在斩妖台前那样护她,她却自己走了?”
陆冬河自己在林子里同自己辩解,却总也无法让自己死心,又无法让自己安心。声音从树林中远远的传出去,落到阴森的黑暗中,被黑暗吞没了。
火光透过林隙,穿入夜空,可是谁又能来为这个少年解开这满满的愁绪?
“啪嗒”,篝火中干柴响了一声,把陆冬河从沉思中唤醒。看着柴火已经没有多少,便想起身再去捡一些。
忽然,他怔住了。
在火光的映射中,四周显出无数双幽幽发绿的眼睛。方才怔怔发呆,居然没有在意周围动静,此时再看时,到处都是这种眼睛,从地上到树上。
无穷无尽的眼睛,像是恶魔。
陆冬河只觉得心中发凉,一时不敢乱动。
也许是那些眼睛对这火光有些恐惧,此时都不敢围上前来。但是身边柴火已经所剩不多,一旦柴火燃尽,到时候用什么东西来震慑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怪物?
陆冬河脑中快速转动,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看这些眼睛数量之多,怕不得有成千上万?双方默默的僵持着。
陆冬河眼睛死死的望着面前篝火,暗道总不能束手待毙。
便在这时,那些怪物中传出一阵骚乱。陆冬河按下心神静静等待,果然,有一个浑身皆白的老鼠出现在陆冬河面前。
只是这白鼠体积实在远超过陆冬河平时见过的老鼠,足有常人小腿高,若是站起来,恐怕得到成人腰腹的高度。那白色老鼠爬到火堆前,静静的望着篝火,间或看一眼陆冬河,像是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充满戏谑。
陆冬河伸出手去,握住一根燃的正旺的木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
白鼠朝后退了一步。
陆冬河大着胆子骂道:“你们这些死老鼠也敢来欺负小爷,来来来,不怕死的就过来。”看着这白老鼠就在自己面前,多半是个首领。陆冬河心中念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手持火把,迅疾无比的冲过去,右手向着白鼠身子按去。
也不知道这老鼠是什么异种,陆冬河速度已是快极,又在猝不及防间动手,它居然也躲了过去。口中发出一声命令,四周的幽幽眼睛顿时都动起来。
陆冬河把火把抡圆转了一圈,那些老鼠惧怕火光,顿时又向后退了些。
那白鼠王依旧蹲在陆冬河面前,双手捧腹,似乎在嘲笑陆冬河一样。
陆冬河这下气急,体内真气在心念引导下遍布全身。
篝火渐渐弱下去,陆冬河手中的火把也渐渐无光。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白鼠陡然一声尖叫,四面的老鼠似乎等了多时,向着陆冬河扑来,还没扑到近前,那般气味已经足以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陆冬河将手中火把狠狠丢出,鼠群中传出些凄厉惨叫。陆冬河双手挥舞成风,足下不停,向前撞去。
陆冬河本就是炼气境,这些老鼠不凡,也禁不住他这蓄力一撞,顿时便被撞飞不少。但是这些老鼠数量众多,又极凶狠,在白鼠王的号令下不怕死一样的冲上来。
陆冬河只觉得撞在一堵毛茸茸的肉墙上,想到这肉墙是一些大老鼠组成,心中有些恶心,但是当下哪里管得了这些。双拳不断挥出,不时有老鼠跌出去尖叫,慢慢就失去了动静。陆冬河边打边走,还是被一些老鼠跳在身上,陆冬河鼓起勇力,真气从全身透出。顿时便把那些老鼠摆脱,只是片刻间,忽又觉得有一只老鼠落在身上,体型颇大。
陆冬河看着那尾巴,便知道是那只白鼠王。一手来回挥舞,一只手扯住白鼠尾巴,想把它甩出去。
白鼠王却没有那么容易就被他甩掉,双爪死死抓住陆冬河的衣服,张开大嘴就向陆冬河脖子咬去。看它熟门熟路的样子,恐怕经常做这种活计。
陆冬河大骇,暗道这只白鼠王这么厉害,如果被它咬在脖子上,那层真气护罩根本就挡不住,只好尽力别过头去,同时也不管其他老鼠会怎样,右手抓着白鼠王尾巴,左手托住肚子,便朝外奋力丢去。
如此一来,是避过了致命伤害,不至于当场殒命,但是也被那白鼠王从肩膀上咬下一块皮肉来。陆冬河倒抽一口冷气,将白鼠王甩出去,身上又有好几处传来疼痛,想是被其他老鼠咬到了。
陆冬河怒吼一声,倒退两步。看着面前身后无数奔涌而来的巨大老鼠,心中一片凄然:难道自己竟然要死在这里?
可是如果消息传不到,她岂不是也危险了?想到这里,陆冬河双目怒张,满心悲戚。
忽的想起,下山时糊涂仙人曾给他一个珠子,只说遇到无法逃脱的危难时才能用。有了夜光珠的前车之鉴,他本对这个珠子毫无好感,此刻说不得只好试一试了。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高亢的鸣声。
那些本是战意高昂的老鼠顿时都停下进攻的姿态,转头望向那白鼠王。
陆冬河捂住肩膀伤口,奇怪的看着这只白鼠王,那叫声正是这白鼠王发出来。可是自己刚才那般窘境,难道说不是一个大好机会?
白鼠王走出来,嘴上犹有些血迹,却默默的看着陆冬河。陆冬河被看的发毛,暗道:现在若是能把这白鼠王一举拿下,想必还有些转机。
正待有所动作时,忽见那白鼠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眼中露出些恐惧的意味来。这样一来,陆冬河反倒打消了再动手的心思,凝神戒备,便想看看这白鼠王有些什么古怪。
谁料,那白鼠王忽的又鸣叫一声,陆冬河心中一突,却见那鼠群突兀让出一条道路,白鼠王从中穿过。
鼠群跟着白鼠王离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冬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却深知此地不宜久留,拿出些伤药抹上,又吃了一颗解毒丹,便咬着牙继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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