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万籁俱静,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沉睡。白日里山明水秀、笙歌鼎沸的红庄此刻已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道白色身影从屋檐上急速闪过,仅是眨眼的功夫,已然消失不见。
那道身影快速穿过院中的走廊,来到一处有着微弱亮光的房屋前,她朝院子四周看了看,推开虚掩着的那扇门闪身进入。
“主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青衣女子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在她身后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只着白色里衣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双眼紧闭,面上一片惨白,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主上。”青衣女子看了一眼身后躺着的妇人,犹豫了一阵才说道:“属下已经检查过了,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被称作主上的少女一袭白色纱裙,黑发垂肩,轻纱掩面,身姿窈窕。赫然正是住在云峥别院的夜轻暖。
轻暖闻言双眉蹙了蹙,从衣袖间取出一个白色小玉瓶,“去将这个涂到她的脸上试试。”
青衣女子依言照做,她从玉瓶中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涂到中年妇人的脸上,下一刻,那妇人的面容便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惨白的面容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年轻,更细嫩,与之前有着天差地别的清秀脸庞。
前一刻还是个已过中年的妇人,下一刻已变作双十年华的美丽女子。
青衣女子被眼前所见的这一幕震撼到,她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年轻面庞惊呼道:“主上,是花奴,原来她真的不是红庄庄主。”
花奴,天山幽冥教三十二奴之一的花奴。
在天山,至高无上的唯有教王一人,其后便是一使三王六尊九冥,十二长老和二十四杀手。三十二奴是由三十二个妙龄女子组成,专门修习媚术,她们如伶人一般低贱的存活着,直到死去。
“记住刚刚那张脸了吗?”轻暖问道。
闻言,青衣女子回过神来,她点点头,恭敬回答,“记住了,请主上放心,属下定能赶在明天早上之前做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来。”
“嗯。”轻暖点头,严肃道:“模仿她对你来说虽不算难事,但要记住,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请主上放心。”
蓦地,青衣女子想起一件事来,她从身后的案几上拿出一封信,对着轻暖低声说道:“主上,属下在这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云家家主写给红庄庄主的书信。”
锦州云家?
轻暖皱眉,云家与红庄好像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那么这封书信?
“上面说了什么?”
青衣女子斟酌片刻,缓缓答道:“云家家主说愿意接受红庄庄主的提议,让云家与红庄喜结连理。”
果然,这么快就想要拉云家下水。轻暖嘲讽一笑,教王下的这盘棋,每一颗棋子可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弈之优劣,有定也,一着之失,人皆见之,虽护前者不能讳也。
正如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不到最后一刻,无人知晓真正执棋的那个人会是谁。
青衣女子又道:“主上,他们说的是云家四公子和红庄的二小姐。”
轻暖冷哼一声,看来教王是一心要将云景收为己用了。那时在天山以“碧落黄泉”之毒妄想要挟他不够,竟还想将他与已和天山同流合污的红庄绑在一起。
真是好一招连环计。
不过她现在开始有些怀疑,教王之前所说的闭关一年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一招障眼法,可是他如此举动的用意又是什么?
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迷局之中,她按照自己的步骤前进着,可是走着走着却发现真相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轻暖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她从来就没有低估过教王,毕竟他能坐上那样的位子靠的不仅仅是实力。
可是,她好像还是有些高看了自己。
也许是因为十一年的禁锢太久,也许是由于母亲这么多年的下落不明,这些都足以让她失去再等下去的勇气。
她怕,怕自己一个迟疑,就真的再也没有反击的力气。
袖中的双拳紧握,指尖死死掐住手心,她逼迫自己清醒过来。她已没有退路,与其苟延残喘,她宁愿玉石俱焚,哪怕从此万劫不复。
再睁眼时,眸中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脆弱一扫而光。
“把那封信毁了。”轻暖对着青衣女子沉声说道,下一刻却像无事般扬唇浅浅笑了起来。
“找个机会向云家家主澄清一下,就说红庄二小姐已心有所属,非君不嫁。做母亲的不忍强迫女儿,遂决定成人之美。这件事情是红庄失礼在先,愿承担一切后果。”
“是,属下定会全力以赴。”青衣女子对着她俯身抱拳,信誓旦旦道。
屋外,夜风凉凉的吹起,夜色融融,弦月如钩,只有几许繁星陪伴着闪烁的冷月。
而在静谧的山庄外面,风呼呼的吹着带起树叶一阵沙沙作响声。天空就像是一块蓝黑色的巨型画布,点点繁星点缀其上,如闪光的碎金般夺目。
云景哼着小曲儿徘徊在山庄外面的小道上,他朝小道尽头看去,那边舞榭亭台,喧喧嚷嚷,灿烂的灯光,柔和的夜色,交相呼应着。
俨然一派热闹的夜市景象。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山庄内,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安静的出奇,仿佛与世隔绝般的存在着。
早就听闻红庄向来治下严谨,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苛刻到了这种程度。早在傍晚的时候整个山庄就已经禁止行走,停止一切活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山庄。
这个时辰对于云景来说睡觉还太早了,他几乎没有一丝困意,无奈只能偷溜出来。
果不其然,他在这里转悠了一路,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云景叹了口气,决定明天一早就寻个由头离开这里。这种鬼地方见识一次就够了,他实在是做不到如父亲交代的那般在这里多留几天。
到时候下山直接去二哥的别院里住几天再回府,那里至少还有个美人可供欣赏。
想到夜轻暖,他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现在干嘛呢?
云景摇头笑了笑,决定往回走。刚准备转身,蓦地发现前方的小道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夜轻暖?”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叫出声来,这个时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景压下心头的惊诧,提步追了上去,“小丫头片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缓缓行走的白色身影闻言转过身来,白衣少女对着云景微微福身,柔柔弱弱的问道:“公子刚刚是在喊小女子吗?”
嗓音清脆,如出谷的黄鹂般悦耳动听,但绝不是夜轻暖的声音。
云景愣住,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白色身影,女子黑发白衣,轻纱掩面,身姿窈窕。这幅情景他见过太多次,已经如一副画般深深地印在脑海之中。
她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跟她连气质都如此相似。
“小丫头,你别装了。”
他上前几步,走到她跟前站定,笑着揶揄道:“你这副戴面纱的样子我见过太多次了,不可能认错。”
“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白衣女子无奈唯有解释,嗓音依旧软软柔柔,如一片羽毛般轻轻划过心头。
“世间女子戴了面纱皆是一般模样,也许身形相似,可是小女子真的不是公子你要找的那个人。”
云景挑了挑眉说道:“那你把面纱取下来让我瞧瞧。”
“公子。”女子似有些犹豫,“小女子最近不幸染上怪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恐无脸见人才会用面纱遮挡,还望公子不要为难小女子。”
“哦,是吗?”云景面上现出一片同情之色,心里却是对她说的一句话也不信,借口,全都是借口。
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斟酌了片刻,才对她说道:“姑娘放心,我不会介意的,你就把面纱取下来给我看一眼。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白衣少女踌躇了一会儿,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公子执意如此,小女子也只有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她缓缓地解开掩在面庞上的轻纱,露出了面纱下的那张脸来。
只见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颜色深浅不一的红色疤痕,甚至鼻头上的红疤还残留着血泡,双眼凹陷,嘴巴红肿。
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面目全非。
“公子,是你要找的人吗?”女子掩上面纱,低声问道。
“那个,抱歉,我还以为……”云景语塞,有些尴尬的看着她,这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
“无事的,公子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小女子先走了。”白衣女子朝他福了福身,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姑娘,等等。”云景上前拦住她。
女子有些不解地问他,“公子还有何事?”
“这个你拿去。”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鼓鼓囊囊的,“拿着吧,找个好点的大夫替你医治一下,女子最是看重自己的容貌了。”
话落,他不由分说地将钱袋塞到她的手中。
女子攥紧了手中的钱袋,怔楞了片刻,忙对着他感激道:“多谢公子,公子你真是一个大好人。”
“好了,天晚了,早点回去吧。”云景朝她摆了摆手。
女子福了福身,转身朝着小道的尽头走去。
骗子,骗子,夜轻暖你个小骗子,连小爷也敢耍,别以为你把脸弄成那样爷就认不出你来了。身后的云景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在心里抓狂道。
那双手那么小,十根手指水葱似的,白皙细腻,柔弱无骨。
不是她夜轻暖还能有谁?
……
而此刻已走出山道的夜轻暖,她有些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她配置出来的药粉竟然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
她现在只想尽快找家药材铺去研究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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