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电脑，在度娘的搜索栏里输入“追梦网”。
“追梦网”的搜索跳出来，排在最前面的追梦商城，追梦娱乐，追梦天天吃……我找到了要找的“追梦招聘”。点进去就先看自己的邮箱——干干净净，像被狗舔过的盘子似的。
看来发出去的邮件都石沉大海了。只好再从头开始。
招牌信息里日期最近发布的都排在上面，只是有时候网站大概还是有走后门的现象，所以不管怎么点选好自己需要的城市地区，又或者是职业风格方向地点，还是会跳出来一大堆于己无关的东西。
比方说招聘打字员或者是网站管理员，可你要是真被人家的空话吸引了动心了，点进去深入了解必然只有一个邮箱号。
人家会说，亲，我们这是有正规手续正规公司的。正规公司能连个人事部的电话都没有？或者说，现在都是法制社会啊谁会不三不四骗你？那行啊，你就光给我一个邮箱号，别的啥也没有，完了我给你打过保证金去了你换号了我上哪儿找你去？指着你那邮箱号给我按月发工资吗？要真行我一定二十四小时都捧着你。我才是童叟无欺。
还有那种号称“绝对不累想什么时候干就什么时候干做完了我们上门去取让你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的那种串珠子啦，十字绣啦的活计。不是骗人的也是骗二货的。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还有一种。就是急着招人，而且是长年累月不间断地招人的公司，往往都是在外地新兴城市里的手工业，密集劳作，倒班制，一班十二个小时，三班两倒，五班三倒还有什么百连钟……绝对要压榨出你的最后一分血汗。而且工厂偏僻没有班车大家全住宿舍，宿舍里有食堂有澡堂有银行什么都有……就跟在河北营造出一个天山的生态系统研究伊犁鼠兔似的。
对不起我家在这里我哪儿也不想去。
于是我一页一页地往后翻，企图找出一个离得近的、能交养老保险的、最好还不用倒班的……其他什么都好商量。
但我还是没找到。
现在找工作真是难啊。
我不由得思考我是否要再次降低一些标准？
好吧，可以离得远一点，只要能晚上回家睡觉就行……可以倒班，能全都在白天吗？实在不行，截至夜里十二点也行啊……
我终于找到了几个比较合适的。
虽说工资比较少，但能交养老保险就好。
我兴高采烈地抓起手机。
迦藏脸色阴沉地看着在屋里翻找东西的人。
但每次那人回头的时候他又会立马给她换上一张一看就是温柔备至只等你喊他过去正在随时待命的笑脸。
我比忠犬还忠犬呢。快来叫我啊。
可惜他的心里话没有调整成合适的音波，女人没接收到，直到东西找完了衣服也换了她才欢快地道一声“拜拜”，出门了。
迦藏的脸色继续阴沉下来，他转头斜了一眼女人忘了关上的电脑，电脑像是被他的目光刺激到短路似的，嘀地一声，黑屏了。
三个小时后。
我坐在路边供路人休息的长椅里，旁边是面前这条路的路牌。
一串红街。
我看着这三个字，就好像看到了一串红……一串红红红红的“零蛋”。
今天上午去面试的所有公司，都没录用我。
恰似我上学时候，回回数理化考试的结果。
那时候我妈还跟我说我这么个分数肯定考不上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
好吧。我真是没考上好大学。也没找到好工作。
我也不能穿越时空把自己再送回学校里好好再读十五年的书。
再说我也没那个脑子。
虽说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后的确觉得还是学校生活单纯淳朴。但真叫我回去上课回去考试回去写作业我才不干呢。
因为在那方面我就是个渣啊。
提起学业我这心理建设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样倒塌，昔年不晓世事不学无术我真的是万分后悔……于是疲劳过度的心就像铅球一样拖着我的脚后跟。我能想象我这一无所获的回家，必然是鄙视加白眼加说教……
那不如再在这里坐一会吧。
迦炎隐身落在一棵梧桐树上，梧桐树已经布满了娇柔的嫩叶芽，但离如云树冠还很有距离。所以不隐身的话，藏在里面就像欲盖弥彰。
迦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简讯，这个东西比他想的还要方便，难怪妈妈总是抱怨传信术各种不好。
迦藏很快回了消息过来：想办法让她赶紧回来。
迦炎皱眉骂了一声，手指头在键盘上简直要跳起舞来：你都没办法阻拦她，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头迦藏看到短信简直想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
一直不让人省心的儿子突然转了性变得又顺服又听话好像回光返照，一直让人不省心的老婆不仅不改初衷还是要当个独立自主的女强人，还身体力行向着目标奋勇前进……哪个都不让人省心。
但迦藏能说什么？说亲爱的你放心我才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那个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这么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因为我才是没有安全感担心你随时会和别人比翼双飞的那个？
这话比让他表白一千遍，甚至更肉麻地说“你是风儿我是沙”或者“你是哈密我是瓜”还要困难。
今天她一出门，就好像把他的心也给装在包里带走了似的。
迦炎在韩晴凉后面跟着，甚至把那几个公司的面试官说了什么也给他发过来了。
他一看就知道那些人是故意婉拒的。
他家亲爱的虽然只干过不到一年的编辑，但辑文功力真是不弱。就算她头脑简单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不能做到满分，那起码也能得个七分。那些个破公司的文员就真的要求这么高以至于面试官见了她就摇头说这活你干不了？
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用她啊。
其实也对，把她招进公司来，是用好还是不用好？现在岐鸣的人大概都知道她。那几天报纸上报道的热闹，民众的嘴里也热闹。街上碰到或许还认不出来，但真的拿上身份证个人简历，姓名电话住址过往履历一丝不差，还能再装不知道？
就算是那些曾经眼热过她的女人，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当面找麻烦受不受得住。
至少韩晴凉在宴会上露的那一手，震的那些养得大脑小小脑更小脑干还没有的大小姐像是经了八级大地震似的一秒穿越回解放前。
但没想到麻烦不仅没完，还越来越多了。
一想到韩晴凉去了他看不到顾不着的地方，迦藏就不能安心。心想不管去哪里还是不如放在身边看着好……对啊！他干嘛要操心她去哪里上班这种肯定不能放心的事呢？近水楼台算什么，他们可是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妻，百年好合上牙床，登堂入室下厨房！他怕什么！别说他舍不得让她忍气吞声忙忙碌碌。就是真把亲爱的当秘书使，也不算是伤风败俗。
于是迦藏开始琢磨着在公司里设个闲职，既要清闲又得挨得近……那什么职位比较好？艺术总监？形象顾问？？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专属秘书比较好。
想象一下，在办公室里，他看着文件，亲爱的就坐在旁边，不管她是在玩游戏还是逛追梦网，哪怕她泡茶呢，那自己也能赚一杯啊！
那头，迦炎跟在韩晴凉慢悠悠的步子后面，她走一步歇一步……也就比倒退着走快一点点。直到看到公交车远远从马路远处匀速过来，她才好像被狗追一样地窜过去。
迦炎颇无语。你早几分钟过去或者走快一点不就好了嘛。哪用得着现在这样跑的气喘吁吁。
其实韩晴凉并没跑到气喘吁吁，那几步身轻如燕，连着超过了好几辆行动中的自行车。这么个速度，等公交车靠站停，她还能有空余时间去买一份报纸。
当然她没买。她站在公交车站里，和一个年纪不轻的女人面对面地站着，双方脸上都是一种意外，而且不那么高兴这次碰面的神色。
我看着面前的人，她还是那个样子，一副高贵夫人自命不凡……其实我很讨厌她这种样子，反正现在彼此没关系我也不怕她知道：“阿姨，好久不见啊。您保养的真好。”
程荟嘴角扯了一下就算是笑了算是招呼了，然后转回了头不置一词。
正好。就是她说话我也懒得没话找话跟她白扯。自从在她和欧湛和我妈之间受过“夹心气”之后，我再也不找她说真心话了。因为她倒是很乐意和我玩大冒险。
现在想想我果然不该和欧湛在一起。还好当时没昏了头要死要活非得跟他。不过我还真想见识一下欧湛未来的老婆。想也知道他们家一定是要让他娶个家世好的，可家世好的女孩子肯定硬气啊。再说既然是上赶着找来的儿媳妇，肯定没有对她低头的。有了矛盾两边闹起来谁会赢？
我构想一下那种场面心里就觉得痛快。
虽说孝敬公婆是本分，那也不能太离了谱。像程荟这样的，就属于该敬而远之的。原来憧憬谈恋爱的时候我也幻想过，还觉得小年轻的男女谈恋爱讲究缘分，长辈看晚辈更要有缘分，进门开始我就做好媳妇和儿媳妇的责任，遇事不闹腾不挑唆不推脱，该做的就做，该服软就服软，该讨老人开心就讨老人开心，那不就够了？有这么个心态，即便近几年婆媳家庭伦理剧就像两边帮派战成水火了，我也没怎么在意。
谁想到就碰上这么个万年难缠的。
这边在心里吐槽前男友妈妈，那边也在吐槽儿子这个前女友。
照面的第一眼她还没把人认出来，但却实实在在觉得眼熟，甚至觉得眼前一亮。可等她一开口……那张脸就算再好看，在她眼里都觉得烦。
但程荟还是偷偷用眼角余光瞄过去。今天天气暖和起来了，韩晴凉穿一件橘橙色风衣，背着一只方块形状的皮包。风衣没扣上扣子可以看到里面是白衬衣黑色背带裙。头发松松挽起来，耳垂上戴着珍珠耳钉……倒的确是比原来会打扮了，只是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懒懒的好像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困意。记得原来她还和儿子说谁看上这么个女孩儿真是被驴踢了脑子……
有些事离得远了反而看不清楚。就像现在，分明韩晴凉还是韩晴凉，可她站在车站挡雨棚挡不住的阳光下，仰起脸来看停下的公车的号码牌时……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了。
程荟心里念着别的，脚就慢了一步，车上座无虚席，韩晴凉也没回过头来看一眼，似乎是以为和她肯定不是一条路线一班车。
程荟走到她背后。
当初下了老大的劲儿都没能阻止儿子和她谈恋爱，轰轰烈烈搞到后来她都打算认命了，谁想到他们居然大吵一架自行分了。可是真说到要分，程荟也有点舍不得。当然她不是舍不得韩晴凉，她是舍不得韩晴凉那地段那么好那么贵那么有气派的房子。
一个不称心但任她揉搓的儿媳妇，就算真不喜欢，也可以看在房子和儿子的份上对她好一点。但他们一没关系了，房子自然也没了。那是韩晴凉自己得来的好运气，不是他们欧家的。
程荟回头去看了看自家给儿子准备的房子，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虽然是有几分算计，可也没有真的叫韩晴凉吃那么大的亏的意思。她仅仅只是想用自家这套房子跟她换……再不行就多添点钱，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俩没修到家的缘分。本想跟韩晴凉先硬后软叫她吃点苦头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省下点来，谁想到这丫头几年都不动的脑筋这回竟然比谁都会转。
手底下没有尺子可以去借一把，可是尺子也没办法把每件事都量出个分寸。程荟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被韩晴凉捏住把柄的时候，在丈夫儿子面前也没法说理……也是她太掉以轻心了，只想着以前如何如何就能轻松摆布，完全忘了这个时候她们之间的角色已经变了。
于是只能认栽，从当年八月气到来年年头。再怎么宽心也宽不开去。
可今天一照面，韩晴凉的好气色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透着亮透着暖，一看就知道是过的好！估计那事根本就没往她那心里去！
正恨着，公交车停站，上了车就没动过的韩晴凉忽然风风火火跑到门口跳下车去，程荟在后面看着她那双穿着方头小皮鞋的脚就像踩着风火轮，还以为她是被偷了钱包。偏头从车窗往外看，微一低头就能看到旁边挨着停了一辆好车，急急忙忙下车的韩晴凉和一个穿着紫色外套的男人正站在车子旁边说着话。手都拉上了。
由于那人背对着车窗这边，只能看见那丫头笑的灿烂。程荟心中纳闷想移几步看仔细，却在突然挤到这边的人里动弹不得。
挤过来的都是年轻女孩子，挤在一起嘴里不时发出尖叫和羡慕的啧啧声。叫程荟就是看不到正面也猜出了那人是谁。
她心里仍然想着不过就是那样一个女孩子。却又想起丈夫前几天听了她的抱怨，却说出了“是咱们没运气”这种话。
她收回视线挤出人堆，趁此机会找了个座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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