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时,班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喜欢上隔壁班的校草,每天早上送人家自己做的点心。可是校草一直都是不为所动,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不通人情世故……也或许他根本就觉得女生是他的一个仰慕者,而他应该为了更多的仰慕者而守身如玉。
总之,只言片语也无。
后来班上来了个转校的富二代。跟所有纯情校园爱情故事一样。富二代对漂亮女生一见钟情,周一送人家蛋糕,周二去人家学画画的油画教室当模特,周三请人家看电影……只一星期时间就俘获其芳心。
许多女生都很羡慕她。
那时候言情小说正当红。那时候学生们还都飘在天上踩不着地。于是大家都爱死了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男主角。你想,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钱财算什么?
所以大家都好感动。
可这个时候校草突然不爽了。他在走廊上拦住漂亮女生说你喜欢的不是我么?居然不过一星期就跟别人好上了!真是水性杨花!
漂亮女生淡定回复,我追了你一星期不止的时间,可你一句话都没有回我,感情是什么?就是你情我愿而已。既然你对我没兴趣我又为什么要巴着你不放呢?比你更稀罕我的人多的是!说完就挎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走了。
那时候我觉得这位同学做事太干脆利落了,很有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气魄……只是这样说话未免有点伤人。
而后来,我才慢慢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为人处世,有些时候圆滑是没用的。
就好比欧湛他妈,我软了一年半都没让她生一点恻隐之心。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没骨气的伏低做小白白受气。
那个富二代插班生,就是严恺。
他和那个漂亮女生后来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跟人家不熟,从没留心过。但是我知道严恺这个人很风流……
应该是早早就分了吧。
能坚持到高考都算他有情有义。
“那个时候我在班上算是挺没存在感的。成绩不上不下,也不调皮捣蛋……光学习就够费脑子的了,哪还有工夫做别的。”我说。
迦炎抱着沙发靠垫,很疑惑:“姐姐你高中时的功课有那么难吗?”
我默。
我跟你没法比。你学的是世界级的高科技,而我是应试教育下摸爬滚打的小虾米,连中考都不成样子。也幸亏我妈想的开,不然我的腿一定会断在中考那年。
迦藏把我的杯子注满,安慰我说:“别想了,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要是明天去中考我大概可以现在就去帮你偷一份答案过来临时抱佛脚……再说有哪个男人娶老婆还会在意老婆以前成绩不及格啊?”男人只会在意老婆的身体和脸蛋……
“……是啊。”就算当年成绩死烂也不影响我如今上班。只不过是决定了我是去好地方上班还是去差地方上班而已。
迦藏又忍不住问:“亲爱的,严恺你记得好清楚啊,莫非当年……憧憬过?”
我喝口茶润润嗓子:“当年我运气背,连着三次调桌位都紧紧挨着他,不是前面就是后面,然后就有人说我暗恋他。风言风语向来都是传得不着边际,连影子都没有的事后来自然也是不了了之……我憧憬他?嗯。我的确憧憬过他女朋友。当年要是有个男生这样对我,我也能二话不说就做他的女朋友。”
迦藏满脸不信:“都是半大的年纪才更容易做出过火的事……你真的没受过欺负?”
我努力想了想:“好像有。像关系不怎么好的同学突然跑过来扎刺,还有莫名其妙就被人排挤……我不跟你说了吗,原来学习就够头疼的了,当年我可是标准的中下游,笨鸟先飞都来不及。事情传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很扯,虽然是前后座,说话却是寥寥无几,旁边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那时候我的性子还挺孤僻的……也不怎么跟人说话。”
没什么朋友。
毕业的时候只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女生给我签通信录。至于男生……只有严恺一个。
我还记得那天同学们三三两两一起走,相互约好以后一起玩之类的,说什么以后再见面也一定会认得出来彼此。
连往日不对盘的,也可以说点勉励的结束语。
我拿了自己的毕业照准备回家,没出校门就碰上严恺,他照旧穿着名牌的衣服名牌的鞋,似乎刚签完谁的通信录,手里还拿着一只名牌的钢笔。
看见我走过来他就主动和我打招呼:“哟,你也是来求本少爷墨宝的吗?也罢,本少爷就写给你吧!算是同学那么久,还曾经传出绯闻的留念!”
我当时差点说谁和你传出绯闻啊自大狂!但话到嘴边我却说:“好啊,大少爷,以后我如果混不下去了来找你,你可得给我安排个好工作啊。我最爱那种随便写几笔字,月工资就能发三四千的那种。”
严恺痛快说:“行啊!那等我以后在我爸的公司上了班,你来给我做秘书吧。就负责给我记记美女的资料,帮我联系好人家出来吃饭,然后帮我回绝掉前女友的求见,怎么样?”
我接过自己的通讯录转身边走边挥手:“那等你上班了就给我打电话吧。”
后来当然没接到过电话。
一次也没有。
……谁也没给我打过。
再后来,某次收拾东西时翻出那本通讯录,就想起当时很多人都说过以后再联系什么的。
托词而已吧。
或者已经换了手机号码?或者丢了通讯录?
明明花了不少钱的。那么漂亮,那么干净的纸张。好多人都掏出最好的笔来仔细的写上字。每一个人的字都不一样。每一个人写的东西都不一样。
那些共同的、过去的回忆,就像经常更换的电话号码,没了初中还有高中,没了高中还有大学一样,一个新的东西填进来,旧的就没有了。
也并不是彻底消失不见了。只是就慢慢地,一点一点不见了。
从脑子里。直到从生命里。
想到这里,我说:“天南地北的能再见面也是缘分,要不然下次见面时他再想不起来,我就去提醒他一下?”
迦藏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说:“也好。”
迦炎露出仿佛见鬼一样的愕然表情……因他的脸朝着迦藏,我无缘得见,于是我就没有多想,快乐地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等人走开,迦炎才小小声说:“你想做掉那家伙吗??”你不是独占欲极强的吗?当年我还没化形呢你都不让我和妈妈一起睡,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迦藏撑的笔直的背靠回沙发里。室内光线很明亮,但他的眼神却很幽深。仿佛一口井一样,把光线都深深吸进去变成了黑。
他说:“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不希望她像我一样……这样,日后想起这些,或许会觉得不那么累。”
不然,当她面对生命里不可避免,必然会出现的痛苦时,她心里没有温暖,谁来温暖她呢。
他做不到。
她说她孤僻……只是因为她少与人交际。
而他才是真正孤僻、偏执、冷漠、自私、又无比寂寞的人。所以他需要她的温暖。
有些欢笑,其实很单调。是搜肠刮肚地拿出全副本事来讨好你。
可是也不一定有用。
晚餐。严恺三人和我们凑成一桌吃米粉。
点菜的时候严恺让我先,于是迦藏迦炎也随我一起要了三份番茄米粉,加一堆蔬菜。而严恺他们都是肉食动物,鸡腿耙肉要,茶叶蛋腊肠也要,末了还要了汽锅鸡和水煮肉片,一个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泡,一个飘着满满的辣椒……这火热的颜色提醒了你它的味道是多么的刺激。
他热情地说:“哎呀,老同学好久不见!咱们好好吃!庆祝这次重逢!”
我敢打赌他肯定没有确切地想起我来,不过还能想起我是他同学也算是不错了……就算是蒙的,至少人家也蒙对了。于是我不跟他绕弯子了,我说:“最近在哪高干啊老同学?还记不记得你高中起就预定的秘书呢?”
严恺刚咽下一块肉,一听我这话便张大嘴……申樾和李栋看着他几乎要张得脱臼的下巴,真的遗憾他嘴里的东西已经咽下去了,不然那场景定然十分精彩。没准下半年的笑料都有了。
良久他才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严恺当然还记得。因为韩晴凉是唯一一个跟他传出了绯闻,但彼此之间还确确实实是清白关系的同学。这在“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的恋爱岁月里,也能算一朵独一无二的奇葩。
严恺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韩晴凉很少说话。从不和同班的女生玩玩闹闹,每天就像是有忙不完一样的事一样,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有次他实在好奇,也可能是中午吃饱了撑的,就凑过去看她在做什么,然后就发现她把很久以前的试卷都钉起来,一张一张地翻看。
她不是学得最好的。但的确是很用功的。
但是成绩这个东西,也不是你多么用功就能多好的。
有人天生英语好,有人天生数学好。而韩晴凉是天生数学英语都不好,物理化学更完蛋。回回考试那些科目都垫底……这样即便其他科目都是第一也没用。其实就成绩来说他们是很应该有共同语言的。
高二分科文理,不是一个班拆成两半,是十几个班打乱了重组,然而他们居然还是混成了同班同学。当时学的是文,直接原因是理科太难了根本不会。而史地政好歹还能憋出点及格来孵蛋。高中课程本来就又多又杂,大多数时候你还根本摸不准老师出的题到底是何用意——稀里糊涂答完,发下卷子来才知道错了,然后云里雾里地听讲解……下次考试照错不误。
他记住韩晴凉这个人,是在入学的第一天。
那一天他看中了一个漂亮女生,正好是她的同桌,瓜子脸,双眼皮,脸蛋好看的没话说。而那时候韩晴凉,个头十分娇小,坐在她旁边都不像是同龄人。
他探问她别人的事,她从书上抬起脸来,额头和鼻尖痘痘猖獗,眼镜更放大了眼下的黑眼圈……
思想一脚踢开回忆,又回归汽锅鸡和米粉热气滚滚的餐桌上来。
这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点儿看不出过去那沉默寡言埋头书桌的样子,皮肤好了不少,没化妆也这样细嫩,毫无瑕疵,显得五官更加清秀……这清秀仿佛变成了一种特别的美。眼睛也更漂亮了,以前戴着眼镜看不大出来,现在眼镜摘了,那双眼就像笼着水一样,带着笑意浅浅,怎么看怎么好看。而且她得出长高了不少,穿上廓形盘花的牛仔裙,真的有点腰细腿长的意思了。
“这要是在路上碰到一定认不出来了!”严恺盛赞,“你变了太多了!”
我笑弯了眼:“真的?”
“真的!判若两人!”
我皱眉:“那我以前真很丑吗?”
严恺差点噎住:“不丑!哪里丑!只不过大家都化妆你不化妆,一点儿不显眼而已!你知道这化过妆和不化妆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我赞同:“的确是这样。”
这个时候被忽略好久的迦炎不满了,他伸手拽我的裙子:“姐姐我要吃鸡腿!”
“噢。”我夹给迦炎一只鸡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迦藏,还有这是我男朋友的弟弟,迦炎。我和他们一起出来玩。”
“啊?现在挺开放的嘛你。”严恺笑得贼嘻嘻说,“孤男寡女一起出来玩,这是领证了还是准备呢?”
这个问题比较敏感。迦藏迦炎都停下动作转头看我。显然是既想知道答案又怕我说出他们不想听到的托词,这两个经常狗熊一样做事粗糙的家伙此刻心思也像狗熊一样笨拙又浅白。
我低头慢条斯理地吸溜米粉:“都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是耍流氓。你觉得我是耍流氓的人吗?”
“啊,那就恭喜你们了。”严恺凑近挤眉弄眼地说,“模样不错,看起来也挺有钱的……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好啊,把手机号码给我,这次你可不能再换了啊!要一直留到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
我继续给迦炎夹了一块鸡肉,严恺说:“哎,光顾给别人夹了,你自己也吃啊!”
迦藏立刻说:“小凉现在吃着药不能吃肉。”
“啊?真遗憾……不是大毛病吧?”
“当然不是。只是调理肠胃的药而已。”我又对迦藏说,“不用再陪我吃素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迦藏闻言筷子顿了一下,慢慢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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