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程雪来不及休息,就走入了厨房。
于婶正在为许紫衣煲汤,对于程雪的到来,她暂时没有发觉。程雪目睹了她煲汤的全过程,觉得她真是一个忠诚能干的好佣人。其实,唐家并没有把她当佣人待,而是把她当家人。她呢,也俨然成了唐家的一份子。有仆如于婶,这是唐家的福气。她一下又想起了肖姨。她可以做一手好菜,却不能做个好人,更不能做一个好母亲。想起在尚禹小区家中发生的一幕,至今程雪都心有余悸。要是肖姨能像于婶这样尽职尽责且没有非份之想,那该多好!
她正想着事,于婶转头发现了她,道:“哟,少奶奶回来啦?”
她着实被程雪吓了一跳,语气中未免带有惊讶之意,声音自然也就大了些。程雪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是,忙说道:“于婶,吓着你了吧?我、我忘了向你打招呼了。”
“没、没事,我还以为是太太立在身后呢?”
于婶说完神色又暗淡了下去,自语道:“太太不知道何时才会起来行走呢?”
程雪知道于婶与婆婆的关系非同一般,之间的感情不言而喻,她为婆婆担忧绝非矫揉造作,故作姿态,而是出于关心,出于真挚的出仆情义。
程雪心里也没底,不过,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有信心,绝对不能产生消极之心,特别是在言语脸色上不能流露出半点消极之态,否则,将会消磨大家的信心。
所以,她立即回答道:“妈一定会恢复的,我坚信!”
其实她心中也没底,但她说出来的就是“我坚信”。
果然,于婶听了,眼睛都亮了,笑着对程雪道:“我也坚信啊!原来,少奶奶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啊!”
程雪“嗯”了一句,也回赠给于婶一个笑脸。
其实,二人心里都是没底的,但都想表现得积极些。于婶也许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消极,所以立马调整了情绪,给程雪一个积极的回应。
这个家里目前要的正是一种积极达观的心绪,如果大家都死气沉沉,那么,它的末日就要到了!
程雪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这个家活起来!
她知道,要使这个家活起来,首先得让自己活起来。公公有秘密,唐寒有秘密,而孩子们又还小,需要依靠,如果,她不积极地挺起来,这个家,恐怕是撑不下去的。
她回到卧室里,坐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的长发,立时又想起了唐寒拥着的那个短卷发女人。唐寒的怀抱,她是再也不想拥入了,再也不会了,她自怜地拢了手,抱住了自己。但是,这个家她不想退出。不想拥入唐寒的怀抱,不等于不承认他是她的丈夫,不等于不承认他是孩子们的爸爸。这个地方,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孩子,那么,就是她的家。她怎么可以离开这个家呢?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唐寒抱着那个女人的样子,那个情景着实深深地伤害了她。那个怀抱是她的,她喜欢钻在他的怀里睡觉,她需要枕着他的手臂睡觉,她要他用他坚实的双手拢着她的腰睡觉。她想过他与别人在一起的情景,但是,她没有看过他抱着别的女人的样子,而今民,她看到了,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告诉自己不能太过挑剔,毕竟,她有过婚史。她的这一缺陷足以抵消他所有的错,是的,所有的错。
她是二婚,而他,是头婚!她有过小孩,而他,不嫌她!
程雪思量了一下,豁然开朗了。她不能对他要求太苛,她本来就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公平。可是,尽管如此,她的眼角还是挂上了泪珠。她太爱他了,他的不忠给她带来的伤害程度,令她自己都无法估量。
“妈妈,奶奶要吃饭饭了!妈妈,奶奶要吃饭饭了!”唐念程在楼下大喊起来。
程雪擦拭了一把眼泪,调整了一下心情,整顿了一下衣容,离开房间,往大厅走来。
她从上往下看,唐念程正仰头看着上面,与她的视线一对接,直着脖子喊道:“妈妈,来喂奶奶吃饭!”
唐念程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这孩子仿佛一下就长大了。这少不了田婶的功劳。
这些天里,田婶一直是照顾着两个孩子,而小天自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当然,田婶于婶也会帮忙照顾小天。程雪特别感念这两个阿姨,所以,在这一刻,她决定给两位阿姨加薪。
许紫衣的轮椅在大厅一侧,靠近餐桌。她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像一座雕塑。虽然斜着眼,歪着嘴,可那样势还是有贵妇人派头的。她的气质还在,她就算变成了一株植物,也是属于这里的。
于婶正端着碗给她喂食,见程雪来了,朝她摇了摇头,一脸苦相。程雪立即会意,知道她喂食不进。旁边唐念程则不住地念着:“吃,奶奶吃呀!”
可是许紫衣硬是不肯张开嘴,程雪过来,接过于婶的汤碗,舀了一勺,试了一下温度,觉得适中了,递至许紫衣嘴边,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可她就是无动于衷,仍紧闭着嘴。
程雪要唐念程把奶瓶拿过来,倒了一点汤进奶瓶,想像原来那样让她进点食,她仍然不肯张开嘴。
“今天儿个怎么啦?太太老是不肯张嘴吃饭。”
于婶见程雪也无能为力,轻轻说道。
这时,田婶抱着念雪走了过来,见这情形,也道:“真是奇怪了,太太今天难道不饿吗?”
而唐念雪一见奶奶那样子,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看情形,她是被奶奶那样子给吓着了。
“妹妹莫哭,哥哥抱!”这时,小天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身的雾水。程雪赶紧放下碗去接小天手中的书包。
小天把书包放在妈妈手里,换了鞋子,就走过来抱唐念雪。唐念雪一到小天怀抱里,就不哭了。
田婶笑笑道:“雪儿啊,就喜欢这个大哥。”
程雪听了,笑了笑,既而又愁眉苦脸起来。
她们使用了各种办法,始终没能让许紫衣进食。她们自己弄了一桌子菜,等着两个男主人回来。孩子们早饿了,于是,让他们先吃了事。眼见着天很晚了,程雪开口道:“我们吃饭吧。”
吃饭时,程雪把加薪的事给两位阿姨说了,每个人每月加五百。两位阿姨自是喜不自胜,对主家当然也更忠心了。
吃完饭后,各人去忙自己的事。程雪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照顾婆婆的责任。她推着她在别墅后面的回廊里走了两个来回,让她也吸吸屋外的空气。处面有点冷,程雪给婆婆盖了条厚毯子。
公公终于回来了,程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但是,她得面对。
“爸,你、你回来啦?”程雪不想让自己的声音不自然,所以尽量显得平静些。
唐家远点了点头。他手里拿着汤碗,示意程雪把许紫衣推入屋内,他要亲自给许紫衣喂食。
说也奇怪,他一喂,许紫衣竟然张嘴了!
难道婆婆内心里竟是清明的?
程雪陡地想流泪,她默默地离开大厅,走到前门的花园处,望着小区内的路,盼望唐寒早点回来,可是,雾蒙蒙一片,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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