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多时就回到了瓜楼村,到了村子口,张大柱变戏法般的从担子中拿出了两串冰糖葫芦,几个小家伙看见顿时嬉笑着一拥而上将之瓜分。
让众人先回家歇息后张大柱转头问毕飞:“你父亲这次有没有上山去?”
“没有”毕飞一边舔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一边干净利落的摇了摇头。
得到答案的张大柱扛起货物就往村后面走去,因为他知道既然村长没有进山那这个点就一定在村后高地上的那个大榕树下。
果然,当张大柱走到村后口的时候,村长庞之焕正一如既往的站在榕树下眺望着远方,右手放在小腹处,空荡荡的左袖则随风飘舞。
看着正一脸沉静注视着南方的庞之焕,张大柱不禁想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和他的相遇。
十几年前,还是少年的张大柱第一次随打猎队上山打猎,兴奋且好奇的张大柱全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一路上东张张西望望,从人前走到人后,从树上窜到草丛中,结果没走多久就发现倒在一棵树下的庞之焕,当时的庞之焕整个人污蓬垢面,不仅左膀齐根断落,身上也有十几处伤痕,小腹处更是有一个鲜血淋淋的大洞,身上的衣裳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当时大家都认为是哪个落了单的旅人不幸糟了野兽的攻击,感慨之余便挖了个坑打算把他埋了。结果发现他还有心跳,咋舌之余,善良的村民倒也没将他放任不管,简单商量后便让张大柱将其背回村,安置到当时的老村长毕烈的家中。因为这个意外,张大柱的第一次打猎之旅就匆匆的结束了,不过张大柱倒是没有因此而闷闷不乐,反而对这个生命力及其顽强的外来人产生了兴趣。
在老村长独女毕衣衣的精心照顾下,庞之焕终于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在这期间,张大柱时不时来看望庞之焕,听庞之焕讲述外面世界的精彩,也是因此张大柱才知道原来庞之焕不是山里的猎人,也不是什么旅人,而是鲁国东边临近大海的广海郡的一个普通渔民,靠打渔为生,虽然贫苦,但是因为孑然一身,日子倒也过的逍遥自在。但是有一天从海里捞到一个宝贝却被他人撞见,导致被人追杀,无奈之下背井离乡一路逃到了大安山这边,可惜依旧难逃厄运,不仅宝物被抢,自己还差点见了阎王。
听到庞之焕的遭遇,几乎没有出过大安山的张大柱在羡慕外面花花世界的同时也连连感慨外面世道的混乱。
就这样,庞之焕在瓜楼村住了下来。
养了大半年的庞之焕有一次找到张大柱,希望张大柱带他一起上山打猎。这可吓坏了张大柱,都失去一条手臂了,还如何拉得了弓,如何打的了猎,当即劝他,让他不要冒险,安心在老村长家养伤,并拍着胸脯很豪爽的保证,只要自己打到一只野鸡就一定分庞之焕一个鸡腿,不要担心生存的问题。
面对张大柱的好言相劝,庞之焕只是笑了笑,却执意要和打猎队进山。无奈之下,张大柱只得拿了把钢叉给他防身,并叮嘱他要好好注意,紧跟着打猎队,不要乱跑。
打猎队一般在山里都是要待上十天半个月,一旦打不到足够的猎物还得待的更长。这段日子也是最让村里人难熬,因为留守在村里的人不知道这次有谁缺胳膊少腿的回来,甚至有谁没有回来。
可这次打猎队只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原来这次上山才一天,就让打猎队遇到了两只出来觅食的熊瞎子。按照以往的惯例,遇到一只熊瞎子的话,打猎队会冒险尝试一下,但是遇到两只以上的话就直接放弃。就在打猎队队长下令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庞之焕动了。
他将手中的钢叉狠狠的扔向了其中的一只熊瞎子,在猎人们的眼中,这只钢叉以比他们射出的箭矢还要快一倍的速度飞向了熊瞎子的脑门,“噗嗤”一声,整个钢叉准确无误的贯穿了熊瞎子的头部。在猎人们愣神之际,他一把抓起一张弓,不退反进,整个人直接朝另一只刚刚转过头的熊瞎子跃了过去,仅仅三两步便到了熊瞎子的身前,丝毫不停顿,手中的弓呼啸着向着熊瞎子的脑壳砸去,“砰、砰”就是两下子。整张弓断了,熊瞎子也应声倒地。只是须臾间,整个打猎队都不敢硬抗的两只熊瞎子就如同餐桌上的肥肉般躺在了众人的面前……
张大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打猎不一定非要用弓箭,不一定非要躲得远远的,他第一次知道弓可以用来当斧子用,他更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臂力可以如此的强劲……
………………
收了收心神,张大柱放下手中的货物快步走了上去。“村长,我回来了。”
“哦,好!”庞之焕转头看着张大柱淡淡的问道:“这次一路上还顺利么?那件事情有没有打听得到?”
“还行,不过关于那件事我也说不准,我在集市里转了两天,倒是看到有人在围着一处榜文议论,听上去大抵上的意思和我们要打听的事情差不多,可惜我不识字不敢确定,索性趁天黑就将榜文撕了下来。”说话间,张大柱从怀里摸出一张告示,递给了庞之焕。
拿着榜文的庞之焕只是将手一抖,折叠的告示就在他的手上张开了。
看到这一幕,张大柱又是一阵羡慕,这些年也没见村长锻炼,可手上的力量居然能控制的这么好。再看看自己,一天练到晚,还是达不到这种水平。
略微扫了扫告示的内容,庞之焕轻轻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我要打听的事情。”
听到这话,张大柱略一犹豫,但还是上前问道:“真的要这样做么?毕竟他们还是孩子,而且外面的世道又乱,和祖祖辈辈一样待在村子里不是挺好的么!”
瞥了眼张大柱,庞之焕随即又注视向了前方:“大柱啊,你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张大柱听的一头雾水,虽然想回答自己是个猎人,但却下意识的明白村长要的绝对不是这个答案。
不理会张大柱尴尬的表情,庞之焕自顾自得说了起来:“人,必须要不断的向前进,怎么能安于现状呢!好了,大柱,回村将买的货物分了吧,辛苦你了。”
张大柱连忙点点头,挑起货物就往村里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庞之焕。他一直不明白,村长的老家明明在东边,为什么村长总是盯着南边呢?他盯着南边看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明白,张大柱摇了摇头,暗叹一声自己的猪脑子,便朝村庄大步走去。
………………
在村子里四处晃荡的毕飞一点也不见之前在山里时的沉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而且浑然不觉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差点让村里其他的孩子受到伤害。
“小飞啊,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还学起大人来了。”村子里最泼辣的张婶站在自家门前嚷嚷着,身边缩着一个刚刚和毕飞一起上山打猎的小家伙,脸上还带着五指印,很明显被训的不轻。
“啊!张婶好!”毕飞看清楚来人后,立马换了副口气,说真的,他心里还真有点粟,要是被张婶一通胡闹,丢人不说,指不定自己的老子还会打自己,虽说自己的老子从来没有打过自己,难不保这次也不会,毕竟这次自己确实鲁莽了点,现在必须要小心点。
“张婶!”毕飞讨好的笑了笑:“你看,二蛋不也没有什么事么!再说,咱瓜楼村出来的男子汉哪一个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反正都是要撞上,早撞早点当男人。你说是不是,张婶!”
听到毕飞语气的时候,张婶的怒气就已经消了一大半了,她虽然泼辣,但是对村长庞之焕却是十分尊重,毕竟没有村长,自家也过不了这么好的生活,故而连带着对毕飞也十分喜欢。现在一听毕飞的小马屁,感觉还是蛮受用的,暗自点了点头,不过凭着本能,她还是故作凶狠:“要还是有下次,我就告诉村长去!”
毕飞听到张婶的话知道是没什么事了,他也不恼张婶的威胁,反而笑嘻嘻的溜走了。
看着毕飞逃离的身影,张婶不禁的摇了摇头,明明父亲聪明勇敢,母亲温柔贤惠,为什么生出来的小子却像个猴子似的?一想到毕飞的父母,张婶又得意的笑了起来,当初为了能让庞之焕入赘到毕家,自己差点把嘴皮子磨破,还好最后成功了,现在在庞之焕的带领下,瓜楼村村民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羡慕,细想想,自己对村子也是有不小的贡献的。
收了收心神,张婶这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自家的小儿子,看他耷拉着脑袋的怂样,气又冒了上来,顺起手就是一耳刮子:“还不给我进去好好跪着!”挨了一下子的小家伙坑都不敢吭,抽着鼻子乖乖的进了屋。
离开了张婶家的毕飞倒是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一脸沉思的向村西头一间新起的瓦房走去。张婶刚才的那一巴掌可是听得真真切切,为了不让二蛋的下场落在自己的身上,有必要想想办法了。
没多久,毕飞就站在了瓦房的前面。
瓦房门口坐着位儒袍老者,正全神贯注着盯着眼前的一盘残棋,全然不知毕飞已经到了跟前。
“老先生!”毕飞一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着儒袍老者作了一揖。
“是小飞啊!”儒袍老者这才从棋盘中惊醒,抬头看了看一脸苦相的毕飞后又将目光收回到棋盘上,同时说道:“怎么?闯了什么祸啊?”
“是这样的……”毕飞忧心忡忡,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向自己的教学先生述说一番。
“哎呀!原来应该这样走啊!”不等毕飞开口请教,儒袍老者便一拍大腿,兴奋连连,忙不迭的将眼前棋盘上的棋子挪了一下:“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毕飞眨巴眨巴眼睛,暗叹一声,老毛病又犯了!
果然,儒袍老者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哎,想我年轻的时候走遍五湖四海,遍访名师,自认早已精通棋艺,没想到遇到你老子后却是连战连败,被杀的灰头土脸不说,还被他诓上山来当你们的先生,不得不教你们识文断字。哎……”
毕飞撇了撇嘴,暗自腹诽:明明是你自己迷恋下棋,不想下山,只想找我爹切磋,还说什么不得不,腿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倒是走啊!不过还是不要走了,你一走谁给我讲那些神仙故事啊!
不理会毕飞纠结的表情,儒袍老者犹自哀叹:“偏偏打败我的还是一个一年到头都下不了两回山的小家伙,我就奇怪了,他从来不出远门,这一身的棋艺究竟是怎么来的呢?难道他天天和自己下棋?”
小家伙?毕飞瞄了瞄自己的先生,又看了看自己,暗叹:你嘴里的小家伙家的那个小小家伙今天差点闯了个大祸,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不帮忙出主意,居然还啰哩啰嗦了起来。
毕飞心中有点烦躁,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先生啊!”毕飞悠悠问道:“今天在我爹手上过了几招啊?”
“几招?!”儒袍老者听到这话,立马像只被点着尾巴的老猴一样蹦跶了起来:“你先生我像是那么笨的人么?”
“那为什么刚才我向你请教的时候你却罔顾左右而言他?”
“呃!”儒袍老者愣了愣,旋即一拍脑袋:“上了年纪了,反应有点迟钝!”
“现在反应过来了?那您倒是给学生我想个法子啊!万一我爹知道后打我怎么办?难道您忍心看到我挨打么?”毕飞一幅委屈的样子。
儒袍老者却笑了:“小飞啊,想不到平日里一副鬼灵精的你遇到麻烦事也会慌了神啊!你倒是说说你爹以前打过你么?”
毕飞愣了愣:“这个…好像还真没有。”
“那不就行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要不是运气好小胖就没命了。差点闯了大祸啊!”毕飞急切的辩解道。
“大祸?”儒袍老者捋了捋胡须,嘿嘿一笑:“大不大,是由一个人的心胸所决定的。在你眼里是很大的事情,在你爹的眼里就未必了!放心好了,你就大大方方的回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真的?”毕飞眨巴着眼睛,一脸不信:“万一老先生猜错怎么办?我可不想和那几个家伙一样吃竹笋炒肉。”
“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你就溜到我这儿来!”儒袍老者拍了拍胸脯。
“来你这儿有用么?”毕飞依旧忧心忡忡。
“当然有用啦!我都输给他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总归要给我一次面子吧!”儒袍老者接着宽慰道。
“好吧!”毕飞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方法,只能暂时答应了下来。不过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搬了张板凳坐在老者面前,略带激动的说道:“老师,能不能再讲点那些神仙故事?”
儒袍老者顿时也来了兴趣,儒袍袖子往上一撸,笑着对毕飞说道:“好!今天我就给你讲个我在下云镇上亲眼见到的一件事情!”
亲眼!!!毕飞激动的咽了咽口水,全身的汗毛都激动的竖了起来。也不敢分神,当即全神贯注的听着老师讲起那飞天遁地,光怪陆离的神仙故事来。
一阵清风扫过,卷起阵阵尘土。夕阳西下,将这一老一少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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