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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一直在闪烁着欢快的声音,我呆呆的看着江昊的名字,终于还是忍不住按下接听键了。
江昊嘶哑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凌凌!我想见见你。”
我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再面对他。
“凌凌,最后一次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求你了!”
江昊的声音急促而痛苦,听得我心头一颤,还是问出了那句:“你在哪里?”
七拐八拐才找到江昊住的地方,是一幢破旧不堪的筒子楼,不知道是哪个年代失修的老房子了,上面用白色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黑漆漆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破旧的自行车,叶子烂掉的大白菜,碎碎的煤球渣,还有门口未扔掉的垃圾。我一步一步的爬着楼梯,心里有些想哭,找到江昊说的609小隔间敲门,黄黄的木门掉漆严重,甚至门下面已经腐朽,有耗子突然从门下钻出,吓了我一跳。敲敲门没人回应,我轻轻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一进门里面也没有开灯,我摸了摸墙上的开关,好像是没电。冷风从未封闭严窗户灌进来,我瑟瑟的缩了缩脖子,这屋子里似乎比外面还要冷。
“江昊?”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他,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黑暗。
地上扔的全是吃剩的泡面盒子,有些时间久了未倒的汤汁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还有到处滚的啤酒瓶子。
我进到里间,终于在墙角看到了喝酒的江昊。
他看到我,扔掉手中的酒瓶,咧着嘴对我笑:“凌凌,你来了!”
一股酸楚涌向鼻尖,我的眼泪终于不可控制的掉下来:“江昊!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
“别哭,凌凌。”他努力的想站起来,却一次次的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我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身上冰的像一块冰雕,我哭的更难受了,努力的抱紧他想给他一些温暖。
他轻轻的拍我的背:“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我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凌凌,别为我难过了,不值得。你记住,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生活,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走?你要走到哪里?我不准你走。”我恍然停住了哭泣问他。
江昊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门突然被踹开,一群凶神恶煞印着纹身的人骂骂咧咧进来,江昊赶紧把我护在身后,紧张的手劲有些用力。
他们骂着走到里间,发现了我们,一个领头似的人拿着棍子走出来,一把敲碎了江昊旁边的酒瓶,玻璃的碎渣四溅,扎落在江昊身上。
“怎么样?钱准备好了吗?”那人接过手下递来的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
“我没欠你们钱!”
那人似乎很不耐烦,走上前一脚踩在江昊腿上,使劲的踹了几脚:“我他妈说过多少遍了,父债子偿的道理不懂吗?你老子借了我们前,现在他死了,你就得替他还钱!”
“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江昊疼的额头上沁出了薄薄的汗。
“妈的!我才不管那么多!老子只要钱!”他瞪圆了眼睛凶神恶煞的盯着江昊!
“拿不出钱就去死吧!”他一把棍子挥过来,眼看就要朝江昊的头上砸去,我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住手——!”
棍子还是砸在江昊头上,幸好那人收了一点力,江昊头上流出了血,我赶紧从他身后爬出来抱住他,手胡乱的想捂住他的血!
“怎么还有个女的?”那人似乎有些近视,也可能是屋里太暗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我。
“老大,要不咱们把这女的带走,卖了还能赚些钱,总比一分都拿不到强吧!”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人思考了一番,给手下挥挥手:“行!把她给我带走!”
几个人上来就要拉我,我挣扎着,江昊死死的护着我:“不要带走她,我还钱!”
“笑话!就你这个穷酸样,自己都养不活,怎么还我五十万!”那人轻蔑的看了江昊一眼。
“我明天就去卖肾,我还能卖眼膜卖器官,我就是死也把钱给你!放了她!”江昊的声音绝望的有些可怕,吓得几人竟然松开了撕扯我的手。
“江昊!”我挣脱了桎梏赶紧抱住江昊!
那个头领似乎在思考江昊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最终还是说:“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三天之后,罗子港见,凑不齐五十万就准备替这丫头收尸吧!你要是敢跑,你母亲那一家人都会为你陪葬的!”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
“哼!我们走!”那些人终于离开了。
江昊似乎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倒了下去,我害怕拼命摇晃他,可他没有一点反应。
把江昊送到医院,经过医生的抢救他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还是昏迷不醒,我坐在病床前陪着他,帮他掖掖被角。
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忽然就想起我们初中的时候,他也总是这样为了我受伤。
那天我到学校在抽屉里找到一封信,说是江昊放学后会在学校后面的小山上等我,他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一整天上课我都开始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学铃响起,拿起书包就冲了出去。可我到学校后山却没有见到江昊,我想他可能要晚一会儿才会到,就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本边写作业边等他。等我写完作业也不见江昊来,天都有些黑了,只好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却被一群不怀好意的小**堵住了。
我害怕的呼救,一边趁他们没防备,撞倒一个人拼命的往前跑,眼看就要被他们抓住了,却突然撞到一个人。
我疼的呲牙咧嘴,却还是挣扎着站起来,一边跟我撞到的人道歉,一边一瘸一拐的跑,江昊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他拉住我的手腕,问我怎么了?
我看见他喜极而泣,告诉他有人在追我。
话音刚落,那群追我的人就追了过来,江昊将我护在身后,偷偷告诉我等会他去拦住这群人,让我赶紧跑去找警察。
说完江昊顺手拎起旁边的一块木板冲了上去,我边跑边扭回头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看着江昊被人打中胸口害怕的停下来,江昊冲我大喊,让我快走,我颤抖着跑,眼泪哗哗的流,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等我找到警察回来那群人已经跑了,江昊躺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我冲上去害怕的抱住他。
那一年,他为我被人打折了腿,但幸好没伤到筋骨。
回到家的时候我不记得是几点钟了,有些神情飘忽,明朗已经在家里等我,看我回来他什么也没问,就去厨房帮我热饭菜。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明朗看我神情不对,就出来坐在我旁边拥住我,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
明朗有些担心的问我:“凌凌,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他怀里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但却贪恋他此刻身上的温暖。
“凌凌乖!不哭。”明朗感觉到胸口有我眼泪落下的温热,把我抱的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无法呼吸,只好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
明朗拿了一张纸,将我脸上没干的泪痕擦干净:“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先吃点东西吧!”
“嗯。”
我站起身,因为哭的太多,脑袋一时有些缺氧,眩晕的站不稳,幸好明朗及时扶住了我。
“凌凌,我带你去洗脸。”明朗搂住我,让我倚着他身上往洗手间走去。
他让我站好,打开水管,把水调的温热,然后拿了我的毛巾湿了水,拧的半干,温柔的捧着我的脸帮我擦脸。
轻轻的擦的很细致。
他看着我说:“对不起,凌凌,最近我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
我听着他说不回话。
明朗揉揉我的头发,将毛巾放在水池里洗。
“明朗,我们离婚吧!”
明朗听到我的话手一僵:“凌凌,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没想到我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对着他说出这句话。
“理由?”明朗有些怒气,却还是强忍着不发作。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离婚是早晚的事。”我避开他的眼睛,转身想离开。
手腕却被他抓住,他的手有些用力抓的我手腕很快就红肿了。
我想甩开他:“放开我!”
“我不放!”他有些耍赖,忽然从背后拥住我。
“凌凌,不要离婚!”明朗有些伤心的哀求我。
我呆了一秒,看着镜中他的模样,有点心冷,心里难受的像堵着一个沉重的东西,留在那里会痛,拿走会更痛!
“凌凌,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
我推开他,出了洗手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大宝跑过来在我脚边卧下。我抱起大宝,坐在地板上的地毯上,帮大宝理着毛发。
“明朗,我们谈谈,你坐。”我对跟在我身后出来的明朗说道。
“凌凌。”明朗喊着我的名字应声坐在我对面的地毯上看着我。
地板被地暖烘烤的热热的,坐上地毯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觉得有些口渴,便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明朗只默默无语的坐着。
“我考虑了很久,我们不太合适,这样下去只会耽误彼此。”我不知道怎么提我看到的事情,也说不出口我其实在怪他和陈鸥藕断丝连,我知道我也有很多错,我至今没告诉过我周围的人我结婚了,让林意一直误会,我从来不愿意考虑明朗的情绪,所以我说不出怪他的话。
“哪里不合适?”
“你怎么那么烦,哪里都不合适!我们年龄差太多,我感觉我们之间存在很多差异,无法修补的差异!总之就是不能在一起的!”
“凌凌,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年龄差太多,你的太多世界我都不了解,可是我真的在慢慢了解你,我真的是想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的。”明朗诚恳的跟我说着,一脸的真挚:“或许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伤心难过了,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我也知道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所以我给你空间,给你时间,我们给彼此一个退路好不好,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后你还是想要离开我,我可以成全你。”
明朗的一番话让我有些愧疚,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这么偏激,既然他愿意给我一个退路,我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两个月,如果真的不合适,时间会告诉我所有的答案的。
我咬咬嘴唇,点点头:“好。”
明朗有些激动的一把抱住我,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好放弃,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奇怪的气氛竟然有些变好起来。
明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我们刚刚有些缓和的温情。
明朗放开我,有些抱歉的看着我。
“你去接吧!”我不悦的说一句,然后起身去阳台上打开窗户开星星。窗外的冷风吹进来,由于室内温暖,所以一点也不冷。
很快明朗从书房里出来,拿起外套边穿便朝我走过来。
“凌凌。”他喊我。
“嗯,有事吗?”我转过身子看向他。
“有点急事,需要出去一趟,晚上你不用等我回来了,可能要通宵了。”
“什么急事,非要大晚上去处理吗?”
“嗯,是工作上的事。晚上你自己在家把门锁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抱歉的说道。
我扯扯嘴角,努力的微笑,为自己刚才冲动说的那些话有点后悔,走过去帮他整理了下衣领想示好。他却顺势搂住我,在我耳边说道:“凌凌,我爱你。”
又爬到窗台边,看到明朗的车从地下车库里驶出,车尾冒出浓浓的烟,进入黑黑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晚上的星星还挺多,一闪一闪的挂在天上看向人间。我抬起手臂用手勾勒星星连成线,传说,夜空下,对着星星连线,连成你爱的人的名字,他便永远的会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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