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晚宴上,母亲口中的贵客,就是令山栀心心念念惦记的书生。
就连白鹤都吃了一惊,无意识的凑到山栀耳边说是缘分。
整个晚饭期间,山栀都保持着她十七年来最好的规矩,细嚼慢咽,轻盈浅笑。
她不想让自己钦慕的人看见自己不规矩的样子。
尽管她下午和白鹤出去采莲蓬就很不合规矩,但是谁能想到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是同一个呢?
书生轮廓硬朗潇洒,英俊挺拔。
他只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在全世界的中心。他的气场尊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养,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显摆造作。
山栀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只是这书生却不知道自己早已钦慕。
这真是今天最大的遗憾。
山栀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连眼前的美食,今日都不怎么喜欢了。
晚饭过后,两家的父亲拉着书生叙事去了。白鹤就拉着山栀去散步。
晚风习习,空气中有荷花的甜香,荷叶的清香。
星辰点缀在夜幕中,俯视着尘世之中的纷纷扰扰,深厚而博大。
白鹤扶正头上的玉钗,唤侍女取来鱼食。
山栀有些闷闷不乐,不是为书生不知她的心意,而是为书生此刻与父亲和叔父议事,必定是要投身朝堂。
她是喜欢他的,却不知往后却会怎样。
朝堂束缚人心,甚至为所欲为的篡改人心,并不是每个人都和父亲一样,安居一方不与人争。
女孩子一向想得多,山栀也不例外。
白鹤丢了一颗鱼食进池塘:“山栀你觉得这书生怎么样?”
山栀默了默,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觉得还好啊。”
白鹤又问:“那要是,与他结姻呢?”
她试探着瞥了瞥身侧之人的脸色,见并无大碍,尚觉安心。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山栀哪里做的了主。”
没想到换来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答案,白鹤也愣了愣:“山栀你可不是这样古板的人。我只想听听你的答案,你知道的,我要入宫了,你是我在扬州府的好姐妹,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
“前路茫茫,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呢?”
夜色茫茫,陷在巨大的黑暗里面,就好像每个人的命途一样,都是挣扎着从黑夜里撕出一条口子,有的会走向光明,有的会走向更深的黑暗。
她哪里知道呢?
静安寺,就在扬州城外不远,城里的官宦人家都会来这里祈祷。
白鹤不久就要去往帝都,或许是女儿家心切,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稳。
于是拉着山栀过来祈愿,顺道祈求神明保佑自己顺利嫁入帝王家。
山栀向来不太相信这些,便沿着林间小路去散步。
湿漉漉的小路,树上还挂着露珠。
她喜欢这种清爽自由的感觉,或许是从小母亲比较纵容的缘故,让她得有机会能够畅游天地不受约束。
小时候,陪母亲前来还愿,她记得静安寺后院有一棵桂花树,芳香浓郁。
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脑海中想着一大片金黄的桂花,香气袭人的挂在枝头,站在树下就有细细碎碎的阳光洒在脸上,和煦舒适。
想象驱使着她朝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去,山栀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心情畅快。
忽然她听见一阵笑声响起,爽朗俏丽,脆生生有种方外的魅力,像是不存于世间:“用你的轮回与我交换。”
她再不能听见其它的声音,她只能听见耳畔不断回旋的少女声音:“用你的轮回与我交换。”
蛊惑一般,让人昏昏沉沉。
醒来的时候,桂花树下,有细碎的阳光洒在脸上,温暖又和煦。
山栀迷蒙的睁开眼,尚未明白眼前的格局是如何发生的,就看见一张俊朗的脸庞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她吓得腾地一下退开老远,眼睛里满是疑问。
男人没理她的动作,只是晃了晃手里的布条:“你的脚被划破了。”
山栀这才发现自己裙摆下方,有一块暗沉的血渍,小小的一团不大的面积。
她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把布条递给她,便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此前都不觉得,山栀自己包裹伤口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是扭伤了,肿起来不小的一块。
她试着站起来,可是脚腕使不上劲儿,痛得人心头直颤。
这般狼狈的样子,是她生命里的十七年,从未有过的,她不想求助面前的男人,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
更何况,这是她钦慕的人。
她又再度试着用另一只脚撑起来,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临。突然腾空而来的高度和迅速划过眼前的风景,倒是让人觉得心头一惊。
而后是短暂的砰砰的心动声。
在之后,是安定。
这是她喜欢的书生,有她喜欢的侧颜,有她不曾预料到的温暖挺拔的胸膛。
山栀的脑子此刻一片空白,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剧烈的击打着她的耳膜。
她的脸也慢慢染上绯红,异样的胭脂红,覆盖了她未染尘埃的脸蛋:“谢谢你。”
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的感谢。
佛堂内,白鹤正在着急的等待,说好的只在不远处走走,结果派出去的人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回应,这要让她如何不心慌。
旋复望着即将相遇的三个人,她仿佛看见,就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为她点亮一颗轮回珠。
命运的齿轮啊,生生不息的转动着,为即将到来的故事。
在这之前,她只需要静静的等着,等着属于她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打破,即使如同仲墨祭司一般强大的人,也不能打破的命运。
男人轻轻的放下她,在白鹤能够看见她的范围里,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山栀顿了顿。
“戚景。”
“啊?”
“我本名戚景。”
山栀红了红脸,她知道的。
可还没等她再想说点什么出来,男人就已经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正巧此时,白鹤看见她的背影,于惊慌之中遇见惊喜一般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急匆匆的从佛堂里赶来。
山栀才默默收回来视线。
再过一个月,便是白鹤起身去帝都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匆忙的像是一场梦,山栀心知,此后,怕是再难得见了。于是越发珍惜,每日几乎与白鹤同居一处。
戚景虽是书生,却有国士风范。浑身的气质,都不能令人联想到,他只是一名书生。相反,他更像是世家出身,文武兼备的少年郎。
山栀不止一次的试着从叔父口中打探戚景的真实身份,而然都被深深浅浅的挡了回来。
戚景的身世就像是谜一般,却也阻挡不了山栀对他的钦慕。
他每晚去叔父书房议事,每当这个时候,山栀就躲在假山后面的小路上,想象着如何明了她的谢意。
白鹤被拉去学规矩了,毕竟是今后要进宫的人,从此面对世界上最严的规矩,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山栀不用,山栀也不需要。
后院,寂静的月光,洒在软玉般的池面上,似覆盖的银辉,圣洁光亮。
山栀蹲在一堆木块前,满是斗志。
她想要给白鹤刻一只小物,在白鹤离开扬州之前,她知道此生怕是再难得见,能够有这样一只小物能够让她偶尔记起自己这个曾经的姐妹,也是一件幸事。
只是,她从未雕刻过什么东西,而雕刻又是一件精细的活,需得十分的耐心和细致。
她只求能够看得过去就罢了。
至于其他的嘛,她相信白鹤会理解她的手拙的。
可是,要雕刻什么呢?
有什么是最像她,有什么能够让白鹤第一眼就想起自己,想起扬州府的生活呢?
山栀想不出来。她从没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此笨过。
可是从小母亲和父亲,无一不是夸自己脑袋灵光的吗?!
这个晚上,算是废了。
她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山栀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最小的木块拿在手上掂了掂,为什么这么小这么轻巧的东西,偏偏这么难下手呢?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想必是白鹤下了晚课,过来寻她了。
山栀仍旧垂着脑袋:“怎么办?白鹤姐姐,我还不知道要刻什么?我是不是很笨啊?”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久到山栀以为刚才的声音是幻听。
晚风的声音温柔的穿过耳边,荡起异样的温暖。
这是独属于扬州府的夜里的温柔,也是独属于扬州府的夜里的安心。
她可以自在的倾诉,不用在意身为长女的规矩,不用在意世人的眼光。
“白鹤姐姐,是你吗?”
“想来应该不是吧。”山栀自言自语答道,“若是你,你不会做出躲在夜里不说话这种无聊的事。”
“那么,真的是我的幻听吗?”
没有回应。
没有风声。
山栀清嘲一声,果然是自己的幻觉。
面前的木块,大大小小摆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刻不曾动过,停留成地久天长的静默。
她将手中的木块放回原地,是划过夜里的一道清脆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背后另一道声音。
是衣袂被风吹起,猎猎生风的样子。
现在,她非常、非常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只是,既然那个人不是白鹤,那么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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