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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成化十九年的元宵,我刚到辽东的时候,在山海关上独自望月时写的,”柯寻凝视着怀中的人儿,终是忍不住紧紧搂住她,“仁和,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已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了,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柯仙琴迎面朝竹林这边走来,笑道,“民女参见公主,扰了公主雅兴,还请恕罪。不过您今日前来,只是来找舍弟诉苦的么?”
“仙琴你什么意思?”仁和松开柯寻的怀抱,径直走出竹林,甚是懊恼,“你以为我想么,可下嫁的事情莫非还有转机不成?”
“若我没记错的话,圣旨上只说要选齐家公子为驸马都尉,”柯仙琴兀自走到朴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朝两人招了招手,“至于是永康公主、德清公主还是你,并未明言,一切只是陛下与你的约定而已。”
“可我已然答应了父皇,”仁和坐到桌前,“除非父皇龙心大悦之时,有人肯替我讲情,开恩让皇妹代替我。可是你也知道……不论是祖母还是母妃,她们都反对我和逊安的事儿。”
“何必去找她们,”柯仙琴只是一笑,“城门口的诏令上说,太子妃会在五月初七选出。若是我们能结交于最终那位幸运儿,让她在新婚家宴上向陛下进言一番,考虑到东宫大喜和皇家颜面,陛下恩准另找他人下嫁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是好,只是这招棋太险了,”仁和眉头紧锁,“如今进入复选的有十几人,太子妃到底是谁说不准,肯不肯为了我们向父皇求情更是说不准。”
柯寻拉着她的手,“你觉得那位张女官如何,我看她与你的交情不错,她父亲南京右参议大人与家父也是多年好友,若是我们助她成了太子妃,这事儿兴许还有转机。”
“我也是这个意思,”柯仙琴点点头,“仁和,这次逊安能出来,星梦着实出了不少力,再说她是容嫔的妹妹,家世也是知根知底的,要是你效仿西汉的平阳长公主,让她成为卫子夫,那可是皆大欢喜了。”
仁和思忖了一会儿,看了看姐弟俩,“行吧,明日我进宫去探探信儿,要是我哥真对她有意思,到时候再去求祖母,那我们的胜算就大许多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仁寿宫后殿西室内,星梦正酣睡于梦乡。突然外头一阵又一阵的叫门声将她吵醒。睁开惺忪的双眼,她在迷迷糊糊中喊道:“卑职今日不当值,请问门外是谁?”
一个老姑姑的声音响起:“老身是西内教习徐嫦,前来颁圣上恩旨,还请张女官速速开门。”
“西苑,圣旨,”星梦轻声念叨了一句,顷刻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姑姑稍候,卑职正在穿戴,马上就好!”
火急火燎地穿上绛紫色官服和绣鞋,站到铜镜前绾好头发,最后将簪花纱帽朝脑袋上一扣,一切准备待续,星梦深吸了一口气,徐徐打开屋门。
只见院子里、四周的廊庑里都站满了看热闹的宫人,大伙儿正叽叽喳喳说笑着,此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张女官,圣旨在此。”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教习姑姑手捧黄卷,朝她颔首示意。
星梦忙低眉走下台阶,到她面前跪下,只听得那人朗声道:“今东宫婚配之龄,朕谨遵太祖遗训,广选良家淑女以配之。适闻仁寿宫正六品侍从女官张氏,温良敦厚,品貌俱佳,朕心甚悦。着张氏为内宫新晋淑女,即刻迁居南海静谷园,以备甄选。特谕钦此。”
“臣张星梦……领旨谢恩。”星梦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恩典,她面上僵硬地微笑着,心中却像栓了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那教习姑姑将圣旨递给她,见她竟愣在原地,忙讨好地将她扶起来:“恭喜张女官,哦,不不,如今是张淑女了,请随老身动身吧。”
星梦站起身来,见众人的目光仍是聚焦在她身上,遂故作镇定地福了福身,“还请姑姑稍候,卑职要去向太后践行。”
“哀家在这儿,”话音一落,只见周太后着一身对襟马甲凤袍,由程姑姑陪同着,朝后殿这边走来。众人见状纷纷跪下请安,周太后吩咐他们免礼,走到星梦身前,冷声道:“张淑女,你怎么不起来?”
听得这声“张淑女”的称谓,星梦明白此事定然有蹊跷。她跪坐在原地,解下簪花纱帽,叩首道:“臣斗胆求太后恩典,想和您单独说话。”
周太后挥了挥手,一院子的人随即四下散去,她居高临下盯着星梦,缓步环着她踱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面前:“事到如今,你还想和哀家说什么?”
“太后明鉴,”星梦抬头看她,“臣知道近日西苑在复选太子妃,但是臣怎么会从女官变成待选淑女……此中详情,臣实在不知啊!”
“不知?”周太后俯下身来,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东宫立妃这样的大事,能将你张星梦的名字添到淑女名册中的,后宫之中除了哀家,恐怕也只有昭德宫那妖妇了吧。”
“万贵妃?不,臣和万氏绝无瓜葛,”见周太后俨然将她当成了叛徒,星梦心下一颤,“苍天可见,寒食节前夕我被困东宫,后又夜宿广福客栈,多亏长姐向陛下求情,这才苟全性命,万氏定是暗算不成,再行阴谋,望太后明察!”
说罢她连连叩首,青石板上竟隐隐见得血丝。
周太后看了看她,吩咐道,“程姑姑,把东西拿过来。”
程姑姑从袖子里取出一瓶红布塞的青花瓷小瓶,在其耳畔附道:“太后,要不再想想。”
“不必多言,”周太后将瓶子递到星梦跟前,“这是鸩酒,你若喝了,自可证明清白,若不喝,念你后来在东宫确实帮了祐樘几分,哀家不会杀你,但会送你去浣衣局,张淑女,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了这番话,星梦只觉得眼前的老妇人无比陌生。
她接过瓶子,轻轻拔去上面的红塞子,凄凉一笑。
“太后,天顺年间于大人有句诗,‘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当初星梦能当上女官,全赖太后赏识,今日,算是把一切都还您了。”星梦说罢,仰头闭眼,一饮而尽。
“梦儿!”程姑姑叫道。
见其身子将倾,周太后忙一把抱住她,“傻丫头,为什么真喝,难道你不怕死么?”
星梦捂着胸口,趴在她怀里,等待死亡的降临,“太后,我真的不是万氏的人,真的不是……”
“罢了,哀家也就是试试你的,那只是普通的贡酒,没有毒,”周太后轻抚着她的背,“梦儿,刚才哀家只是试探一下你的忠心,那些话切不可往心里去。”
星梦摇摇头,“太后,梦儿不敢。”
“好孩子,”周太后拍了拍她的额头,转而咬牙切齿道,“万氏这个毒妇,哀家这次差点中了她的离间计!慧心,去请徐教习进来。”
“是,太后。”程姑姑赶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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