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巫楚 > 第五十七章 沈秀才

??套在腕间的红玉手镯仿佛有千斤之重。

    巫瑶蓦然慌张起来,故作镇定地往外探头看了看,忽然想起一天没见到其他人,随口问:“天璇呢?”感受到周遭空气陡然一冷,她猛地醒悟,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赶紧加了一句,“老狐狸呢?我的汤药呢,怎么没人端过来?”

    “吃那些乌七八糟的做什么?你的身子,我为你调养就好。”

    这下,巫瑶算是明白过来,巫风不放心老狐狸开的药,自作主张停药了。

    人家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巫医,巫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呵呵笑。氛围登时变得极其尴尬。

    冷场了许久,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打破了沉寂。巫瑶如释重负地抬头,一看到来人,不知为何背后又开始冒冷汗。

    来人正是天璇星君,他怀里抱着许多香囊,冲巫风略一点头打过招呼,巫风瞥了他一眼,无礼地扭过头去,望向窗外,像是那外头光秃秃的景象极吸引他似的。

    巫瑶好奇地拿过一只香囊,使劲嗅了嗅,终于在满屋子尚未消散的药味中嗅出了黎茶的气味。

    原来这几日,他是赶制药囊去了。

    “这是阴干碾磨煸炒后的黎茶。”天璇毕竟头一遭做药囊,观她神色古怪,问,“不知可能用?”

    巫瑶还没答话,背对他们的巫风忽然发问:“你要黎茶做什么?”

    黎茶本产自东南,是为驱蛇解毒的药草,巫瑶分明为巫术所伤,要黎茶来何用?

    巫瑶自知瞒不过巫医的耳目,当然不敢答。

    天璇见状,便道:“前几日巫姑娘为幻阵所困,群蛇缠身,惊悸过度。巫姑娘的师兄道是取黎茶研末,可缓解心悸之症。”

    心悸之症?

    巫风终于想通了个中缘由,侧过头望了望巫瑶,眸中寒光一闪,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巫瑶不禁打了个激灵,抚摩着药囊上的绣纹,佯装无事一般向天璇道:“星君几时学起绣工来了?”

    天璇愣了愣,面皮蓦然涨红,“此为狐杏林所绣。”

    “咦?”巫瑶也有些意外,扬了扬眉,将天璇怀中的药囊一一取过,或悬于腰侧,或纳入铜镯。“那只公狐狸竟会绣花?”

    天璇咬着嘴唇,忍笑道:“狐杏林素有‘无所不通’的赞誉。”

    他们俩倒是旁若无人地聊上了。

    窗子前的巫风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巫瑶立即收声,小心翼翼地瞄去,关切道:“师叔是否身子不适?”

    “师侄生龙活虎的,应能下地走动了。”

    巫瑶等这一句半天了,差点跳了起来,喜道:“终于不用躺尸了!”

    不等她高兴完,巫风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本仙不放心师侄的心悸之症,欲意接你回洞庭将养二日,不知师侄意下如何?”

    一提到“心悸之症”,巫瑶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哪里敢不答应?

    “劳师叔费心。”

    巫风倨傲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便走吧。”说罢施了个仙术,为巫瑶套上衣裳,揪起她的衣领就往外走。

    巫瑶使劲扒拉着他的手,挣扎道:“师叔!天璇,天璇星君还……”

    “对了,星君,令妹拜访风华府,被本仙拒之门外,其后杳无音信。”巫风脚下一顿,语调平淡,“据童子称,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身后隐约跟着一只神兽,模样极似朱獳。”

    神兽朱獳为灾祸的化身,它到哪里就会把灾祸带到哪里,如今为何会盯上摇光星君?

    天璇神色一肃,匆忙作别,御剑而飞,现行一步化作流光远去了。

    巫瑶仰头呆呆望了天空半晌,茫然若失地收回视线,落在巫风充满恶意和挑衅的脸上,仍旧想做最后的挣扎。“师叔,这里是青丘老狐的地盘,不告而别,不太合礼数吧?”

    “天璇星君讲礼数了么?”巫风朝天上努了努下巴,巫瑶嘴角一抽,竟无言以对。

    巫风又冷笑道:“左右我巫风也不是个懂礼数的,天下地下谁人不知?”

    他不懂礼数便罢了,居然还引以为傲?

    巫瑶简直哭笑不得,被扔上了毕方背上,毕方展翅高飞。

    巫风化为一道清风,紧随左右。

    行了约莫半日,天色渐暗,巫瑶望着下方的城镇,忽然瞅见了什么,脸色霍然一变,拍了拍毕方的毛脑袋:“下去。”

    毕方扭过脖子,目光闪烁地盯着身侧的云层,听得巫风轻轻应了一声,它才敢俯身冲下。

    落脚之处为永州,距离洞庭风华府不过七八百里。

    “来见一位故友。”瞥到身侧不声不响的巫风,巫瑶不由笑着解释了一句。巫风木然“哦”了一声,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永州城巫瑶并不曾来过,几番周折打听到城南的崔宅,托门童去递拜帖,不想却被拒之门外。门童说,家主在外经商,姑娘病了,不见客。

    病了?分手不过月余,上次见面,她还活蹦乱跳的呢。

    夜幕降临。

    巫瑶抬头望了望天,红銮星动,小怜好事将近了呀。她目光忽然下沉,落在盘旋在崔宅上方的阴气之上。这股阴气来得古怪,像一只巨大的野兽守护着整个崔宅。崔宅既被红銮星光所照拂,又被那阴气笼罩,一时竟说不出是福是祸。

    成日被灌入的阴风吹拂,小怜病了倒也不稀奇,看来不是什么推托之词。

    巫瑶沿着院墙走了一遭,从手镯中取出赤羽,腾空而上,潜入崔宅。巫风见状,化作一道清风紧随左右。

    眼见就要摸到西厢,忽闻廊下声响,巫瑶脚下一顿,窜到柱子后藏了起来。

    “那沈秀才有什么好的?这些文人才子没一个好相与的。”

    “就是可怜咱们姑娘了,无端被退了亲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呀。”

    “就是就是!”

    廊下二人渐远,巫瑶从柱子后绕出来,沉思片刻,放弃了一探闺阁的打算,踏上赤羽飞出崔宅。

    永州城不大,姓沈的秀才不多,而与崔家姑娘定过亲的沈秀才就更好找了。

    巫瑶在镇上问了一圈,直奔城北,却扑了个空。

    镇里人都说沈秀才父母早亡,家徒四壁,身无长物,性子有些古怪。这么个穷酸秀才,大晚上的能去哪呢?

    巫瑶眨了眨眼,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拽了巫风就往花楼走。

    到了楼下,胭脂水粉气息扑鼻而来,夹杂着浓郁的媚香,熏得巫风不禁捂住鼻子,连连打喷嚏,皱眉道:“这是何处?”

    “找人!”巫瑶顾左右而言他。

    “沈秀才?”

    巫瑶点了点头,绕到阴暗的巷角,将头发打散重挽,从镯子里扯了块布绑起来,又理了理身上套着的缩小版的巫风衣裳,摇身一变就成了个翩翩郎君。

    她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去拉巫风的胳膊,“走,找人去!”

    这么一来,巫风大致明白花楼是什么地方了。

    他嫌恶地甩开巫瑶的手,冷冷道:“你要找的人可不在这里。”

    “哦?一位无亲无故无友的弱冠郎君,不思饮酒玩乐,他夜里不在家,又不在花楼,那该在什么地方?”

    巫风嗤了一声,道:“脑子里尽是些污秽念头。”

    巫瑶不依不饶道:“你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他不在花楼?”

    “好,我带你找,跟上。”巫风依样画葫芦地拽住她的胳膊,扭头就走。

    巫瑶压根不信他能找到沈秀才,跟在后头不住地取笑他。一路兜转,来到了闹市。

    大宋不行宵禁,百姓们较之前朝睡得晚了些。这人睡得一晚吧,就更容易肚饿,是以宵禁令一取消,以往的一日二餐已经无法满足口腹之欲了,这最先热闹起来的,便是吃食巷。

    巫瑶一踏入吃食巷,立即一反被强行拖来的不甘不愿,忍不住四处瞟稀奇古怪的小吃,一时只觉得两只眼睛不够用,恨不得脸上再多长出两只来看。

    没等看个够,前面的巫风蓦然止步,左顾右盼的巫瑶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他的后背,“哎哟”一声,捂着鼻子直喊疼。

    巫风回头瞄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巫瑶愤怒地瞪着这个毫无愧疚之心的始作俑者,内心不住地腹诽:说什么真心,把人撞疼了他就这副死鱼表情。这就是他所谓的真心么!

    “到了。”巫风若无其事地道。

    巫瑶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怒气,探出头一看,却望见了一个小面馆。

    面馆里人很少,只有一个戴着幞头的书生低头喝着面汤,偶或抬头一瞅面馆主人,矜持一笑。

    那面馆的主人是位姑娘,黑黑瘦瘦的并不起眼,只那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干净而澄澈。被书生这么一望,那面馆主人便紧张地低下头,像是专注地切着牛肉,黝黑的皮肤上却荡出一片红晕来。

    那书生似乎甚觉有趣,又仔细瞅着面馆主人,眼里带着分明的情意。

    “那书生便是沈秀才。”

    此时,巫瑶可没什么心思去管什么沈秀才,她直勾勾地盯着那面馆主人,甚至没想起要问上一句,巫风是怎么知道沈秀才长什么模样、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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