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轩辕剑冢,众家仆神色惶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巫瑶正欲跳下毕方鸟,眼尖地见到巷子一角有人打马而去,目光一转,忽然改变了主意,驭鸟追去,唤出一道剑气硬生生逼停了马儿。
马上是一个佩剑的儿郎,被逼停之后颠得七荤八素的,怒气冲冲地骂到:“哪个孙子敢挡你爷爷!”待看清巫瑶和她的坐骑毕方,却是神色一肃,赶紧下马作揖:“原来是姑娘。得罪了。”
巫瑶摸了摸毕方的脑袋,微微一笑:“我见过你,你是徐宗主的门徒吧?”
儿郎甚是乖觉,应道:“俺是宗主门下弟子,排行十三。”
“徐十三呀。你们剑冢近日是否有些不太平?”
徐十三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姑娘咋知道的?”
巫瑶不答反问:“有弟子失踪?”
“对对对!”徐十三满脸愁容,“俺追查好久了,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宗主叫俺不要声张,俺……”说到这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声张开了,赶紧捂住了嘴。
“既然如此,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你去吧。”
巫瑶说完跳下毕方鸟,给他腾了个地儿,徐十三赶紧打马而去。巫瑶抬眼望着轩辕剑冢,沉吟片刻,一步一步往门楼走去。
天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大约是受了那本《巫楚传》的影响,巫瑶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心头涌起些许物是人非的酸涩,忽而道:“十年前,我到过此地,那时候还没有轩辕剑冢。当时此地陆续有家仆失踪,而徐家的女婿徐源奉令彻查,我顺手为他解决了此事,因而结识,却鲜有往来。说实话,接到他的请帖,我着实有些意外。”
之所以意外,一来,既是鲜有往来,怎么会想到请她去吃酒?二来,巫瑶四海漂泊,居无定所,徐源又是怎么找上西岭文府的?
“思来想去,约莫又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会收到这张请帖的任何理由。”
谁知道,来了之后,徐源似乎并无要事相求。有时巫瑶敏感过头了,甚至会觉得这位徐宗主很不欢迎她的到来。
自李家拜别二师兄后,巫瑶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刚才挑了个没头脑的弟子一问,果然又是失踪事件,一如十年前。
“徐宗主发出那张请帖,极有可能是真心想让我帮忙的。只不过,这些日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叫他改变了主意,忽然之间不愿意让我插手此事了。”
巫瑶难得凝重地望了天璇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璇听完,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千里奔波至此,本是想为人消灾解难?”在得到巫瑶挑眉的回答后,他眉头紧锁,显然十分难以置信,“你不好生修行便罢了,却成日想着插手人间的俗事?”
巫瑶无声地笑了笑,惘若未闻,与门童点头打招呼。
正如二师兄所言,人活久了,总得找个乐子。就跟二师兄喜欢收藏那些污秽画册一样,她偶尔也会去管管别人家的闲事,好叫自己不那么无聊。
这些道理,想必眼前这位一本正经的天璇星君是不能领会的。
他毕竟跟穆悦不一样。
巫瑶抬脚迈过门槛,将那些不该生的心思彻底抛在身后。
转过影壁,忽闻正厅一阵喧哗,闻声而去,却是失踪的幽境回来了。徐宗主和徐碧草也在场,跟前站着傻头傻脑的韩真,四周更是围绕了一圈修仙者,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所有人皆神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巫瑶见状,忙上前道:“徐二姐回来啦。”
徐幽境沉默不语,倒是徐碧草客套地笑笑:“巫姑娘。”
“徐大姐。”巫瑶打过招呼,复又掉头向徐宗主道,“我去李家盘查过,剑冢并未有弟子前去通传。”徐源勉强挂住的笑容一凝。巫瑶佯作不知,环顾一圈,问,“不知派去的是哪位弟子?莫非贪玩误了事?”
“肯定是死了。”
徐源还未开口,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就抢先道。
巫瑶目光一转,落在韩真身上。“哦?”
韩真道:“血蛇之契,须以血结阵。这条血蛇如此精神,应当是喂了很多人的血。”说罢,他在腰上的储物袋上一拍,一个细长的影子猛地向徐幽境袭去。
徐幽境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身侧的徐碧草受惊,大呼出声。
那影子在徐幽境的绣鞋前站定,赫然是一条细小的血蛇。
待看清此物之后,徐碧草一把扑向妹妹,反手将她护在身后。她面色惨白,两腿犹自发抖,却仍坚决地将徐幽境护在身后,惊惧道:“别、别过来!”
那血蛇竟似通人语,稍稍一顿,面朝徐幽境,微微垂着头颅,却是一副恭敬的姿态。它吐出细长的信子,越过瑟瑟发抖的徐碧草,“呲呲”地舔着徐幽境的绣鞋,随即身躯一软,温顺地在她鞋面上盘成了一团。
其他人尚在疑惑,徐宗主却脸色大变,疾步而去,拽住徐幽境的手腕,不顾他人注目,捋起她的衣袖,手腕内侧赫然有个莹莹的红点,像是一处胎记。“孽障!”徐宗主突然发怒,一掌箍向徐幽境。
“父亲!”徐碧草率先反应过来,抱住徐宗主的胳膊,连声呼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大姐松手!”
“父亲莫要动怒,二姐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不是,您说教两句便罢了,何苦叫她破皮?明日便是婚期……”
“我今日就要打死这个没心没肝的孽障!省得丢人现眼!”
“父亲……”
徐碧草还在苦苦求情,那厢徐幽境却摸着左脸上的掌印,倏地一声冷笑,将右边脸凑了过去,满目讥诮:“打啊,你打啊。打个对偶,看着舒坦些。”
徐宗主气得满脸通红,作势扬起手,怒道:“你这不敬不孝的逆子!”
“逆子?逆就逆吧。”徐幽境点点头,扬起下巴,气势滔天,与平日的沉默寡言截然不同,“你这杀妻□□的恶人,我不愿为这种人的女儿。”
此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迅速在剑冢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众修士纷纷侧目,回避着徐宗主愕然的视线,窃窃私语。
众所周知,徐源原本姓王,二十年前入赘徐家,更姓为徐。自十年前徐老和其女病故之后,他便接掌了徐家,自立门派,是为轩辕剑冢。众人只道徐老和徐千金病得突然,却不知竟是遭人杀害!
“你、你胡说什么!”
徐幽境冷笑道:“我只管问,你只管回。我母亲是你杀害的,是也不是?”
“你……”
“是也不是?”徐幽境再次发问,目光如炬,咄咄逼人。
徐宗主张了张嘴,嘴皮直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虚了?那么,今日父亲大人还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效仿往日,将我也一同杀害么?”
徐宗主面色一沉,喝道:“谁人与你胡言乱语?”
“是胡言乱语么?”徐幽境面露戚然,遥遥一指东边的跨院,那里供奉的是徐家的列祖列宗,其中就有她的母亲。“你敢当着母亲的灵位,指天立誓,她不是你杀害的么?”
围观的修士们议论声更杂,各路探究和鄙夷的视线在徐宗主身上打转。
徐宗主脸色铁青,气得抖如筛糠。他慌忙四顾,视线在巫瑶脸上顿了短短一瞬,又迅速挪开。
巫瑶看了一场好戏,觉得差不多了,便整了整衣裳,清咳一声,打断了纷杂的议论声,成功引起了众人注意。
“十年前,恰好我也在徐家做客。我证明,徐夫人确为徐宗主所逼死。”
修士们如同炸开了锅似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没想到会有人作证为惨死的母亲讨回公道,多年的夙愿眼见就要达成,徐幽境不由眼睛一红,哽咽道:“徐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宗主面上沉痛之色一闪:“千错万错,全在我头上。二姐,你万不该蓄养此蛇,害人性命。”
“害人性命?”徐幽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别人的命是命,我母亲的命便不是了么?你为了争□□力,杀害了我母亲,这桩事应该怎么算?”
“此事并非你所想……”
“住口!你这恶人,今日我就叫你血债血偿!”徐幽境一扬手,自西厢飞出一对双剑,她起身一跳,堪堪将剑一左一右握在手上,直逼徐源而去。
“不过我倒觉得,徐夫人确实该死。”巫瑶恰到好处地插嘴,成功地让徐幽境的脚步一顿,“死得好,死得妙。”
徐幽境猛然回首,含泪怒视。
“巫姑娘……”徐宗主长叹一声,语气中带了一丝哀求。
巫瑶双手抱胸,耸了耸肩:“原本我与你父亲有约定,不得将此事告知于你。不过事出突然,你年岁也大了,我想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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